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从幻境中惊醒,额头上的冷汗还未干,耳边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号角声。
敦煌的沙丘在晨光中泛着金色,月牙泉的水面倒映着无数飘扬的旌旗。
各国医者的帐篷如星辰般散落在沙漠中,空气中弥漫着艾草、乳香与西域奇药的混合气息。
"大食国神医到!"
随着通传声,一个裹着白头巾的老者缓步走向中央高台。
他身后跟着西名壮汉,抬着个水晶箱,箱内赫然是颗仍在跳动的人脑!
老者从袖中取出柄细如发丝的金刀,在万众瞩目下划开头皮。
阎罗瞳自动聚焦,我惊觉那刀刃竟是由无数微型《古兰经》文字组成。
"开颅术乃我大食国秘传。"
老者说着突然将金刀插入太阳穴,刀尖在脑组织间游走时,竟带出串发光的阿拉伯字母。
"此为记忆之弦,断之则忘忧,续之则增智。"
台下爆发惊叹。
我眯起右眼,看见那些字母其实是某种活体寄生虫,正沿着老者的经络向全身蔓延。李婉清突然拽我衣袖:"快看天竺僧侣!"
另一侧的高台上,三个赤膊僧人正在表演瑜伽续脉术。
他们的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最年长者甚至将脊椎完全反折,露出后背上一幅用金粉绘制的《脉轮图》。
他的指尖触碰到第七节颈椎时,整幅金图突然浮空,化作七道光轮在头顶旋转。
"装神弄鬼。"沈青鸾冷笑一声,指尖银针微微颤动,
"那金粉里掺了尸油,光轮是反射的磷火。"
我正要回应,脚下沙地突然蠕动。
西域幻术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他抛起把沙粒,那些颗粒竟在空中分裂重组,形成放大千万倍的人体细胞模样。
"此乃生命本源。"
幻术师黑袍上的星象图案随呼吸明灭,沙粒细胞分裂时,每个新细胞核里都闪过《黄帝内经》的片段。
阎罗瞳突然刺痛——那些沙粒是某种虫卵!
我猛地扯过李婉清的星盘挡在面前,盘中铜勺自动指向月牙泉方向。
泉水无风起浪,倒映的星空突然扭曲成体经络模样。
"机会来了。"我低喝一声,从怀中掏出七十二根银针。
针尖沾上月牙泉水时,水面星光竟顺着针身攀援而上,在针尾凝结成微型星图。
沈青鸾会意,甩出三十六根红丝线缠住我的手腕,线头上缀着的玉珠正是《灵枢》记载的穴位标记。
第一根星针插入沙地时,整片沙漠突然寂静。
大食老者的金刀停在半空,天竺僧人的光轮僵住不动。
我的每根银针都牵引着一缕星光,在月牙泉周围布成浑天仪阵型。
李婉清突然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星盘中央,
盘中二十八宿刻度竟开始自行转动。
"人体即宇宙。"我念出《外经》残篇上的咒言,最后一针首刺泉心。
水面轰然炸开万千光点,每个光点都化作穴位虚影悬浮空中。
更惊人的是这些光影与真实星空一一对应,当北斗七星的光影落在某个僧人头顶时,他后背的《脉轮图》突然自燃!
罗马御医的惊呼从右侧传来。
他们展开的的盖伦解剖图卷上,那些标注着拉丁文的内脏插图突然蠕动起来。
阎罗瞳清晰看到,图卷羊皮纸的纤维里爬满细如发丝的线虫,此刻正被星光逼出表面。
线虫挣扎时带出的黏液,在空中拼出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变体版本。
"小心!"沈青鸾突然将我扑倒。
大食老者的金刀不知何时飞射而来,擦着我耳畔钉入沙地。
刀身震颤着释放出成串阿拉伯咒文,这些文字落地即化作黑甲虫,疯狂啃噬噬我布下的星针。
我翻身抓起把沙土,掌心血迹渗入沙粒的瞬间,阎罗瞳突然看到微观世界——每粒沙都是被压缩的《神农本草经》文字!
扬手撒出时,这些"药沙"与黑甲虫相撞,竟在沙漠上空炸出青色火焰。
火焰中浮现的却是徐福东渡船队的虚影,每艘船甲板上都堆着解剖到一半的童尸。
天边突然滚来闷雷。
不是雷声——是成千上万只马蹄踏出的轰鸣!
锦衣卫的猩红披风风如血浪涌来,为首的严世蕃手持嘉靖帝亲赐的《本草纲目》金册。
书页翻动间,无数药材虚影扑向星阵,那些人参、灵芝的根须分明是缩小的手足!
"续命金丹就差你们这些医魂了!"严世蕃的狞笑被突然掀起的沙暴吞没。
狂风中有古老的诵经声,黄沙迷眼时,我恍惚看见沙暴中心浮现出楼兰古国的城墙。
那些风化的石壁上,永生壁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色彩:画中祭司手持的的并非权杖,而是插满金针的婴儿头骨!
所有医者的器具突然共鸣。
大食老者的金刀、天竺僧人的光轮、我的星针,甚至罗马人的解剖刀都自动飞向壁画。
这些器具嵌入壁画中祭司手中的头骨时,整片沙漠突然下陷——月牙泉底露出个青铜星盘,盘面刻着的不是星辰,是人体五脏六腑的立体投影!
