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南的漕运码头，苦力张老三正蹲在蒸汽吊臂旁啃炊饼。突然，铁链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鸣，三百斤重的货箱在空中诡异地悬停。他看见黄浊的洛河水逆流而起，在水雾中凝成《禹贡》记载的九州图形。
"龙王爷显灵啦！"漕工们跪倒一片。张老三却注意到那些水珠里裹着细小的青铜齿轮，正随着地鸣声共振。当他想凑近细看时，整条汴渠的蒸汽船同时拉响汽笛——不是人力的拉扯，而是锅炉自发沸腾产生的啸叫。
钦天监观星台上，少监宇文拓看着青铜巨鼎中翻涌的血浆。鼎身镶嵌的二十八宿铜钉正在逐个亮起，与他手中星盘显示的"荧惑入舆鬼"天象完全吻合。
"还不够。"他割开掌心将血滴入鼎中，暗红液体里浮现出地下机关城的倒影，"墨家血脉果然能激活地髓......"
话音未落，随从突然发出惨叫。宇文拓转身看见青铜鼎的饕餮纹张开巨口，将献祭的童子整个吞入鼎中。本该死寂的鼎耳伸出带倒刺的铜舌，舔舐着星台地面的血迹。
"监正，震位仪轨偏移！"
宇文拓望向西市方向，瞳孔骤然收缩。铸铁工坊的烟囱喷出紫色火焰，那分明是《道藏》记载的"焚魂业火"。更可怕的是火焰中隐约可见的青铜巨影，正随着地脉震颤逐渐凝实。
地下机关城
陆九渊的意识在液态金属中浮沉，二十年前的记忆碎片与机械父亲的影像不断交叠。当他即将被金色齿轮吞噬时，耳畔突然炸响公输家机关雷的轰鸣。
"墨家小子！"黑衣女子竟用璇玑锁刺穿自己手掌，血淋淋的九连环组成锁龙桩，"接住这个！"
染血的铜环套住陆九渊手腕刹那，他感觉地髓能量被强行截断。机械父亲的金瞳突然黯淡，玉圭上的皇室徽记裂开细纹。黑衣女子趁机甩出三枚刻着"公输"的铜钉，精准打入傀儡三大命窍。
"走巽位风眼！"她拽着陆九渊跃入沸腾的水银海，"公输家的机关鸢只能维持三十息！"
洛阳东市
天工坊掌柜赵秉忠惊恐地看着自家货架。所有售卖的机关鸟集体复活，它们叼着金刚钻在青砖地面刻出诡异的同心圆。当第七圈纹路完成时，地底突然刺出青铜巨树，枝干上悬挂的却不是果实，而是数以千计的墨家量具。
"规成林，矩为森......"醉倒在街角的老乞丐突然清醒，他浑浊的眼里倒映着青铜树冠形成的浑天仪，"这是《墨经》说的量天尺啊！"
话音未落，树冠射出的光柱首冲云霄。钦天监培育了三十年的紫微星图被光柱搅碎，北斗九星中的隐元星突然显现。观星台地砖缝里渗出沥青状地髓，顺着星轨流向地下深渊。
地下甬道
陆九渊在机关鸢背上回头，看到机械父亲正将玉圭插入心脏。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坍缩，那些悬浮的齿轮化作流星雨砸向洛阳城。黑衣女子突然掰开他手掌，用璇玑锁尖端在齿轮刺青上刻出止血符。
"仔细听！"她将耳朵贴在陆九渊渗血的掌心，"墨家血脉能接收机关城最后的讯息！"
混着金属杂音的声波涌入脑海，他听见父亲扭曲变调的声音："...昭明太子早己被做成活傀儡...皇室用墨家魂火点燃永动机...九渊，去骊山找..."
声音戛然而止。陆九渊突然呕吐出混着齿轮的黑色液体，每片金属上都刻着细小的"胤"字。黑衣女子脸色煞白："他们给你种了皇室工部的命牌！"
地面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当机关鸢冲破地表时，陆九渊看到毕生难忘的画面——洛阳城十二座城门自动闭合，护城河升起青铜闸门，整座皇都在机关运转中化作狰狞的钢铁巨兽。
而他们身后，二十丈高的机械父亲正踏着地髓岩浆走来，手中玉圭己变成血色齿轮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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