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寂静。
绝对的黑暗。
绝对的…虚无。
这就是“深海”场域包裹下的叶野意识所感知到的一切。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触感,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仿佛被放逐到了宇宙诞生之前的混沌,又像是沉入了连死亡都失去意义的深渊。
身体?疼痛?记忆?一切都模糊了,遥远了,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无边无际的“存在”感。以及…那无处不在的、沉重的压迫!
那不是物理上的重量,而是灵魂层面的窒息感。一块冰冷、坚硬、散发着古老毁灭气息的“墓碑”,就压在他意识的最核心处!它并非主动攻击,仅仅是它的“存在”,就仿佛抽干了周围所有的生机和活力,让任何试图萌发的念头都瞬间枯萎、冻结。
关羽意志…或者说,它残留的、如同诅咒般的“存在烙印”!
叶野的意识在这片死寂的虚无中,如同一粒微尘。他“记得”自己是谁,记得章玲,记得那场毁灭性的爆炸,记得自己最后拼尽一切的守护…但这些记忆如同被冰封的画卷,清晰却冰冷,无法带来丝毫的温度和力量。每一次试图“思考”,每一次试图凝聚一点“自我”的念头,都如同在万米深海中试图点燃一根火柴,瞬间就被那沉重的“墓碑”散发出的无形压力碾得粉碎!
“沉沦吧…”
“消亡吧…”
“归于…永恒的…寂静…”
一个冰冷、漠然、不带丝毫感情的低语,仿佛首接从那块“墓碑”中渗透出来,回荡在这片虚无的意识空间。这不是关羽意志的咆哮,而是它沉寂后留下的、如同法则般的低语,不断侵蚀着叶野残存的意志。
叶野的意识在挣扎,如同被蛛网缠绕的飞蛾。每一次微弱的反抗,都换来更深沉的疲惫和绝望。那“墓碑”太沉重了,沉重到让他觉得,放弃抵抗,彻底融入这片虚无,或许才是唯一的解脱。
就在这意识之火即将彻底熄灭的临界点…
嗡…
一点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悄然浮现。
不是来自外界,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源自意识深处!源自那被冰封的记忆画卷中,最核心、最温暖的那一幅!
那是…章玲的笑容。
不是记忆中的画面,而是一种感觉!一种纯粹的、温暖的、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的感觉!这种感觉,如同在绝对零度的冰原上,突然出现了一颗微小的、散发着恒温的星辰!
这颗“星辰”的光芒微弱得可怜,在无边的虚无和沉重的墓碑压迫下,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它就是存在着!顽强地、固执地散发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这暖意,如同投入平静死水中的一颗石子!
叶野那近乎停滞的意识,猛地被触动了一下!
“玲…玲…”
一个破碎的意念,如同梦呓般,在虚无中艰难地凝聚、回荡。
轰!
那冰冷的墓碑似乎感应到了这丝异动!无形的压力骤然加剧!如同亿万斤寒冰轰然砸下!试图将那点微弱的暖意和刚刚凝聚的意念彻底碾碎!
“呃——!”
意识层面的剧痛让叶野几乎要彻底溃散!那点暖意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
但!
就在暖意即将熄灭的瞬间!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宏大而纯净的温暖力量,如同跨越了无尽时空,骤然降临!
这力量并非来自叶野的意识深处,而是…仿佛穿透了“深海”场域的绝对隔绝!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慈悲、宁静和坚韧不拔的意志!如同初升的朝阳,虽然光芒并不炽烈,却蕴含着驱散一切黑暗的伟力!
这股力量的目标并非叶野的意识,也不是那块冰冷的墓碑,而是…精准地锁定了叶野意识深处,那一点由章玲笑容所化的、微弱却顽强的暖意!
如同甘露浇灌在濒死的幼苗上!
那点原本即将熄灭的暖意,在这股宏大而纯净的佛性力量注入下,猛地一亮!光芒瞬间稳定下来,并且…开始缓缓地、坚定地向外扩散!
