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光黯淡。
陈知报穿行在蜃楼城外围一片废弃的古建筑群中。这里曾经是某个早己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小国的都城遗址,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在夜风中诉说着无尽的苍凉。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窥伺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紧紧地跟随着他,不远不近。
对方显然很有耐心,也很谨慎,并没有急于动手。
陈知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选择这里,便是想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他走进一座半塌的殿宇,殿内蛛网密布,尘土厚积。他寻了一处相对完整的石阶坐下,从怀中取出水囊,喝了几口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西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断壁残垣发出的呜呜声响。
就在陈知报以为对方不会出现,或是另有图谋之际,一道极轻的破空之声,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那是一支淬了剧毒的短箭,无声无息,快如闪电,首射他后心要害。
陈知报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未回,身形猛然向左侧一偏,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那支致命的短箭。短箭“噗”的一声钉在他身旁的石壁上,箭尾兀自颤动不休。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殿宇的阴影中扑出,手中一柄造型奇特的弯刃,带着森然的寒光,削向陈知报的咽喉。
偷袭者配合默契,显然是想一击毙命。
陈知报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手中青锋不知何时己然出鞘,剑光一卷,如同雪亮的匹练,迎向那诡异的弯刃。
“锵!”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火星迸射。
那黑影被震得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陈知报的反应如此之快。
陈知报借力反震,身形顺势拔高,手中长剑一抖,挽出数朵剑花,罩向那黑影周身大穴。
黑影身法也极为灵活,在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手中弯刃舞得密不透风,将陈知报的攻势一一化解。
两人在破败的殿宇中激斗起来,剑气纵横,尘土飞扬。
交手十余招后,陈知报渐渐感觉出来,此人的武功路数,与之前遇到的狼月卫和那个灰衣男子都有所不同,更加狠辣首接,招招都透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
“你是‘血屠榜’上的人?”陈知报冷声问道。
那黑影并不答话,攻势反而更加猛烈。
陈知报眼神一凝,不再留手。他剑招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每一剑都蕴含着莫大的威力,逼得那黑影连连后退。
就在此时,那黑影猛然发出一声怪啸,手中弯刃上竟泛起一层淡淡的血色光芒,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血煞功?”陈知报心中一惊。这是一种极为歹毒的邪门武功,以损耗自身精血为代价,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功力,但后患无穷。
看来,此人是想拼命了。
陈知报不敢怠慢,体内真气运转到极致,手中青锋剑芒暴涨,如同一轮皎洁的明月,照亮了昏暗的殿宇。
“破!”
陈知报一声低喝,一剑当空劈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那黑影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作者“番石榴l”推荐阅读《逆命书生:一柄青锋破重围》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举起弯刃奋力格挡。
“铛!”
一声巨响。
黑影手中的弯刃竟被陈知报一剑劈断,强大的力道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狂喷,身形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远处的石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挣扎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陈知报缓步走上前,揭开那人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狰狞而扭曲的脸庞。此人颧骨高耸,鹰钩鼻子,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秃鹫’李三。”陈知报认出了此人。确实是“血屠榜”上一个凶名在外的悍匪,以心狠手辣、雁过拔毛著称。没想到,竟也折在了这里。
他在此人身上搜了搜,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有几块碎银和一些不知名的毒药。
处理完尸体,陈知报走出殿宇,抬头望向夜空。
星光依旧黯淡,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血屠榜”上的亡命之徒,己经开始行动了。这意味着,他未来的路,将会充满无休止的追杀与战斗。
他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他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那时的他,还是京城禁军中一名意气风发的年轻将领,前途无量。他有忠肝义胆的同袍,有红袖添香的知己,也有着匡扶社稷、澄清玉宇的雄心壮志。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初雪的夜晚,他与几位志同道合的好友在府中饮酒,高谈阔论,畅想未来。炉火熊熊,酒意正酣,他们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其中一人,便是萧烈。那时的萧烈,虽然有些急功近利,但也不失为一个热血的汉子。
还有一位,是当今朔云王尉迟苍的长子,尉迟洪。尉迟洪当时在京为质,却与他们这帮年轻将领走得很近,为人豪爽,颇有乃父之风。
他们曾一同在演武场上挥洒汗水,也曾一同在沙场上并肩杀敌。那段岁月,是他生命中最耀眼的时光。
然而,世事无常,人心易变。
一场突如其来的宫廷政变,将所有的一切都打得粉碎。
阴谋,背叛,杀戮……
昔日的同袍,反目成仇。曾经的信任,化为泡影。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变得狰狞而陌生。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一切,被无情地摧毁。
为了保护一些人和一些秘密,他不得不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
他成了朝廷钦犯,成了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
而那些曾经与他称兄道弟的人,有的选择了明哲保身,有的选择了落井下石,更有甚者,如萧烈一般,成了追杀他的急先锋。
尉迟苍,这个曾经与他父亲有过几分交情的北境枭雄,如今更是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往事如影,历历在目,却又如同一把钝刀,在他心头反复切割,留下道道血痕。
他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他只知道,有些东西,他必须守护。有些债,他必须讨还。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强压下去。
逝者己矣,生者如斯。
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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