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西章 无龈纪元
星潮在喉骨间凝固时，垂髫小儿们的牙床开出了青铜昙花。
我跪在洛阳宫墟坍缩的食道里，看那些本该永不结穗的寂静麦种正在爆裂。每粒麦芯都蜷缩着微型纪元，它们的青铜脐带在爆鸣中熔成星纹，将青石镇的黎明刺得千疮百孔。卖杏花的阿婆突然扯断自己的声带，将血淋淋的喉管抛向天际——那豁口处钻出的不是星潮，而是三百张正在自噬的《无谶食单》。
"饱噬十八年大雪..."
她的哑嗓在食道壁回响，"该让纪元饿死自己了。"
紫衣女子的残魂凝成冰棱，刺穿我新生的无龈牙床。当第一滴锈血渗入冰棱时，整条星潮突然结晶——那些曾吞噬纪元的青铜涎水，此刻正在冰晶里封存着垂髫小儿们的换牙梦。小浩的残影从冰隙渗出，他舌苔上的麦苗己结成青铜胎盘，胎膜里浮沉着被反刍的《食人谱》。
"师兄听..."
胎盘突然搏动如哑鼓，"这是新纪元的饥鸣。"
洛阳宫墟的梁柱突然软化，化作无数条星髓食道垂向大地。每条食道末端都长着青铜喉结，喉结裂开的褶皱里，三百个饱噬者正在呕吐黍浆化的纪元残渣。他们的呕吐物在雪地凝成碑林，碑文竟是初代祖师哺乳时溃烂的乳首拓印。
阿婆的星髓假牙突然发烫。
她将假牙插入我的牙床裂缝，霎时窥见终极轮回：那些寂静麦种爆裂的微型纪元里，每个垂髫小儿脖颈后都生着星纹胎记。他们每夜用锈指甲在哑鼓内侧刻写的《断炊谣》，实为喂养星潮的祷词！
"季公子才是最后的祭品..."
小浩的胎盘突然炸裂，喷出带黍香的青铜羊水，"用无龈者的血锈...浇灌星潮的牙床..."
紫衣女子的冰棱突然熔成银匙，舀起我牙缝间凝固的纪元残渣。当银匙触及青铜喉结的刹那，整条星潮食道开始蜕皮——那些剥落的青铜碎屑在空中重组，竟凝成初代祖师分娩时的产钳，钳口夹着三百卷正在自焚的《饱噬经》。
垂髫小儿们突然集体失明。
他们用指尖蘸着眼窝渗出的星髓，在雪地书写新的《哑食帖》。每个字的笔画都在啃食自己的偏旁，当最后一捺被吞噬时，青石镇的麦田突然收缩成喉结——
宇宙的吞咽声震落了史册的锈鳞。
我攥住阿婆的星髓假牙，刺入自己无龈的牙床。当血锈混着寂静麦种喷溅时，那些青铜喉结突然结痂，痂皮下钻出无牙的麦苗。紫衣女子的银匙在喉骨间搅动，舀出的不再是纪元残渣，而是垂髫小儿们被星潮腌渍的童真。
"现在..."
小浩的残躯在麦苗间风化，"让饥饿吞下自己的影子..."
星潮突然倒灌进我的瞳孔，那些被封存的换牙梦在视网膜上重演。每个梦境尽头，无龈小儿们正用锈指甲剖开青铜昙花，花芯里蜷缩着永远不会降生的饥饿胎儿。
当最后一粒寂静麦种在喉结里窒息时，洛阳宫墟的青铜食道褪成了无字碑。我跪在碑前，看自己的倒影在雪地上长出星纹——
那纹路深处，三百个无龈小儿正用胎毛笔蘸着血锈，在初代祖师的产钳上书写真正的谶语：
"饱噬者骨化星尘，无龈纪元始。"
阿婆的哑嗓突然在碑顶结冰，冰晶里冻着韩铁头焦黑的最后一撇。垂髫小儿们的盲眼渗出露水，将青铜昙花洗成无垢的黎明——
那黎明里没有星潮，只有永不结穗的麦田在寂静中反刍着
未被记载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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