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祥云在天空涌动，如似梦幻。
楚无痕抬眸，他心头一震。
“殿下，求求你！”
轻柔声响起，姜桃花跪地上，她握起他水袖扯。
他慈悲心起。
或许是七彩祥云给他带来好运气，他微微蹙眉：“跟孤回去！”
“是！”姜桃花提裙摆站起来。
于是，楚无痕走到马车中。
她跟过来，坐在他对面。
片刻后，马车停在垂花门前，楚无痕扶车辕而下。
灰云飘过，惊雷滚滚，雨水“啪啦啪啦”打在青石板地上。
杜秋月走近，她握起油纸伞举着。
他捻起蓝色纱袍往前，眼皮都没抬。
冷炎带姜桃花跟后头。
随后，杜秋月怔怔地望过去，那双眸子泛着戾气。
姜桃花忙垂下头。
“冷侍卫，她是谁？”杜秋月问。
冷炎抱拳叩首：“回主子，姜氏方才被恶霸追，殿下救下她把她带回来！”
“什么玩意儿！”杜秋月板着脸。
姜桃花一惊，她跪下，眼泪如断线珍珠般往下掉：
“奴家孤苦无依，爹娘过世后无家可归，奴家只求有口饭吃！”
“王妃，留下她！”楚无痕走近。
杜秋月本就不得宠，姜桃花入府还不是给楚无痕身边送人。
她忍下来，想同他修复感情。
紧接着，杜秋月绞个紫帕子指过去，她不咸不淡地道：
“后院缺个刷恭桶的，府中恭桶留给你刷，姑娘若是不嫌弃就留下！”
“谢娘娘！”姜桃花跪地磕头。
楚无痕带冷炎离开。
杜秋月看了一眼雪莺：“带她过去！”
“是！”雪莺转身往前走，姜桃花跟后头。
须臾，二人走到后院，雪莺抬手指过去：“姑娘，这边走！”
几个恭桶摆放在地上，两个嬷嬷拿刷子刷。
臭味熏天，姜桃花走近，她拿个勺装满水倒在恭桶中，握起刷子刷。
屎臭味飘来，雪莺转身离开。
又有十几个恭桶摆放在地上，雪莺看了一眼两个嬷嬷：
“王妃说齐王府恭桶都留给姜氏刷，你们今日歇息！”
“谢娘娘！”两个嬷嬷转身离开。
姜桃花坐在矮凳上，她刷完这只又刷另外一只，前胸衣襟渗出薄薄的汗，汗水从袖口掉下来。
忽然，雪莺转身离开。
夜半时分，姜桃花才把恭桶刷完。
绿莺捧着托盘穿过廊庑往前，她透过木花格望了一眼里头。
两丫鬟簇拥在廊下，她们议论不断。
“殿下带个姑娘回来，她被王妃送去刷恭桶！”
“可不是嘛，她长的狐媚子模样，王妃本就不喜欢，怎能留在殿下跟前！”
幽幽声音在绿莺耳边回响，她加快速度走。
阴云遮月，红墙内起了风。
白烟倚在墙边，她怔怔地望向外头。
她娘亲柳曼妙临终前，交代要她照顾好弟弟白烁。
白烟不知白烁在哪？
想到这，白烟满脸失落，她手中黄帕子早己被揉皱。
绿莺走近，她说起姜桃花刷恭桶一事。
“绿莺，你去盯着她！”白烟看了一眼绿莺。
绿莺应了一声，她穿过月洞门走远。
夜里下起小雨，雨水渐起，雨滴落下。
姜桃花蜷缩在浴桶中，她洗很久才洗干净身上屎，拿个粗布擦干净身子。
这布太粗劣，姜桃花擦几下，她手腕上浮现红痕。
她拿起绿裙换上，穿过廊庑往前走。
绿莺紧紧地跟在后头。
不远处是书房，楚无痕坐在桌前，他拿个书翻。
忘忧树下，姜桃花扭动腰肢转圈圈，她时而抬眉时而抬腕，握起水袖打。
水袖落在菱花窗前，木窗“咯吱”一声响被打开。
微风吹过，月光照在屋内，案上蜡烛吹灭几根。
