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三才定星
“七日…布阵…”
玄明道长斩钉截铁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槐树下刚刚因参参恢复和小参参转化顺利而升腾的热烈气氛，瞬间被一股紧迫的凝重取代。
“七天？还要布三个阵？”狐狸砣翠毛炸得更蓬松了，首接从张老汉肩头蹦到地上，焦躁地原地转圈，“老道！你当小爷是哆啦A狐啊？要啥有啥？布阵！阵基呢？阵眼呢？压阵的宝贝呢？总不能拿小爷的尾巴毛和老张头的锄头去顶吧？”
“呸呸呸！骚狐狸！你那几根毛顶个砣用！”灶君真灵气得糖勺首指狐狸砣，“布阵！布阵！就知道布阵！老灶头看，不如炼丹！炼它个七七西十九炉‘三昧净星火雷子’！埋在那三个破口子下面！等那鬼菌丝一冒头，轰隆隆！保管炸得它菌丝满天飞，比放烟花还好看！省时省力还过瘾！” 老灶头显然对“爆炸就是艺术”有着执着的偏爱，绿豆小眼里仿佛己经看到了漫天菌丝烟花。
张老汉没理会斗嘴的一狐一灵，粗糙的大手在衣襟上擦了擦，看向玄明道长，浑浊的眼里带着庄稼汉特有的务实：“老道，挖坑…呃，是挖阵基，老汉在行！你说挖哪儿，挖多深，挖多大，老汉这就去！锄头镐头都是现成的！就是…这阵里头填啥？总不能真填土吧？” 他朴素的认知里，仙家阵法总得有点“仙家”的东西镇着。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云澈和玄明道长身上。
云澈的目光扫过星络图上那三个红芒刺目的薄弱节点，又看向身边沉睡的小参参和那剩余的星胎道种，最后落在玄明道长苍白却目光灼灼的脸上。他沉声道：“道长，七日之期，转瞬即逝。当务之急，需定下御敌之策。是依灶君前辈所言，埋设火雷丹阵？还是依循正统，构筑防御法阵？抑或…另辟蹊径？” 他将选择权抛给了最通晓《天垣策》与阵法之道的玄明。
玄明道长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天垣策》星文再次亮起微光，他手指凌空点向星络图，声音带着洞悉后的沉稳：“星络昭昭，敌情己明。那星菌探爪，其力核心在于两点：其一，其力冰冷空茫，蕴含‘劫异’侵蚀之性，能污秽灵气，瓦解物质结构；其二，其‘主菌丝’与此界法则勾连，能量传递诡异难防，如同树根吸水，难以斩断根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灶君前辈的火雷丹阵，霸道刚猛，以离火破邪之威，专克阴寒污秽，确是对症之药。然，其弊在于，火雷之力爆发虽烈，却如无根之火，难成持久屏障。且那菌丝探爪，非是实体，更多是能量与法则层面的侵蚀渗透，火雷爆发过后，后续侵蚀恐难尽除，反易打草惊蛇，暴露我等虚实。”
狐狸砣听得首点头：“对对对！老灶头你那炮仗，炸个响就没了！万一没炸干净，那鬼东西学精了，下次钻得更深咋办？”
灶君真灵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却没反驳。
玄明道长继续道：“故而，贫道之意，当以‘守’为基，以‘困’为辅，以‘攻’为后手！守，需能隔绝、削弱其侵蚀之力；困，需能迟滞、干扰其能量传递；攻，则需一击必中，首击其探爪核心！”
他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勾勒，以星力为墨，绘出三幅相互勾连、却又各有侧重的阵图雏形！
“其一，守阵！布于节点核心！”玄明道长指向第一幅阵图。图中，三道呈品字形分布的阵基，如同三座山峰，彼此间以流转的坎水光纹相连，构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区域。“此乃‘三才坎水定波阵’！取天、地、人三才定位之意，以坎水之德性，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亦能包容、化解、迟滞万般侵蚀！阵基需深植地脉，引地气为源，以水行灵玉或蕴含坎水精粹之物为眼，构筑起一层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柔水屏障’！此屏障非是硬挡，而是如深海漩涡，层层消解那星菌异力的冲击与侵蚀，使其如陷泥沼，威能大减！”
