云栖月双手接过烤串，道了谢。闲庭信步的坐到了另一张藤椅上。两人围着圆桌吃着烤串，灼华抿了一口香槟，神色自若的开口，“你是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云栖月诧异的看了眼灼华，那张近乎完美的侧颜上带着清浅的笑意，却并没有看他。而是和气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云栖月看了眼周围，并没有看到自己记忆中的身影。这时灼华浅笑的声音传来，“别看了，裴钦宴不在这里，他在后花园的假山上疗伤。”
“疗伤？哥哥受伤了？”云栖月语气一紧，满眼担忧。灼华看着云栖月黑白分明的眼里，是深深的关切。
思考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你应该发现了我和他的特殊之处。”
“嗯，我知道，你们是神仙。”
“哈哈…”灼华笑了笑，看向云栖月，试图找出可疑之处。可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坦诚不似作假。
灼华移开目光看向天边，如玉的手指拿着烤串，优雅大方，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好看，却又带着些浑然天成的匪气。
“谁告诉你，我们是神仙的？是钦宴吗？”灼华吃着烤串就着香槟，给云栖月都看馋了。
鲜少吃宵夜的他也拿起了烤串，学着灼华的样子吃了起来。“哥哥没有说，他说他不是神仙，可我觉得你们就是。”
从裴钦宴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云栖月的世界里时，云栖月就知道，大雪封心后第一个春天，降临了。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和他的关系？”灼华状似不经意间询问，心里却又期盼着。
“哥哥说，你是他很重要的家人。你们是兄弟，你比哥哥年长。他说你很厉害，无所不能。”云栖月如实回答，早在灼华买东西回来的时候，云栖月就问过两人的关系，当时裴钦宴就是这么回答的。
“哦，是嘛？他真这么说？”灼华笑了笑，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却也像是裴钦宴能说出来的话。
“嗯，真的。”云栖月点了点头，他能明显感觉到灼华的心情好了很多，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和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我们非仙非魔，是妖。而你，”
“我知道，我是纸片人。”云栖月接了灼华的话，灼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头，“不错。”
“可我不认为自己是纸片人。我的世界，我的生活全部都充满了色彩。我是血肉鲜活的人，不是木偶，也并非无动于衷。”云栖月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纸片人，他活生生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嗯，的确。大道浮屠三千界，一叶一沙皆自成一方世界。你也确实不像是书中描述的那般。至少，和裴钦宴在书里看见的样子不一样。”
不可否认，云栖月所言不假，灼华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这里鲜活的一切。
“所以，灼华哥，你们来到这里是不是和恶鬼做了什么交易？付出了代价？”云栖月询问灼华，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哈哈哈，你这脑回路倒是清奇。恶鬼倒是没有，不过也确实付出了代价。”灼华吃完烤串擦了擦手，端着酒杯轻轻摇晃，而后娓娓道来。“自从你出现在钦宴的梦里，后又消失时，他开始变得和从前不一样。”
至于怎么个不一样，灼华没有细说，只是一笔带过。接着道，“后来，他为了来见你，不惜自毁千年修为，折损寿数。利用远古阵法，撕裂了时空，这才来到你的世界。”
灼华放下酒杯，盯着云栖月的举动，见他并无异常也就卸下了防备。“逆天而为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和他因为穿梭时空，身体和修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我倒是没有多大问题。
而他却需要靠吸收月之精华，来稳固体内暴乱的灵力，从而勉强维持人形。折损的修为和寿命，可以靠千万年的修炼积攒。
可是神魂所经受的创伤却是经久不愈，想要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几乎不可能。”更何况，裴钦宴此前也在魔族大战中上了神魂，若非靠着自己的……怕是早就殒命了。
灼华说的云淡风轻，却是让云栖月听的心如刀绞。
“怎么，这就心疼了？”灼华嘴欠欠的，接下来说的话更扎心。
“人家是妖主，寿命长着呢。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区区百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你的一生，不过是钦宴的弹指一瞬。你动了情，想过百年之后吗？”灼华残酷的将事实拉到眼前。
话虽这么说，可灼华心里清楚，动情的不止是云栖月。早在更久之前，裴钦宴就己经动心了。
他想试探一下，云栖月到底值不值得裴钦宴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于是灼华继续插科打诨道，“人妖殊途，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长相好看又神情的人，你不一定要喜欢钦宴。
我们可以照顾你一生无忧，不论你的生活，是否如书中描写的一般美好。我们都可以为你，织就一场绝处逢生的盛世繁华。让你平安无忧的过完一生。
你也不必喜欢一个，比你老好几千岁的妖怪。钦宴的那张脸不过是变换出来的样子，并非他原本的样貌。你所看见的一切，也不过是假象。所以言尽于此，你还要执意喜欢他吗？”
云栖月认真思考着灼华的话，最终叹了口气说了句“你说得对，人妖殊途。”
灼华在听见这句话时，握着酒杯的手陡然用力。眉眼低垂时，原本漆黑的眸子变成了浅绿色的瞳孔。人心，果然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就在灼华准备动手清除云栖月的记忆时，转头就发现阁楼之上，那抹飘逸的身影转身离去，瞬间消失。
即便相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灼华都能感觉到裴钦宴身上隐忍的愠怒和失望。
刚刚的谈话，他全都听到了。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灼华一时半会，不知道是该去安慰裴钦宴，还是处置云栖月。手里的水晶高脚杯都快让灼华捏碎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云栖月的突然开口，给灼华干懵了。（内心一呼，呀！有转机）手里的高脚杯因为不堪重负。随着“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应声而裂。
云栖月接下来要说的话，也随着杯子的碎裂戛然而止。
灼华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没收住力。哈哈……哈哈……”
“没事，你没受伤……吧……”云栖月看了眼灼华鲜血淋漓的手。“……”很显然，自己的话非常的多余。
灼华看了眼自己被玻璃渣划花的手，毫不在意的甩了甩。
刹那间，原本就鲜血淋漓的手瞬间恢复如初，连一丝血迹都没有。云栖月差点都要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还没完，只见灼华玉手微扬，手里就凭空变来一个，跟刚刚碎掉的一模一样的杯子。
“行了，你继续说吧。”灼华往杯子里倒了半杯红酒，坐在藤椅上，悠然自得的晃着酒杯。小拇指上的那枚素圈戒指似乎闪烁着稀碎的微光。
衬得灼华的手愈发好看夺目。
云栖月呆了两秒，继续自己之前的话，“人妖殊途，你说的没错。可那又能怎么样？爱本就是这世上最没有道理的事。时间何妨？身份何顾？谁又能保证，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没有光明可言呢？”
云栖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继续道，“我喜欢哥哥，不论他是仙是妖，不论他是丑是美。这份喜欢，都贪得无厌却如年。
我也不屑谁说情深缘浅有多荒凉。这份心动，瞬间也能是永远。即便是步履维艰，我也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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