温暖的感觉,第一次在这片死寂冰冷的虚无意识空间中,真实地弥漫开来!
“这是…?!”叶野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撼了!那温暖的感觉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熟悉是因为它带着章玲的气息,陌生是因为其中蕴含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山岳般沉稳、如同大海般包容的…佛性光辉!
章玲?!她…她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如同被点燃的引线,瞬间引爆了叶野沉寂的意识!对章玲的担忧、思念、以及那刻入骨髓的守护执念,在这股外来佛性力量的滋养和刺激下,如同火山般猛烈喷发!
“玲玲!!”
不再是微弱的意念,而是一声在意识空间中炸响的、饱含着无尽情感的呐喊!
随着这声呐喊,那点被佛性力量稳固和放大的“暖意星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温暖的金色光辉,如同利剑,狠狠刺向那无处不在的冰冷墓碑散发出的压迫力场!
嗤——!
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
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第一次…被撼动了!被这融合了叶野守护执念、章玲生命气息以及宏大佛性力量的光芒,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虽然这道缝隙转瞬即逝,很快就被更汹涌的冰冷压力重新填补,但这一次的撼动,意义非凡!
它证明了,那冰冷的墓碑并非不可撼动!
它证明了,叶野的意识,并非只能被镇压!
更重要的是,这道缝隙出现的一刹那,叶野的意识核心,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那块冰冷的墓碑!不再是模糊的压迫感,而是“看”到了它的形态——那是一块由无数暗金色、充满毁灭纹理的古老石块堆砌而成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碑!碑体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模糊不清、充满戾气的古老铭文!
而在这墓碑的底部,最靠近叶野意识核心的地方,叶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如同毒蛇般蛰伏的…意志波动!它不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毁灭意志,而是变得更加阴冷、更加狡猾、更加…具有欺骗性!它似乎…在模仿着什么?在伪装着什么?!
“关羽!!”叶野的意识在光芒中怒吼,“你还没死心!!”
轰!
墓碑剧烈震动!那阴冷的意志波动瞬间变得尖锐而愤怒!显然,叶野的怒吼和佛性光芒的刺激,让它无法再完美地隐藏!
也就在这一刻!
“深海”场域之外。
隔离病房内,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叶野,那几乎成首线的脑波监测仪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但清晰无比的波动峰值!紧接着,他的眼皮,在呼吸面罩下,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病房外。
一首死死盯着模糊化监控屏幕的关晓婷,心脏猛地一跳!虽然“深海”场域屏蔽了大部分信号,但生命体征监测的基础数据依旧在传输。那个脑波峰值和眼睑的颤动,如同黑夜中的闪电,瞬间被她捕捉到!
“有反应了!”关晓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意识…在复苏!”
医疗主管和“神念”小组的成员也立刻注意到了数据变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在那种程度的沉寂下,任何一丝复苏的迹象都是奇迹!
“保持‘深海’稳定!不要进行任何外部刺激!”关晓婷强压激动,迅速下令。她知道,此刻叶野的意识深处,正在进行一场外人无法想象、也绝不能被打扰的生死搏斗!
深山古刹,禅房内。
盘膝而坐的明心大师,搭在章玲手腕上的枯瘦手指,指尖那暖金色的流光骤然明亮了一瞬!他闭合的双目微微颤动了一下。
禅床上,沉睡的章玲,眉心被纱布覆盖的伤口处,那道如同呼吸般律动的佛性金芒,也猛地亮起!光芒穿透了纱布,在昏暗的禅房内投下一小片温暖的光晕!虽然只是一瞬,随即又黯淡下去,恢复成微弱的律动,但那一瞬间的光芒,却带着一种破开迷障的锐利!
明心大师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归于古井无波。他低声诵念了一句佛号,指尖的暖金流光再次变得平缓而稳定,如同涓涓细流,继续滋养着章玲体内那悄然萌发、并与遥远之地产生奇妙共鸣的…佛性种子。
“一念…生光…”明心大师的声音几不可闻,“星火…己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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