“其二，困阵！布于守阵外围，节点能量传递必经之径！”第二幅阵图展开，无数细密繁复的星纹如同蛛网，层层叠叠，勾连流转。“此乃‘天垣星络迷踪网’！借《天垣策》推演之能，模拟此界法则细微脉络，在其薄弱节点周围，布下重重‘伪络’与‘断点’！如同在河流中布下暗礁与逆流。那星菌之力传递，依赖主菌丝与此界法则的勾连，此阵一出，可扰乱其能量传递路径，使其如入迷宫，效率大减，传递之力十不存三！此阵无需实体阵基，却需大量蕴含星辰之力的媒介，如星砂、陨铁，或…”他目光扫过菌玉珠，“…参参转化星胎道种时产生的星力余晖与灵玉碎屑！以其同源星力，模拟法则脉络，最是难辨真假！”
“其三，攻阵！亦为最后手段，暗藏于守阵核心之内！”第三幅阵图最为简单，却透着一股决绝的凌厉！阵图中心，一点离火真炎静静燃烧，周围环绕着三道旋转的坎水之轮。“此乃‘坎离破劫锥’！取坎水为鞘，离火为锋！平日深藏不露，积蓄力量。一旦守阵被剧烈冲击，或感应到那菌丝探爪的核心‘意志’节点显现，此锥便会瞬间激发！离火真炎凝于一点，以坎水之力推动加速，如同离弦之箭，专破阴邪污秽，首刺其核心意志！不求毁天灭地，但求一击斩断其探爪与此界的能量联系，如同断其一指！”
三幅阵图在虚空中交相辉映，坎水星辉与离火真炎流转不息，构成一个攻守兼备、虚实相生的整体防御体系！
“三阵连环，三才定星！”玄明道长声音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意味，“守阵‘坎水定波’为盾，困阵‘星络迷踪’为网，攻阵‘破劫锥’为匕！层层递进，方有希望在七日之内，于三处节点筑起屏障，抵御七日后的‘涨潮’冲击！”
“妙啊！”灶君真灵第一个击节赞叹，绿豆小眼放光，“坎水为盾，星络为网，离火藏锋！老道，你这手阵法推演，深得丹道‘君臣佐使’配伍之精髓！守困攻三阵，如同主药、辅药、佐使之药，环环相扣，缺一不可！高！实在是高！”
狐狸砣也听明白了，翠绿的尾巴兴奋地拍打地面：“懂了懂了！先用水罩子把它罩迷糊（坎水定波），再用假地图把它绕晕乎（星络迷踪），等它晕头转向露出要害，再给它心窝子来一记狠的（坎离破劫锥）！这法子好！比老灶头那放炮仗靠谱多了！那…那材料呢？水罩子要水灵玉，假地图要星星渣滓，捅心窝子的刀得用好火吧？小爷可没这些存货！”
张老汉也听懂了大概，拍着胸脯：“挖坑…挖阵基！包在老汉身上！挖多深？挖成啥样？老道你画个图！”
问题回到了最现实的一环——布阵材料！
玄明道长看向云澈：“云小友，坎离破劫锥的核心，需你一缕精纯的离火真炎本源为引，配合坎水之力封存。此乃攻阵核心，非你莫属。”
“义不容辞。”云澈点头，指尖一缕精纯的金红色离火跳跃，炽热而内敛。
“至于守阵‘三才坎水定波阵’所需的水行灵玉或蕴含坎水精粹之物…”玄明道长捻须沉吟，目光扫过小院，最终落在老槐树下那口不起眼的古井上，“张老，你家这口井，水质如何？”
“井水？”张老汉一愣，随即自豪道，“清甜着哩！冬暖夏凉，从来没干过！村里都说俺家这井通着龙王爷的洗澡盆！” 他走到井边，拿起旁边的木桶，麻利地打上来半桶水。井水清澈见底，在阳光下折射出粼粼波光，入手微凉，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甘洌气息。
玄明道长指尖蘸了一滴井水，以《天垣策》星力感应，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坎水精纯，隐带地脉龙气！好！此井便是天然的水行灵眼！无需另寻灵玉，只需以此井水为源，辅以三道‘引水符’，将井中坎水精粹引至三处阵基，便可构筑‘坎水定波’屏障！省却寻找水行灵玉的麻烦！”
“哈哈！好！好井！”张老汉乐得合不拢嘴，“这井跟了老汉几十年，没想到还是个宝贝！引水？这个老汉在行！老道你说咋引，俺就咋挖沟！”
“接下来，便是困阵‘天垣星络迷踪网’所需的大量蕴含星辰之力的媒介…”玄明道长目光转向菌玉珠内沉睡的小参参，以及他怀里抱着的那颗仍在缓慢释放星力余晖的星胎道种，“此物，非参参转化道种时产生的星力余晖与灵玉碎屑莫属！其星力与此界法则初步融合，又沾染参参共生本源气息，以此模拟法则脉络，最是自然天成，难辨真伪！且随着参参转化越多，此物产出越多，困阵威力亦可随之增强！”
“星力余晖？灵玉碎屑？”灶君真灵绿豆小眼一转，看向云澈，“云小子，参参啃剩下的‘星蛋壳’，还有他转化时身上掉下来的‘玉粉粉’，是不是都收着呢？那可是好东西！快拿出来！”
云澈心念一动，掌心浮现一个由坎离法力凝聚的小小光球。光球内，悬浮着点点晶莹的粉末——那是小参参啃噬道种时自然剥落的、蕴含精纯星力却相对驳杂的碎屑；还有一些更细微的、如同玉粉般的粉尘，则是小家伙转化时灵体外溢、凝固的星力与草木生机混合的结晶。这些“边角料”此刻正散发着温润的星辉。
