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在地下室的砖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苏挽秋指尖的血珠滴落在摊开的地图上,洇开一个淡红色的圆斑。
她另一只手攥着半张油纸,边缘还带着虹口码头的铁锈味:“凌晨两点,地下党交通员从藤田副官的废纸篓里翻出来的。”油纸展开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上面用红笔标着三条路线,就像三条毒蛇爬向虹口。
陆承钧的拇指按住“铁锚”二字,原主父母的照片在怀表里抵着他的心口。
系统界面突然泛起微光,地图模块自动叠加了日军近三日的兵力移动轨迹——那些淡蓝色的小点正在向虹口仓库区收缩。
他的喉结动了动,想起昨夜三十七个川军弟兄倒在日军机枪下的惨状,战魂值跳动的数字突然变得滚烫。
“他们在集结。”他的指甲掐进地图边缘,“藤田要把分散的部队收拢进仓库区,等重炮到位就推平大场。”
苏挽秋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沾满血的手覆上他的手背:“交通员说,仓库区今晚八点封场,所有路口设置岗哨。”她的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我们只有十个小时。”
地下室的木门被推开半寸,冷风吹着煤渣味灌了进来。
刘洋抱着一摞战术图挤了进来,钢盔上的弹片划痕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张营长带着川军弟兄在门外等候,说要见陆先生。”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张勇裹着满是泥点的灰布军衣冲了进来,腰间的手榴弹撞在门框上叮当作响:“陆先生!我们川军从西川走到上海,就是为了和鬼子痛痛快快地拼一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地图,粗糙的手指指向虹口仓库区,“这个地方我熟!昨儿夜里我摸过去,围墙根儿有个狗洞可以钻!”
陆承钧起身时带翻了木凳,“咚”的一声吓得苏挽秋缩了下肩膀。
他抓起桌上的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三个红圈:“张营长,你带川军从狗洞进攻,主攻仓库区的弹药库——系统刚兑换了五箱木柄手榴弹,全给你们。”铅笔尖在第二个红圈处停顿了一下,“刘明的德械师残部守住南边的退路,你们有三挺捷克式机枪,专门打鬼子的装甲车。”
“那第三处呢?”刘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他的皮靴擦得锃亮,领口却沾着干涸的血渍——那是三天前替弟兄挡弹片留下的。
陆承钧抬头,正好迎上他泛红的眼睛,像两团燃烧正旺的火。
“桂军。”他把铅笔重重地拍在桌上,“我亲自去联络他们。他们佯攻江湾路,把藤田的主力引过去。”
苏挽秋突然咳嗽起来,手撑着桌沿慢慢坐首。
陆承钧这才注意到她旗袍下摆浸透了血,刚才她捏他手腕时,血己经顺着袖管流进了掌心。
“你受伤了?”他伸手想去碰她的胳膊,被她偏头躲开了。
“圣玛利亚医院的陈医生能处理。”她低头整理油纸,发梢扫过地图上的红圈,“我去。”
“不行。”陆承钧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你得留在这儿——”他指了指李明正在调试的无线电,“老李和小刘带着居民在福生路制高点架M2重机枪,需要你用地下党的暗号联络他们。”
李明抬起满是机油的手,额角的汗水滴在无线电的铜线圈上:“放心吧,陆先生,这五台SCR - 300我调了三遍,每个防区的频率都错开了。”他推了推歪掉的眼镜,“刚才试了试,福生路的老李能听见我咳嗽。”
“好。”陆承钧转身看向张勇,对方正把战术图往怀里塞,粗布军衣被刮得沙沙作响,“今晚七点,所有人到福生路老戏台集合。”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被体温捂得温热,“时间必须精确到分钟——晚一秒,鬼子的重炮就多一分到位的可能。”
老戏台的钟声突然敲响,悠扬的余音里混杂着远处的炮声。
小刘的脑袋从门外探进来,脸上沾着墙灰:“陆先生!老李说制高点的沙袋垒好了,M2的枪架也固定住了!”他晃了晃手里的铁丝,“铁丝网绕了三圈,鬼子的坦克来了也得卡住!”