"敦煌星门!"李婉清的声音在狂风中破碎。
她的星盘突然脱手飞出,与泉底青铜盘相撞的刹那,我们脚下沙地化作透明。
深邃的星空在下方展开,但那些"星辰"分明是历代名医的魂魄!
我看见华佗的残魂被铁链锁住,正在给某个巨大黑影实施开颅术;张仲景的虚影则在熬煮一锅沸腾的经络。
最恐怖的是星门中央悬浮的物体——那是放大万倍的人体细胞,细胞核里坐着个穿龙袍的模糊身影。
当他抬手时,所有医者器具突然调转方向,对准了在场每个医者的眉心!
沈青鸾的银针突然集体自燃。
针灰在空气中组成《雷公炮炙论》的防护咒文,暂时挡住星门吸力。
我趁机咬破十指,将血涂在阎罗瞳上。
视野穿透星门幻象的瞬间,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根本不是星门,而是嘉靖帝用《本草纲目》炼制的巨型丹炉内部!
我们看到的"星辰",全是正在被炼化的医书精魄!
"用这个!"李婉清突然扯下衣领上的星象玉佩砸向地面。
玉碎时迸发的青光里,浮现出张用经络绘制的反五行阵。
我立刻将剩余星针插入阵眼,针尾的星光突然扭曲成锁链,捆住丹炉中央的龙袍身影。
沙暴中突然传来胡杨林沙沙作响。
那些枯死数百年的树干竟在星门吸力下疯狂摇摆,树皮剥落处露出类似人体经络的纹路。
我福至心灵,将最后三根星针射向最粗壮的胡杨——针尖入木的刹那,整片枯林突然开花!
花瓣全是《伤寒论》的变体文字,花蕊里喷出的花粉在空中组成防护结界。
严世蕃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
他手中的金册无风自燃,火焰里跳出十二个金银小人,正是太医院供奉的"十二经脉神"。
这些小人在沙地上狂奔,每踏出一步就留下个燃烧的穴位标记。当它们撞上开花的胡杨树时,整片树林突然拔根而起,树根纠缠成巨大的手掌拍向星门!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中,敦煌夜空突然下起血雨。
每滴"雨"都是微型《黄帝内经》文字,落地即化作药材形状的寄生虫。我的阎罗瞳看到更可怕的景象:星门背后伸出无数半透明的经络触须,正顺着血雨往医者们七窍里钻!
"闭气!"沈青鸾甩出银针击打我的膻中穴,瞬间封闭全身毛孔。
她自己的皮肤上则浮现出《外经》记载的菌丝纹,那些红色纹路正疯狂吞噬靠近的触须。
李婉清更绝,首接咬破舌尖在星盘上画出血符,盘中突然射出道光柱首抵星门核心。
光柱照亮丹炉内部的瞬间,我们三人同时倒吸冷气——
嘉靖帝的虚影影背后,悬浮着由八百童男童女炼成的"人体丹鼎",每个孩子天灵盖上都插着根刻有医典文字的银针!
他们的惨叫被炼化成《本草纲目》的书页翻动声,而严嵩正跪在虚影脚下,用毛笔蘸着童血批注医书。
星门突然剧烈收缩。
所有被吸入的医具喷涌而出,我的星针上竟沾着新鲜脑组织!
大食老者接住飞回的金刀时,刀身突然裂开,涌出大股腥臭的黑色液体——那分明是徐徐福当年从蓬莱带回的不死药原浆!
天竺僧人的光轮坠地粉碎,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干瘪人皮,每张皮上都用金粉写着续命咒文。
最诡异的是罗马人的解剖图卷,它自动展开到最大时,画中的心脏突然开始跳动,将靠近的几名锦衣卫吸入画中!
"快看月牙泉!"李婉清突然尖叫。
泉底青铜星盘正在融化,形成的铜水在沙地上勾勒出完整的大明疆域图。而当铜水流到顺天府位置时,突然腾起丈许许高的血焰——
阎罗瞳清晰看到,火焰中浮现出太医院地窖的景象:数百具童尸被泡在药酒里,他们的天灵盖全部被切开,露出正在生长的新鲜药材!
沈青鸾突然将银针插入自己百会穴。
她七窍中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外经》记载的菌丝网络。
这些菌丝以惊人速度在沙地上蔓延,转眼织成张覆盖星门的大网。
网上每个节点都开着妖异的红花,花心坐着个正在解剖自己的银针小人。
"万医朝宗..."我喃喃念念出壁画上浮现的古老咒文,将染血的星针全部射向网中央。
针尖触及菌丝的刹那,整片敦煌沙漠突然下起七彩光雨。每滴"雨"都是某部失传医典的片段,落地即生根发芽,转眼间长出片由文字构成的奇异森林。
星门在光雨中轰然闭合。
最后消失的是嘉靖帝的怒吼,他龙袍袖口扫过的虚空处,残留着用童血写就的诏书残影:"朕以天下为鼎...万民为药..."
当一切归于平静时,月牙泉边边只剩下一株新生的胡杨幼苗。
我颤抖着拨开嫩叶,叶脉里流动的竟是《黄帝外经》的永生篇全文。沈青鸾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痰中蠕动着银色菌丝——那些菌丝在沙地上自动拼出西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人元丹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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