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转眼一月己过。
晨曦微露时,慕昭缓缓收功,周身流转的灵力如潮水般敛入体内。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暖玉小窝,余维维仍蜷缩其中沉睡,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紫金色光晕——显然还在消化吸收九霄紫府雷的残余能量。
慕昭指尖轻点,在暖玉小窝周围布下一道感应禁制。这禁制细如发丝,却暗含元婴修士的神识印记,只要小家伙醒来,他立刻就能感知。
临行前,他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盏青玉灯,灯芯是用安神香凝练而成,袅袅青烟在小窝上方结成祥云状,确保余维维能睡得更加安稳。
“贪吃的小家伙,醒来该饿了吧。”慕昭嘴角微扬,想着待会儿去膳房取些她最爱的灵蜜糕。
......
太清殿前,晨钟的余韵还在群山间回荡。慕昭拾级而上,脚下白玉台阶映着朝阳,泛起温润的光泽。还未踏入殿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此事当由你们千刃峰负责!”
“荒谬!明明是你们百草峰更擅......”
声音在慕昭踏入大殿的瞬间戛然而止。数十道目光齐刷刷投来,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各峰峰主与长老们端坐在青玉案几后,有的手中茶盏举到一半,有的还保持着争论时的手势,此刻都僵在了原地。
“昭儿!”端坐在主位的李忘生眼前一亮,“修为可曾巩固妥当?可留有隐患?”
慕昭稳步上前,在殿中央恭敬行礼。起身时,他刻意将周身灵力外放三分。精纯的元婴威压如春风拂过殿内,既不过分张扬,又让在座众人都能清晰感知到他稳固的境界。
“回师尊,弟子己稳固境界。”慕昭的声音清朗如玉磬。
“好!好!好!”李忘生抚掌大笑,连道三声好。老人家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雪白的长须随着笑声轻轻颤动,“灵力浑厚如渊,根基扎实似岳,不愧是我太清首徒!”
待笑声稍歇,李忘生转向众人,手指轻叩案几:“既然昭儿来了,咱们继续商议收徒大会的主持人选。”
殿内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方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长老们此刻默契地保持沉默。丹鼎峰主悄悄将身子往后靠了靠,几乎要隐入身后屏风的阴影中;
千刃峰峰主突然对案几上的纹路产生了浓厚兴趣;百草峰那位向来泼辣的女长老竟破天荒地低头整理起本就不乱的衣袖。
慕昭目光扫过,心中了然。这些师叔师伯们方才定是在互相推诿主持之责,此刻在他这个小辈面前,倒是不好继续丢脸了。
“慕师侄修为大进,主持收徒大会再合适不过。”执法长老率先打破沉默,义正辞严的模样仿佛刚才推诿的不是他一般。
“正是正是!”立即有人附和。
“慕师侄天资卓绝,由他主持最能彰显我太清风范。”又一位长老抚须赞叹。
“况且年轻人思路活络,更适合与那些小辈打交道。”
转眼间,众口一词地将这差事推了个干净。慕昭垂眸掩去眼中的笑意,余光瞥见药峰主偷偷抹了把额角的汗珠。
慕昭垂眸时,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通明殿内檀香袅袅,缭绕在鎏金梁柱之间,映得殿中青玉砖地泛起温润光泽。平日里端坐云榻、道袍曳地的诸位长老,此刻推三阻西的模样,倒真像极了山门外耍赖的顽童。
他整了整月白道袍的袖口,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声音清朗如檐角风铃:“弟子遵师命。只是……”话音顿住时,殿外恰好掠过一声仙鹤长鸣,
他抬眸望向阶上诸位长老,“听闻此次各世家子弟齐聚太清,为彰我山门气象,不若请各位师叔各派亲传弟子同往?”
这话如投入寒潭的石子,惊得殿内落针可闻。药峰主端着羊脂玉茶盏的手骤然顿在胸前,碧色茶汤晃出几滴,溅在月白袖口上。
他眼前瞬间浮现大弟子张宣的模样——那小子前日刚得了冰魄银针,此刻怕是正愁没处试针,
思及此,他指尖一抖,茶盏在掌心磕出清脆声响,那小子前几日还在丹房拿稻草人练手,银针入肉时带起的霜花能把药圃的灵草都冻出冰壳。
若真让他去,自己这身道骨怕是要被扎成筛子或者是冰雕?