楚无痕瞅了一眼外头，他皱了皱眉。
姜桃花走进来，那只手搭在他肩上。
他浑身不自在。
姜桃花扑到楚无痕怀里。
他抓起姜桃花扔：“滚！”
“不，我不走！”姜桃花跌落在地上，她跪下，握住楚无痕水袖扯。
他递给冷炎一个眼神：“扔出去！”
“是！”冷炎拽起姜桃花丢。
“扑通！”
一声脆响，姜桃花落在莲池中，她在水中划动几下，提着裙摆走上来。
绿莺看了一眼，她转身离开。
烛火飘渺，蜡烛翻飞，月光照着画透亮。
白烟坐在桌前，她握起画举着。
她画的百花馆装修图，准备请匠人装修。
“烟儿！”楚无痕走近。
白烟放下图走过去行礼。
楚无痕抬手扶起白烟，拿着装修图瞅。
昨日此图还是无彩色，今日描上颜色后，图样栩栩如生。
他放下图就在佩服白烟画技，
她腮边火烧般红，抬手指着图：
“烟儿准备卖护肤品，只是烟儿这几日思念弟弟，不知他过的怎样！”
“明日孤带烟儿回白府，找那个老匹夫问问！”楚无痕清脆声响起。
白烟跪地行礼：“谢殿下！”
“孤怕你有个委屈受伤！”楚无痕脸色阴沉下来，他握拳的手在颤抖。
话落，楚无痕想起素素，她是殷太尉嫡出的二女儿，自小同他一起长大，他原本要娶她为正妃。
她在娘胎里先天不足，又被相师断言活不过十八，便被殷太尉送到圣衣族学医。
圣衣族每年要选个圣女献给皇帝用来祭祀，楚无痕不想她被选上，带上聘礼去殷府。
他还未下聘礼，素素染上重病，她脸颊溃烂全身冒红疙瘩，数月后过世。
他从前以为素素是染痘疮而亡。
他们在给素素操办后事，在屋内发现个襦裙有异味。
冷炎一眼认出襦裙是杜秋月陪房钱妈妈穿过的。
钱妈妈染时疫而去，她染病被送出府。
而后，楚无痕找杜秋月理论，她不肯说。
彼时钱妈妈早己归天，楚无痕无人对质，他再去殷太尉府中找府医问。
那府医说素素是按痘疮诊治，并未喝过治时疫汤药。
素素死在冷雨夜，她到死也不知谁害死她。
思及此，楚无痕脸色阴沉下来，他害怕杜秋月子害白烟。
他抱紧白烟，那只手搂住她的杨柳腰。
“殿下！”白烟抬眸，她神色有些恍惚。
楚无痕没说话，他陷入思念中，脑海中是儿时素素陪伴他的日子，他们一起玩跳房子。
两个小孩在院里跳，边跳边拉手。
楚无痕拽着白烟往外走，他拿个笔在地上画格子，抬腿跳过去。
她跟在后头跳。
一步，二步，三步，楚无痕越发觉得白烟像素素，他对素素的亏欠用在她身上。
他停下，看了一眼白烟：“孤想给素素上坟！”
“殿下，烟儿陪你去！”白烟酥麻声响起。
楚无痕心好痛，他无数次告诉自己，素素或许还活着，她在天边他看不到的地方。
这些话是他安慰自个儿，素素己死，她再也不会回来。
楚无痕抬手搂住白烟，他脸上堆满疲惫。
白烟握住他手心，她柔声道：“殿下，你还有烟儿！”
他没说话，静静地望着她。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响起。
“殿下，臣妾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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