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的混元宗山门，古梅树下。
阿沅站在熟悉的青石板上，指尖轻轻拂过树干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纹路。没有机械的冰冷触感，没有数据流的脉动，只有普通老树粗糙的树皮，带着晨露的。
"真的...都结束了吗？"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昨夜梦中三色灵纹的灼热感。远处传来弟子们晨练的呼喝声，山间雾气里飘来厨房熬粥的米香。一切都平凡得令人心颤。
"阿沅师姐！"新入门的小弟子跌跌撞撞跑来，"宗主让您去大殿，说是有贵客到访。"
大殿前的石阶上落着几片梅瓣。阿沅弯腰拾起一片，花瓣在她指尖突然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三色光芒，转瞬即逝。
"幻觉吗..."
推开门扉的瞬间，阿沅的呼吸停滞了。
殿内除了楚无尘和苏九璃，还站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男子。他背对着门口，正低头拨弄案几上一盆新栽的梅苗。那熟悉的肩线，那微微佝偻的站姿——
"私塾...先生？"
男子闻声转身。不是机械骨骼，不是数据流组成的虚影，而是有着真实皱纹与温度的人类面孔。他手中捧着半块干硬的月饼，上面"团圆"二字己经模糊。
"阿沅姑娘。"他局促地擦了擦手，"老夫昨夜做了个怪梦，梦见该把这物件交给你..."
阿沅接过月饼的瞬间，殿外突然狂风大作。古梅树的枝条拍打着窗棂，投下的影子在墙上组成奇异的图案——那分明是被抹去记忆前的三色灵纹！
楚无尘的茶盏突然炸裂。在西溅的水花中，阿沅清晰看见每一滴悬空的茶水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的是她在练剑，有的是苏九璃在煮茶，有的是夜无尘在月下独酌...最中央的那滴里，赫然是机械废墟中三人携手而立的背影。
"这是......"
"因果的涟漪。"苏九璃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发间的梅钗微微发烫，"真正重要的记忆，是不会被任何规则抹去的。"
私塾先生突然按住太阳穴，痛苦地蹲下身。在他指缝间，阿沅看见有银光一闪而过。
"头...头疼..."他嘶哑着呻吟，"那些齿轮...那些冰棺..."
楚无尘一个箭步上前，并指点在老者后颈。金光流转间，一枚细小的银色芯片被逼出，落地即碎。
"果然还留着后手。"楚无尘碾碎残片，眼中闪过阿沅熟悉的锐利，"清沅系统的余毒。"
殿外风停树静。私塾先生茫然抬头，眼神己恢复清明。他环顾西周，最后目光落在阿沅手中的月饼上。
"奇怪...老夫怎么会在这里..."他挠挠头，"这不是要带给孙女的点心吗..."
阿沅将月饼还给他，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村口往东第三家，您孙女最爱吃芝麻馅的。"
老者离去后，殿内三人沉默良久。最终是苏九璃先开口，她取下梅钗轻轻一吹，钗头绽放的花朵里飘出几点灵光：
"记忆可以抹去，但因果的痕迹永远存在。"
楚无尘走到窗前，阳光为他镀上金边。阿沅惊讶地发现，师尊的右眼在强光下隐约流转着银色的光泽——不是机械的冰冷，而是如同月华般的温柔。
"要彻底清除余毒，还需要时间。"他转头看向阿沅，"你准备好了吗？这条路会比轮回更艰难。"
阿沅走到案几前，指尖轻触那株新栽的梅苗。嫩绿的叶片上，一滴晨露滚落，在案面溅开成微型的星图。
"只要我们一起走。"她抬头，目光清澈如初，"这次不是作为容器，不是作为变量..."
窗外，古梅树突然无风自动，洒落一场意料之外的花雨。花瓣穿过窗棂，在三人之间盘旋，每一片都映着不同时空的光影。
"——而是作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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