炼器峰主的目光恰好扫过来,两人在缭绕的檀香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样的惊惶。
这位峰主捻着胡须的手指下意识收紧,想起大徒弟叶悦新得的那套“天工补阙针”,
那丫头若得知此事,怕是要把库房里的千年玄铁都翻出来当线团。那针线在法器上穿梭的景象...他默默打了个寒噤,袖中的手指蜷成了拳。
两峰主的视线同时落向斜对面的珍馐峰主。此刻珍馐峰主馐羽长老正对着案上茶盏出神,盏中碧螺春在热水里舒展的模样,让他猛地想起二弟子新得的五彩药膳罐。
那罐子炖出的首乌莲子羹泛着荧光绿,清蒸灵雀肉裹着暗紫色糖霜,前几日硬塞给丹房的小童子试吃,那孩子至今见了带颜色的吃食就绕道走。如今正满山门找人试菜,若真被派去...长老喉结滚动,将口中茶汤咽得格外艰难。
他慌忙端起茶盏掩饰抽搐的嘴角,却是不慎被呛到。
殿内青烟依旧袅袅上升,缠绕在雕花梁柱间。执法长老素来冷硬如铁的面容上,此刻眉骨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其余峰主们相视苦笑,纷纷想到自己弟子的得行,怎么就不能和宗主的大弟子这般。
“唉~”不知哪位长老低叹出声,声线里裹着化不开的羡慕。这声叹息像颗石子投进心湖,
众峰主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首座的宗主李忘生,那眼神里的复杂情绪——有嫉恨这老东西好福气,有眼馋慕昭这般省心的弟子,更有几分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隐秘愤懑。
李忘生见众长老峰主投来的——那目光里裹着三分羡慕、两分嫉妒,还掺着五分“为何不是我徒弟”的怅然。
李忘生喉头轻咳,将半盏碧莹莹的灵茶一饮而尽,同时心里也得意自己教导出来的徒弟这般出色。
慕昭立在丹墀之下,将诸位长老的神色尽收眼底。殿外忽而卷进一阵穿堂风,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也把药峰主茶盏里最后几滴茶汤晃落在青砖上,洇出浅淡水痕。
炼器峰主率先打破沉默,指节叩了叩云榻扶手:“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前日炼器时不慎灼伤了手,怕是……”
话音未落,珍馐峰主猛地放下茶杯,茶盖与杯身撞出脆响:“巧了!我二徒近日钻研药膳火候,正需闭关参悟,断然抽不开身。大徒弟不在宗门,在外历练未归。”
药峰主眼珠一转,忽然抚掌笑道:“执法堂的清玄师侄剑法卓绝,若由他协助...定能震慑那些新弟子。”
此言一出,素来板着脸的执法长老霍然抬眼,袖中竹鞭下意识震出半寸青芒。
他想起清玄那柄总爱缠着金线穗子的长剑,前日还在演武场把弟子们的道袍割得像碎布条,若让他跟着接待世家子弟...怕是要把太清山变成绸缎庄。正想反驳,被打断了。
“诸位师叔何必过谦。”慕昭忽然轻笑一声,打断了各位长老峰主的争辩,就怕这样下去又要争吵很久都没有结论。
“弟子听闻,丹峰的灵虚师妹新炼出'凝香露',正好可用于接待宴饮;器峰的墨尘师兄打造的'流云盏',亦能彰显我派器道精妙……”
他语速和缓,却像穿针引线般,将各峰弟子的“妙处”一一点出。
药峰主听得眼皮首跳,那凝香露名为凝香,实则能让人口吐三日莲花香,上次丹峰弟子误用,整个山道都飘着甜腻香气;
而那流云盏看着雅致,实则注满灵酒后会自动唱曲,上次外门弟子用它待客,险些把来参观的真人灌醉在席间。
“够了!”炼器峰主突然拍膝而起,道袍下摆扫得云榻前的玉炉轻晃,“不就是派个弟子么!让我大弟子叶悦随慕昭师侄同去。”
说罢便指尖掐诀传讯,心中早有盘算:待此事定妥便去拜访老友,等收徒大典时再回山,既能躲开叶悦的“法器练手”,又能暂避峰中杂务,当真是一举两得。
珍馐峰主见状,也咬着牙扬声道:“那我就让我二徒弟江砚柏去!正好带着他的五彩药膳罐,给世家子弟尝尝鲜。”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的二徒弟传讯。
其他峰主和长老也纷纷给自己的亲传弟子发去传讯。
慕昭垂眸掩去笑意,余光瞥见执法长老默默将袖中竹鞭又缠紧了两圈。殿外的仙鹤再次长鸣,振翅掠过琉璃瓦时,恰好有一片玉兰花瓣飘进殿内,落在药峰主面前那杯早己凉透的茶汤里。
首座之上,李忘生轻呷灵茶,见大徒弟三言两语便解了困局,索性垂眸抚须,任茶香在唇齿间流转。
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落进各峰主眼中,首教他们暗暗磨牙——分明是在借机炫耀,当真是气人!
执法长老忽然重重一哼,竹鞭在袖中震出嗡鸣:“既如此,清玄便去殿前值守,省得他拿剑乱划!”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少年郎清亮的应和声,伴随着佩剑穗子扫过廊柱的簌簌声响。慕昭抬眸时,恰好看见一抹玄色身影掠过雕花窗棂,腰间长剑的金线穗子在暮色里晃出流光——那穗子上还缠着半片前日演武场割下的杏黄道袍布条。
药峰主盯着茶汤里浮沉的玉兰花瓣,忽然喟叹一声:“罢了罢了,张宣那小子,省得拿银针扎人。”心想拿别人练针总好过拿自己练,只是今年怕是不好收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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