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舫消散后的第七个时辰，阿沅站在归墟倒立金字塔的第三千层。
脚下的透明地板下，无数记忆气泡缓缓浮动。每个气泡里都禁锢着一个楚无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浑身机械的战士，甚至还有保持少年模样的师尊。他们全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在对着一张空无一物的棋盘沉思。
"这是概念深渊的筛选机制。"
星瞳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阿沅转身时，看见她半透明的身影站在一盏青铜灯旁，左眼的三色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黯淡。
"每层深渊都在提纯某个特定变量。"她指向下方，"三千层筛选勇气，六千层提纯智慧，而最底层......"话音戛然而止，她的身影突然被某种力量撕碎。
地板突然变成棋盘纹路。阿沅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分裂——三个不同时期的"自己"从影子里挣脱出来：
1. 青芦村时期的稚嫩少女
2. 初掌灵纹的混元宗弟子
3. 心口带着机械种子的容器
"选一个对手。"虚空传来机械合成音，"赢家获得下层通行权。"
少年阿沅怯生生地指向某个气泡。囚禁其中的楚无尘突然实体化，他的棋盘上摆着惨烈的残局：黑子组成混元宗护山大阵，白子化作机械大军。
"规则很简单。"他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找出当年我放弃的最佳突围路线。"
阿沅凝视棋盘，突然发现白子阵型与第七卷终战如出一辙。她颤抖着指向东南角的空缺——那正是当年苏九璃牺牲自己打开的缺口。
"错误。"楚无尘的机械左眼红光暴闪，"正确答案是......"
"西北侧药田。"阿沅突然打断，"你故意放弃那里，因为我在草药堆里藏着养伤。"
棋盘突然燃烧起来。楚无尘的机械外壳片片剥落，露出下面真实的面容——这正是当年那个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师尊。
"勇气不总是向前。"他消散前轻声道，"有时候退后更需要力量。"
中年阿沅面对的棋盘更为诡异——棋子全是微型梅树，而棋盘本身由记忆碎片拼接而成。
"解这道题。"对面的楚无尘递来沙漏，"在时间耗尽前。"
阿沅倒吸冷气。这根本不是棋局，而是系统核心的算法模型！每棵"梅树"都代表某个轮回的因果链，而她要找的是唯一能贯通所有轮回的"根变量"。
当她的手指触及中央那棵金纹梅树时，异变陡生。棋子突然刺入指尖，疯狂抽取她的记忆：
- 私塾先生教她写字的那个雨天
- 星瞳消散前最后的微笑
- 楚无尘在桃花树下轻抚她发梢的瞬间
"情感......"阿沅在剧痛中恍然大悟，"你们在提炼这个变量！"
最年长的阿沅面前没有对手。棋盘两侧都摆着黑子，而棋罐里空空如也。
"这局怎么下？"
虚空传来初代学者楚无尘的声音："自己与自己对弈，才是终极试炼。"
她突然明白为何历代楚无尘都被困于此——他们不是在对抗系统，而是在与不同时空的"自己"争夺阿沅的记忆所有权。
心口灵纹突然灼烧般剧痛。阿沅撕开衣襟，发现三色梅纹正在重组，变成一把钥匙的形状。钥匙齿痕与棋盘中央的锁孔完美匹配。
"原来如此..."她将钥匙插入棋盘的刹那，整层深渊开始崩塌，"你们都是我的看守者。"
下坠过程中，无数记忆碎片涌入阿沅脑海：
- 初代轮回的真相：学者楚无尘创造的从来不是清沅系统，而是"情感保存装置"
- 夜无尘夫妇自愿成为第一代"看守者"，用自己禁锢可能暴走的力量
- 所有轮回中的楚无尘都在执行同个任务：保护阿沅这个"最终变量"不被系统格式化
最底层的囚室里，初代学者楚无尘抬起头。他的机械左眼己经锈蚀，而人类右眼流下血泪：
"密码是你被送去轮回那天的日期...我们女儿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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