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情书
他们己经半个月没有正常说过话了。
林与然住在主卧，随樾住在客卧。
随樾每天准时上下班，他们偶尔在客厅相遇，两人都默契地别开视线，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高铁穿过晨雾向西前进，窗外的景色从海岸线变成城市，又从城市渐变为海岸线。
苏澳这座曾经的小渔村，如今己成为了国家级综合实验区。
由一座巨龙一样的跨海大桥，连接岛屿与大陆。
下了车，苏澳岛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草地和牛，还有常年被风吹向同一个方向的歪脖子树。
所有的树都朝内陆的方向，可见这里的风有多恐怖。
坐在林与然邻座的外科医生李预明问，“与想象中不同吧？现在苏澳可是国际级的旅游岛，这岛上的五星级酒店比对岸边的省会榕城还要多。”
他们俩这次安排在同一个地方支援。
应该这么说，林与然是后来被塞进来的。
林与然转头望向窗外，这岛上的风景是真的很美。
果冻一样的珊瑚海，随处可见的大型电力风车。
随樾的手机屏幕亮起，是保镖发来的消息，“夫人现在己经安全抵达了苏澳。”
林与然就这样走了，连当面道别的机会都不给。
她跟小时候一样倔强，生气了可以好几个月一句话都不跟随樾讲。
小时候随樾很烦林与然，不让她跟着。
林与然长大一点，慢慢有了自尊心，最后一次在校园里的操场上，那时候林与然十三岁，读初一了，随樾读高三，最后一年。
林与然慢慢长大，有了一些可人的模样，收到了好几封情书。
林与然拿着情书来找随樾。
随樾来气，“写给你的，又不是写给我的，给我看干嘛？”
十三岁的女孩子一点界限感没有，随便乱收别人的情书，随樾有点暴躁。
随樾从小到大都是校园男神一般的存在，他收到的情书如雪片飞来，但是他从来看也不看，打火机叮的一声给烧了。
林与然说，“他们起哄我，我很害怕。”
随樾，“他长什么样，我去会会他。”
林与然摇头，“他长得挺帅的，眼睛大大的，我们班最好看的就是他。”
随樾扯了扯嘴角，“最帅的？眼睛大大的？”
林与然点头。
随樾气死，“比我帅？我眼睛不够大？”
林与然傻傻地，“你俩眼睛差不多大。”
随樾没好气地暴走，“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林与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随樾为什么突然暴躁起来，“那我怎么办？”
随樾头也不回，“我管呢！”
林与然后来就真的没有找过随樾，也不死皮赖脸跟在他后面了。
林与然的妈妈把她送去学花样滑冰去了，林与然除了溜冰和弹钢琴，其他时间都在看书学习。
林与然不理他了，不解风情的小女子。
苏澳科技园区的医院，比林与然想象中现代化得多。
十二层的玻璃大楼面朝大海，这里的就诊环境，就算在国内的医院里的排名，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医院里的就诊患者中，甚至有不少是外籍患者。
岛上最大的明川新能源科技，和一家大型的手机面板代工厂里，都有不少外籍的工作人员。
以德国人和日本人居多。
医务科的小张，热情地带着林与然来到她的临时公寓。
公寓在海坛古镇附近的专家楼，从公寓步行到医院只要十分钟。
公寓比林与然的预期豪华许多，不但有宽敞的客厅，而且落地窗外就是蔚蓝的海景。
厨房设备也是一应俱全。
林与然还看到茶几上摆着欢迎果篮，旁边还放着准备好的超市购物卡。
这种级别的待遇，林与然只在干休所替岗的时候见到过。
医务科小张解释说，“这是医院给所有外派专家的标准配置。”
外派专家，林与然明显就不是这个级别的专家。
林与然点点头，等小张离开后，她站在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
“她拒绝了公寓？”随樾站在苏澳岛明川科技的总裁办公室里，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
“是的，随总。”保镖汇报说，“夫人自己租了海角村的一间石头厝，说，说住不惯豪华公寓。”
住不惯豪华公寓？难道他们在湖心岛的别墅，还不如这里的公寓吗？
聪慧如林与然，大概早就想到是因为随樾的安排。
随樾望向窗外，他早该想到的，林与然的倔强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随樾问，“安保安排好了吗？”
“己经按照您的指示，在村里安排了两个人，不会打扰夫人。医院那边也打过招呼，会特别关注但不过分照顾。”
秘书的内线打进来，小心翼翼地提醒随樾，“随总，晚上八点是管委会的晚宴行程！”
随樾拿起他的西装外套，“知道了。”
苏澳的风咸腥又粗粝，呼啦啦地吹过海角村层层叠叠的灰色花岗岩的房子。
林与然租的那栋石头厝，明显比周围更规整，也更安静。
穿过沿海的一条网红公路，路过一间很有童话色彩的，红色屋顶的小教堂，穿过几条小巷就到了。
林与然租的那个院子的院墙不高，爬满了耐旱的藤蔓。
它是看起来很有文艺气息的一间石头古厝。
房东太太是七十多岁的黄奶奶。
她孤身一人，在这个海岛上住了一辈子。
黄奶奶孤僻，也不爱说话，只是点点头，侧身让推着行李箱的林与然进去。
黄奶奶的普通话一点也不普通，她说一句话，林与然要琢磨很久才能理解得过来。
黄奶奶眼神锐利，有一种与世隔绝的疏离。
她是一个讲究人，靛蓝色的布衣还是解放前的斜襟的款式，衣服的滚边处还绣着锈色的花纹。
她花白的头发己经稀疏得连头皮都盖不住了，可是她还是在脑后挽了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异常干净，青石板铺地，石砖的缝隙里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院子的角落里有一口水缸，里面养着几尾小红鱼。
院子的一角，竟然划出了一个标准的停车位，车位上停着的是林与然的车。
黄奶奶说，“那是医院的人给你开过来的，说是方便你上下班。”
她又抱怨道，“你既然在县里上班，住在我们这个小村子里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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