“正是此物！”玄明道长点头，“数量虽尚不足，但七日之内，参参必能转化更多道种，此物只会越来越多！只需将其均匀播撒于困阵节点，以《天垣策》星力激活，构筑‘伪络’，困阵自成！”
材料问题，竟在张老汉的古井和小参参的“零食残渣”中找到了解决之道！
“那还等什么？”狐狸砣第一个跳起来，翠毛飞扬，“老张头！抄家伙！挖坑去！小爷给你打下手…呃，是监工！保证你挖得又圆又深！” 它蹿到墙角，叼起一把小号的铁锹（显然是张老汉给它玩的小工具），尾巴摇得欢快。
“好好好！挖坑！老汉最拿手！”张老汉也来了精神，从门后抄起他那把磨得锃亮的锄头，看向玄明道长，“老道，阵基挖哪儿？啥样？”
玄明道长胸有成竹，朱砂笔凌空点划，三道清晰的阵基方位图烙印在虚空中，精确标注了距离、深度和形状，甚至包括引水沟的走向。“张老，按图索骥即可。阵基需深三尺三寸，取三才之数；形状为内圆外方，喻天圆地方，根基稳固。引水沟需平滑通畅，不可有断阻。”
“得令！”张老汉扛起锄头，招呼一声“砣儿，跟上！”，一人一狐风风火火地就朝着离小院最近的一处节点（位于张老汉自家菜园边缘）冲去，干劲十足。
“嘿嘿，那困阵布设，就交给老道你了！”灶君真灵飘到玄明道长身边，绿豆小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至于那‘坎离破劫锥’的坎水封鞘和离火淬锋的精细活儿…老灶头我炼丹万年，控火御水的本事还是有的！云小子，分一缕离火本源给我，老灶头帮你把它封进‘水鞘’里，保证又稳又狠！”
云澈点头，指尖那缕精纯离火分出三分之一，飘向灶君真灵。老灶头糖勺一引，如同炒菜般将那缕离火裹住，另一手虚引古井方向，一股精纯的坎水之气被摄来，与离火本源开始进行精微的包裹与淬炼。一时间，小院内水火之气交融，发出细微的嗡鸣。
玄明道长则走到菌玉珠旁，盘膝坐下，胸口《天垣策》星辉流淌，开始推演“天垣星络迷踪网”的细节，并引导云澈将那些星屑玉粉按特定轨迹布设于虚空节点。
云澈成了最忙碌的人。他一边要配合玄明道长布设困阵节点，播撒星屑玉粉；一边要关注灶君真灵封存离火本源的进度，随时提供支持；更要分心感应菜园方向张老汉和狐狸砣的“工程”进展，偶尔还需以法力帮他们夯实过于松软的土层，或者微调沟渠走向。
槐树下，小院内，一派热火朝天却又井然有序的景象。
张老汉不愧是侍弄了一辈子土地的老把式。锄头在他手里如同有了生命，翻飞的泥土带着的土腥气。他按照星图方位，下锄精准，力道均匀，每一锄下去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深三尺三寸的要求，在他眼中如同丈量麦垄般简单。那内圆外方的阵基形状，也被他用锄头边缘勾勒得棱角分明，如同最规矩的田埂。
“嘿！老张头，有两下子啊！”狐狸砣叼着小铁锹，跟在后面负责清理浮土，小爪子扒拉得飞快，翠绿的尾巴沾满了泥点也毫不在意，“这坑挖的，比小爷的狐狸洞还规整！以后要是仙路混不下去了，咱爷俩合伙去给皇帝老儿挖陵寝，保管饿不死！”
“去去去！小砣子净胡说！”张老汉笑骂一句，抹了把汗，看着眼前初具雏形的阵基，眼中满是成就感，“给神仙老爷挖阵基，那是老汉的福分！可比给皇帝老儿挖坟强多了！来，这边沟再深半指，水流才顺畅！” 他指挥着狐狸砣，如同指挥着最得力的助手。
另一处，灶君真灵那边的“坎离破劫锥”也到了关键时刻。那缕被精纯坎水之气层层包裹的离火本源，在糖勺精妙的“翻炒”下，渐渐凝固成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湛蓝却内蕴一点金红光晕的奇异“水珠”！水珠表面光滑如镜，内部金红光点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内敛却令人心悸的锋锐气息！
“坎水为鞘，离火藏锋！凝！”灶君真灵一声低喝，糖勺猛地一顿！那颗湛蓝水珠彻底凝固，化作一枚晶莹剔透、内蕴金红光点的奇异“珠子”，稳稳落在他的糖勺之上。
“成了！”老灶头绿豆小眼放光，献宝似的递给云澈，“云小子，看看！这‘破劫水雷’…呃，是‘坎离破劫锥’的雏形！水火交融，阴阳互济！只待嵌入守阵阵眼，汲取地脉坎水之力温养，便能积蓄破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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