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店的水晶吊灯在午后三点投下冷光，苏糖的指尖第37次划过手机屏幕上的「住院缴费通知」。
母亲的病历单像块浸了水的旧手帕，沉甸甸压在工牌下，
而她面前的香奈儿套装女士正用爱马仕钢笔敲着柜台，美甲上的碎钻划得玻璃滋滋作响。
"我要的是梨形切割，你拿圆钻充数？"女士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耳膜，"听说你还敢自称设计师？就这水平，一辈子当店员都嫌屈才。"
周围响起压抑的窃笑。苏糖的指甲掐进掌心，喉间泛起苦涩——她当然知道梨形钻缺货，
可调货需要三天，而母亲的手术费还差两万三千元。就在她准备弯腰道歉时，玻璃倒影里突然晃过一道暗影：
穿深灰手工西装的男人站在绿植旁，袖扣上的碎钻随动作轻颤，像极了她昨夜在便利店稿纸上画的《星轨》。
"这款圆钻..."男人开口时，声音带着研磨咖啡般的低哑，"配她的无名指刚好。"
香奈儿女士猛地转身，脸上浮起谄媚笑意："顾总？您怎么亲自来这种小店——"
"我的话，需要重复第二遍？"顾沉舟的语气像冰面上的手术刀，
冷冽锋利。他掏出黑金卡的动作行云流水，刷卡时屏幕跳出「88888」的数字，
让苏糖瞳孔骤缩——那是她设计的碎钻项链，用报废的银链和九颗边角料碎钻拼成，本打算今晚去典当行换钱。
"顾总，这不过是个残次品——"女士的尖叫被顾沉舟抬手打断。
他隔着柜台望向苏糖，琥珀色瞳孔在灯光下泛着暖光，像冬夜壁炉里的火："把项链戴上。"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苏糖浑身发僵，看着他绕过柜台走近，
雪松香水混着淡淡烟草气将她笼罩。他指尖捏起项链，
替她戴上时指腹擦过锁骨，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碎钻不该蒙尘，尤其是属于我的星星。"
周围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香奈儿女士的脸色比她的铂金包还惨白，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
临走前撞翻了展示架上的珍珠耳钉。苏糖弯腰去捡，却被顾沉舟先一步拾起，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耳钉，忽然替她戴在耳垂上："左边低了两毫米。"
"谢...谢谢。"苏糖的声音发颤，却在触到他掌心温度时忽然镇定。
这个男人浑身透着「掌控者」的气息，从他踏入店门的那一刻起，局势就被他握在掌心。
她注意到他西装左胸口袋露出半截银链，坠子是颗极小的碎钻，和她项链上的如出一辙。
手机在这时炸响，顾清清的尖叫声几乎穿透听筒："糖糖！我小舅舅是不是去买项链了？他今早对着你的照片发了十分钟呆！"
苏糖手一抖，手机砸在柜台上。顾沉舟挑眉轻笑，
指尖替她拂开额前碎发："看来清清比我更急着官宣。"他的指尖带着淡淡雪松味，让她想起便利店冷柜里的薄荷糖，清冽却带着隐秘的甜。
"你...你是清清的小舅舅？"她佯装惊讶，
实则想起上周顾清清醉醺醺透露的「小舅舅择偶标准」——喜欢穿浅色衣服、锁骨有痣、会设计珠宝的女孩。而她今天穿的，正是淡蓝色衬衫，锁骨处有颗米粒大的痣。
"顾沉舟，"他抽出西装内袋的烫金名片，塞进她掌心时指尖划过她无名指，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专属设计师。"名片上没有头衔，只有简单的「顾沉舟」三个字，却在右下角印着碎钻图案，和她项链上的排列方式一模一样。
店门突然被推开，顾清清风风火火冲进来，马尾辫扫过展示柜上的玛瑙摆件。她一眼看见苏糖脖子上的项链，
顿时捂住嘴发出「嗷」的尖叫："天呐！小舅舅你居然真的用这招！"
"哪招？"苏糖歪头眨眼，指尖轻轻抚过碎钻项链，眼底闪过狡黠。顾沉舟低笑一声，替她理了理工牌："笨丫头，当然是——"
"当然是蓄谋己久啊！"顾清清掏出手机疯狂拍照，
"上周家庭宴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现在好了，我终于能在家族群炫耀小舅妈了！"
苏糖「慌乱」地去抢手机，却被顾沉舟轻轻揽住腰肢，
他的下巴擦过她发顶，对着镜头淡淡开口："拍清楚点，项链和人，都要入镜。
"屏幕亮起的瞬间，苏糖看见他眼底翻涌的热浪，像终于等到猎物的猎手，却在按下快门时，温柔地替她捋顺被风吹乱的发丝。
手机震动，家族群消息刷屏——
「清清发的那个女孩是谁？」
「顾沉舟居然有女朋友了？」
而顾沉舟的回复简单首接：「苏糖，我的未婚妻。」
窗外忽然下起太阳雨，彩虹斜斜跨过街道。苏糖摸着项链上的碎钻，
想起他刷卡时毫不犹豫的模样，忽然明白所谓「碎钻猎手」的真正含义——他从不追逐闪耀的宝石，
而是亲手将蒙尘的星星擦净，收入自己的宇宙。
"明天九点，我来接你。"顾沉舟离开前，将一把伞轻轻塞进她手里，伞骨上刻着小小的「S」。
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扬起的弧度像张开的羽翼，而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在彩虹的光影里，轻轻说了句："好，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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