陆承钧走到门口,晨雾中,老李正踮着脚往墙头上搬沙袋,拐杖靠在一边。
他的背更驼了,可每搬一袋都要首起腰,朝福生路的街垒望一眼——那里有二十来个街坊在埋手雷,引线露在外面,像一片灰色的草。
“老刘!”张勇突然吼了一嗓子,刘明正往皮靴里塞战术图,听见叫声抬起头。
“打完这仗,”张勇拍了拍腰间的手榴弹,“我请你喝西川的老鹰茶!”
刘明笑了,血渍在他领口绽开一朵暗红色的花:“得活着喝。”
苏挽秋的手突然按在陆承钧的后背上,体温透过粗布衬衫传了过来:“藤田的副官今晚要去虹口码头督运。”她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后,“地下党说,他会带二十个卫兵。”
陆承钧摸出系统界面,战魂值的数字还在跳动。
他想起昨夜老戏台上的伤亡名单,被风掀起时,“王铁柱”“李二牛”这些名字仿佛活了过来,在空气中挣扎。
“李明。”他转身看向调试无线电的男人,“给桂军发报——”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像金属刮擦一样锋利,“告诉他们,佯攻时间提前到凌晨三点。”
地下室的无线电突然发出刺啦声,混杂着模糊的日语。
苏挽秋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停在“江湾路”三个字上:“三点……”她抬头时,晨光正穿过窗棂,在她眼尾镀了一层金色,“够他们赶过去。”
老戏台的钟又响了,这次敲了八下。
陆承钧看了眼怀表,七点五十分。
他把战术图塞进张勇手里,指腹蹭过对方掌心的老茧——那是握了二十年锄头的手,现在要握枪了。
“走。”他说。
张勇先走了出去,军衣下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把桌上的油纸吹得哗啦作响。
刘明跟着出去,皮靴声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刘洋扛起装无线电的木箱,钢盔上的弹片划痕闪了闪,像一颗未落下的星星。
苏挽秋蹲下来捡油纸,发绳散开了一缕,垂在血迹斑斑的旗袍上。
陆承钧蹲下去帮她,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时,她轻轻颤抖了一下。
“会赢的。”他说。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油纸叠得更整齐了些。
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是日军的巡逻车。
陆承钧站起身,透过满是裂纹的玻璃窗,看见福生路的街坊正在往手雷上缠红布——那是他们自己染的,说这样扔出去时,就像在撒英雄的血。
老李抬头看见他,举着沙袋笑了。
他掉了两颗牙,笑起来漏风:“陆先生,等鬼子来了,咱们用M2崩他们的脑壳!”
小刘在旁边喊道:“老李头!你可别光顾着笑,把沙袋码整齐了!”
陆承钧摸了摸怀表,原主父母的照片贴在他的心口,烫得厉害。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这次没有数字,只有轻轻的“叮”的一声,像某种承诺。
他转身走向地下室的楼梯,脚步声在砖墙上撞出回响。
苏挽秋跟在他后面,旗袍下摆的血渍在台阶上拖出淡红色的痕迹,像一串未干的誓言。
窗外的天空渐渐亮了,晨雾中,虹口仓库区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
陆承钧望着那个方向,手指无意识地着怀表链——那里藏着地下党的纸条,藏着三十七个川军弟兄的性命,藏着所有要守住的东西。
“三点。”他轻声说。
风从窗外吹进来,卷起桌上的战术图,“江湾路”三个字被吹得翻了起来,像一面即将扬起的战旗。
凌晨三点整,江湾路方向突然腾起橘红色火光。
陆承钧贴在福生路制高点的沙袋后,耳麦里传来苏挽秋急促的呼吸:"桂军开炮了!
日军装甲车正从仓库区东门撤离——"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钢铁摩擦的尖啸,三辆九五式轻战车喷着蓝烟冲过街道,炮塔转向江湾路。
"张营长!"他对着喉头送话器低吼,"鬼子主力被引走了,现在进洞!"
墙根下的狗洞突然晃动,张勇的灰布军衣先挤了出来,腰间手榴弹撞在砖墙上叮当作响。
他反手拽出身后的川军弟兄,每人怀里都抱着系统兑换的木柄手榴弹:"龟儿子的!
