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夜晚的风，裹着海咸味，一阵阵拍打在酒店大楼的玻璃外壁。
沈意坐在沙发上，客房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身上，照得她整个人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安静、
沉默，不带一丝温度。
手机屏幕亮起——
【祁修礼：我在楼下了。】
她没有犹豫，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酒店门口的冷气骤然灌入鼻腔，她抬头，就看见祁修礼站在车边，夜色将他的轮廓拉得格外
深长。他比她想象中来得快，像是一首等着她的消息。
两人上车后，气氛一度沉寂。
祁修礼低声问：“想去哪儿？”
沈意望着窗外黑沉的海岸线，道：“附近随便走走吧。”
车缓缓驶出停车场，驶进夜色笼罩的街道。车窗外霓虹流转，万家灯火一一掠过，沈意却始
终低着头，眼神落在掌心。
“昨天在律所，发生什么事了？”祁修礼终究还是开口，语气轻得像怕惊动她的情绪。
沈意慢慢抬起头，看着他：“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祁修礼侧过脸看她，眼神沉稳不变，只是指间的方向盘微不可察地一紧。
“林蕴是我母亲。”她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像是在确认这个事实，“她立了遗嘱，把全部财产都留
给了我。”
祁修礼点头：“那你现在相信了？”
沈意笑了一下，笑意却没抵达眼底：“律师说得很清楚，所有文件、资料都经得起检验。我当
然相信。”
“你难受吗？”他看着前方问。
她没回答，只道：“林蕴说，她一首在看着我——我小时候比赛她在台下，我大学时发表论文
她复印保存。”
“她也试图来找过我。十八岁那年，我去沈家，按门铃，是保姆开的门。她告诉我，‘阿姨不方
便见你’。”
祁修礼的指节微动了一下。
“我当时站在门口，没有多想，也没问。现在才知道，那天楼上站着的人，是她。”
沈意缓缓闭了闭眼，声音低下去：“我错过了她最后一次靠近我的机会。”
车里沉默良久，祁修礼才道：“你不该责怪自己。”
“可我就是怪。”沈意低声道，“我怪自己这些年活在别人编好的故事里，还那么笃定。”
祁修礼想说什么，却忽然听到她接着问：“祁修礼，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对吗？”
他一怔，转头看她。
沈意看着他，眼神不像是在质问，反倒平静得近乎残忍：“你父亲和林蕴是老朋友，祁珉川是
你哥哥……你会不知道这些事？”
祁修礼呼吸一滞，没有立即回答。
沈意却笑了一下，眼底一片寂静：“我今天才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谁，而你——可能从很久
以前就知道了。”
他想解释，却又哑然无声。
车开过一片海湾，远处灯塔的光一闪一闪，在这短暂的沉默中显得格外刺眼。
沈意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你送我回酒店吧，我累了。”
车内陷入静默。祁修礼终究没有违逆她的意思，只是转动方向盘，驶向原路。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一旦说晚了，就再也没有解释的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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