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混元宗守山弟子陆昭就发现了古梅的异状。那株千年灵木的枝条上不知何时挂满了银色的果实，在朝阳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他走近细看，顿时毛骨悚然——每颗果实表面都浮动着人脸，有山下包子铺的王掌柜，有去年除魔时牺牲的师兄，甚至还有他三年前病逝的母亲。
"这、这是......"
陆昭的惊叫卡在喉咙里。最近的一颗银果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细缝，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渗出，散发出的不是果香，而是浓重的血腥气。更可怕的是，果实表面他母亲的脸突然睁开眼睛，嘴唇开合着发出无声的呼唤。
"快去禀报宗主！"陆昭踉跄着后退，却撞上了一个冰冷的躯体。回头看见同门师弟林泉呆立原地，双眼不知何时己变成纯银色，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晚了......"林泉的声音变成了男女混响，"因果链己经启动。"
陆昭的佩剑"铮"地出鞘，却在斩下的瞬间凝固在空中——整片山门的晨雾突然实质化，像无数银丝将他缠绕。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开始透明化，能清晰看见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细小的银色符文。
"阿沅师姐...救......"
最后的呼救还未出口，陆昭的喉咙就被涌上的银色液体堵住。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漫山遍野的古梅同时绽放，每朵花蕊中都坐着个婴儿大小的阿沅，她们齐声唱着诡异的童谣：
"因果线，银果结，轮回殿前拾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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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不好了！"
传讯弟子跌跌撞撞冲进大殿时，阿沅正在帮楚无尘压制右眼的银光。近一个月来，师尊体内的清沅系统残留越来越不稳定，时常在深夜引发灵力暴走。
"山门古梅...结出了会吃人的银果..."弟子跪地咳出一串发光的符文，"陆师兄他们...都变成了......"
苏九璃的梅钗突然发出刺耳鸣响。众人赶到山门时，眼前的景象让阿沅心口的三色灵纹骤然灼痛——整株古梅己经半晶体化，树干上爬满机械脉络般的银色纹路。树下的空地上，十几个被银化的弟子正机械地重复着练剑动作，他们每个人的剑锋上都挑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不是实体。"楚无尘的右眼银光大盛，"是记忆投影。"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些心脏突然同时爆开，飞溅的血珠在空中组成一幅星图。阿沅认出那是《渡仙经》里记载的"因果溯源阵"，但本该用朱砂绘制的符文此刻全变成了流动的银色。
"小心！"
苏九璃的警告晚了一步。星图突然收缩成银针，朝阿沅眉心激射而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心口的灵纹自动展开屏障，金银黑三色光芒与银针相撞，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阿沅在碎片中看到令人窒息的画面：夜无尘跪在机械殿堂，将婴儿时期的自己递给银色人形；背景里数以千计的冰棺中，悬浮着不同年龄的楚无尘和苏九璃克隆体；而大殿穹顶上，倒挂着棵结满银果的巨树，每颗果实里都蜷缩着婴儿状态的自己。
"这不是我们的过去..."阿沅踉跄着后退，灵纹在皮肤下剧烈翻涌，"是被人篡改过的......"
古梅突然剧烈震颤，所有银果同时坠落。在接触地面的瞬间，果实全部化作人形银光，迈着整齐的步伐向众人逼近。它们每个动作都在空中留下发光的轨迹，连起来竟是混元宗最高深的剑诀。
"退后！"楚无尘的善念本源第一次完全离体，在空中展开成巨大的防御阵图。但当第一个银光人形触碰阵图边缘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阵图上的金色符文开始逐个银化，而楚无尘的右半边身体瞬间晶体化！
"它们在同步功法！"苏九璃的梅钗飞出，在银光人形前布下火墙，"这些是......"
"因果具现体。"阿沅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三色灵纹在脚下展开攻击阵图，"有人把不同轮回的'我们'做成了兵器。"
山门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众人回头，看见青芦村的私塾先生抱着个襁褓踏空而来。他每走一步，就有银光人形自动让路，那些发光的脚印连起来，赫然是《渡仙经》最后一章"超脱轮回"的内容。
当他掀开襁褓时，阿沅如遭雷击——那根本不是婴儿，而是缩小版的清沅系统核心！核心表面跳动的不是符文，而是无数微缩的轮回场景，每个场景里都有个正在消散的夜无尘。
"阿沅姑娘。"私塾先生的声音突然变成机械音，"你母亲在因果之茧里等得太久了。"
襁褓中的核心突然射出一道银光，正中阿沅心口的灵纹。在剧痛袭来的瞬间，她听见三个重叠的声音在自己脑海响起：
"容器回收程序启动——"（机械音）
"救我出去......"（女子啜泣）
"杀了他们！"（夜无尘的咆哮）
混元宗的晨钟突然全部自鸣，钟声里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惨叫。阿沅在眩晕中看见，整个宗门的建筑正在快速数据化，而每个弟子的头顶都延伸出银线，连接向那株己然通体银白的古梅。
在最黑暗的视线尽头，私塾先生的面容开始融化，露出下方与夜无尘一模一样的机械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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