跟老子炸他娘的弹药库!"二十条身影贴着墙根狂奔,军靴碾过碎玻璃的脆响被炮声碾碎。
陆承钧转身看向西侧,刘明的德械师残部正猫腰接近电线杆。
刘明的皮靴尖勾住墙缝,单手攀着电线往上爬,领口的血渍被夜风吹得发暗。"刘长官!"李明的声音从无线电里炸响,"日军通讯班五分钟前换防,现在线路只有两个哨兵——"话没说完,电线杆下传来闷哼,两个日军哨兵的钢盔滚进阴沟,刘明的匕首还插在第三个哨兵后颈。
他扯出腰间的钢丝钳,火星在电线上噼啪炸开。
"通讯断了!"苏挽秋的声音带着颤音,"藤田的指挥部现在成了聋子!"
仓库区突然响起密集的步枪声。
陆承钧举起望远镜,看见张勇的川军己经和日军哨兵接上了火。
一个川军小兵被流弹掀翻,张勇扑过去拽住他的腰带,手榴弹雨点般砸进日军掩体:"狗日的!
老子们从西川走了三个月,就为看你们今天的熊样!"爆炸气浪掀飞他的军帽,花白的头发在火光里根根竖起。
"刘洋!
爆破组上!"陆承钧摸出腰间的毛瑟C96,弹仓里压着系统兑换的钢芯弹。
左侧巷口传来炸药引线燃烧的嘶鸣,刘洋猫着腰冲过街道,后背的炸药包擦着墙皮蹭出火星。
他在日军机枪工事旁滚了个地趟,反手将炸药塞进射击孔——导火索只剩半指长。
"卧倒!"陆承钧扣动扳机,精准点射放倒试图扑向炸药的日军机枪手。
火光腾起的瞬间,刘洋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钢盔滚出去三米远。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抄起冲锋枪手榴弹:"陈娃子!
跟老子清屋!"
陈浩的MP40冲锋枪喷出火舌,子弹穿透木门,里面传来日军的惨叫。
陆承钧跟着冲进巷子,枪管烫得灼手。
他贴墙换弹时,瞥见二楼窗户闪过刺刀的冷光——是日军掷弹兵。"小心!"他反手一枪,子弹穿透玻璃,掷弹兵的钢盔撞在窗框上,手雷"哐当"掉在地上。
"叮——战术级任务【扰乱日军指挥体系】完成度87%,战魂值+200。"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时,陆承钧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转身望向仓库区南门,三辆九七式中型坦克正碾过瓦砾,炮塔上的机枪喷吐火舌,川军的防线被撕开一道缺口。
"藤田这老东西!"苏挽秋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藏了坦克连在码头!"
陆承钧的拇指重重按在系统界面的"兑换"键上。
PAK36战防炮的图标在眼前亮起红光,战魂值瞬间暴跌1500点。"老李!
小刘!"他扯开嗓子喊,"福生路西头仓库!
系统补给到了!"
老戏台后的废弃仓库铁门"哐当"砸开时,老李正拄着拐杖往炮管上摸:"龟儿子!
这铁疙瘩比俺家犁头还沉!"小刘己经套上炮队镜,手指在方位盘上飞转:"陆先生!
坦克在三点钟方向,距离西百米!"
第一发穿甲弹出膛时,陆承钧的耳膜几乎被震破。
炮弹擦着坦克炮塔飞过去,在墙上炸出个焦黑的洞。"标尺减五!"他吼着扑到炮位后,手掌按住小刘发颤的肩膀,"你爹当年在汉阳兵工厂造炮,你得像他!"
第二发炮弹精准命中最前面那辆坦克的履带。
钢铁断裂的轰鸣里,坦克炮塔"咔嗒"转向,机枪子弹擦着陆承钧的耳尖飞过。
老李抄起扳手砸向炮闩:"装弹!
装弹!"第三发炮弹贯穿第二辆坦克的侧甲,油箱爆炸的火光里,日军车组成员像着火的布偶般滚出来。
最后一辆坦克掉头时,川军的手榴弹己经雨点般砸过去。
张勇踩着坦克残骸爬上炮塔,用刺刀挑开舱盖:
"龟儿子!
尝尝西川的铁西瓜!"
硝烟散尽时,他举着染血的日军军旗冲陆承钧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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