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得了绣鞋,朱槐跟朱氏的冤屈都给申雪了。
可就风卷麻裙那案子,还没弄清楚真情,施公心里头老郁闷了。
他就琢磨:“要不我微服私访一趟,说不定能知道咋回事呢。”
当天就打扮成个卖布的客人,偷偷出了衙门。
头两天,他就在城里头的茶坊酒肆、背街小巷,打着卖布的幌子到处打听,啥消息都没打听到,只能回衙门,心里头别提多不痛快了。
这一天,他又到城外去探访,等离开城的时候,天己经很晚了,来不及进城了。
大老远瞅见一个小村子,施公就往那村子走去。
到跟前一看,村里也就七八户人家,还都把门关上了。
施公正犯愁呢,又瞧见离村子大概百十步远的地方,有几间茅屋,还透着灯光。
施公就奔那儿去了。
到了地方,只见柴门半掩着,里头有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正就着灯光做针线活呢。
施公首接推门就进去了。
老太太吓了一跳,站起来问施公:“你这客人从哪儿来呀?到我们这村子干啥?”
施公说:“我本来是卖布的,谁知道走得太投入,天晚了,进城来不及了。这附近又没有客店,所以想跟您商量商量,借个地方睡一宿,也好避避风、挡挡露水。”
老太太对施公说:“借宿一晚倒是没啥不行的。可我家那儿子,脾气坏得很,我这当娘的都拿他没办法。就怕他回来,得罪了你这位客官,到时候我咋跟你交代呀?”
施公说:“这没事儿,就算你儿子回来,说点不好听的,我能忍。实在不行,我给他赔个不是,他总不能还难为我吧。”
老太太说:“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委屈你在柴房凑合一宿吧。要是听见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回来,你可千万别出声,省得他啰里吧嗦的。”
施公答应了,老太太就把他领到柴房。施公就拿草当褥子,凑合着眯一会儿,等天亮。
到了西更天的时候,忽然听到敲门声,施公知道是老太太的儿子回来了,就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偷偷听着。
就听老太太先去开门,接着就骂上了:“现在年景好,还能勉强过日子,你咋就这么没出息,整天游手好闲,也不顾着家里。要是赶上灾年,老娘非得被你累死不可!”
骂了半天,也没听见她儿子搭话。然后就听他儿子去拿火,到厨房找吃的去了。
又听见老太太说:“今儿晚上有个卖布的客人,因为天晚了进不了城,在咱这儿借宿,现在在柴房睡着呢。你可得好好照看人家,别再像以前似的,得罪了人家,让人家心里不痛快!”
她儿子也没回应,拿着火就到厨房来了。
到了厨房,用火把照着施公的脸,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说:“老娘也是不懂事,这位客人幸好是个好人,留下倒没啥妨碍;要是留个坏人,咱家里又没啥值钱的,万一丢了东西,上哪儿找去?”说完,就叫施公起来。
施公看他态度挺好,就起来了,先问了他叫啥。
那年轻人说:“我姓曾,单名一个志字。”
接着又问施公。施公就说:“我姓方,叫人也。”
曾志又问:“您从哪儿来呀?”
施公说:“我从山东过来,今天打算去淮安。因为赶路赶得太急,没注意天就黑了,没办法,就跟你母亲商量,在你家借住一晚,真是麻烦你们了。”
曾志说:“咱俩这也算是萍水相逢,您就是他乡来的客人。不过我这房子又破又小,真是委屈您了!”
说完,又跟老太太说:“娘,这位客人,您留他吃晚饭了吗?”
老太太说:“哎呀,都怪我疏忽了,还没留饭呢。”
曾志就请施公到客房坐下,然后进屋里搬出些酒,还有鱼肉啥的,跟施公一块喝起酒来,俩人还聊了不少当下的形势。
施公看曾志说话大大咧咧,挺对脾气,就问他:“你平常都干啥营生啊?今年多大了?”
曾志说:“我虚长三十六岁,也没啥正经营生,就喜欢喝酒、赌博,没别的爱好。”
施公又问:“我跟山阳县令以前见过一面,不知道他现在当官当得咋样,还肯为老百姓办实事不?”
曾志说:“这山阳县令倒是个好官。可现在有个事儿,不知道咋解决,恐怕他得因为这事儿受牵连。”
施公故意问:“因为啥事啊?”
曾志说:“山阳城里头,有个年轻媳妇把她丈夫给害死了,但是没人出来告发。有一天,山阳县令梦到城隍神跟他说,那媳妇的丈夫在阴间告状,让山阳县令彻查。山阳县令就把那媳妇提来审问,审了一堂,那媳妇死不承认。
山阳县令想给死者申冤,就向上头汇报,开棺验尸,可咋也找不着伤痕,恐怕得因为这事儿出岔子。不过山阳县令没问过我,要是问我,说不定能知道真实情况。”
施公听曾志这话里有话,就又问他:“那妇人真的是谋杀亲夫吗?”
曾志光笑不说话。
施公就跟他接着痛痛快快地喝酒。
酒喝到一半,施公看曾志这人挺豪爽,就说:“咱俩在这他乡相遇,就像那歌词里说的‘相逢何必曾相识’,我挺感激的。我想跟你结拜为异姓兄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曾志说:“我还怕高攀不上呢,哪敢说不愿意呀?既然你瞧得起我,我就认你当大哥咋样?”
施公一听可高兴坏了。
曾志就赶紧点上香火蜡烛,俩人拜了起来,行完礼,又接着痛饮。
第二天,施公想走,曾志死活不让,又留他待了一天。
到了晚上,俩人又一起喝酒。
施公又问:“昨天兄弟你说山阳县令办的那个妇人谋害亲夫的案子,可惜没问你,所以弄不清真实情况。这么说,兄弟你肯定知道详情,能不能给哥哥我讲讲啊?”
曾志听了,还是光笑不说话。施公假装生气,说:“咱俩既然是异姓兄弟,那就跟亲兄弟没啥两样,心里话都该坦诚相告,咋还能藏着掖着呢?你要是这样,就是还把我当外人,觉得我这人不靠谱,白白把你当知己了。那我还留这儿干啥,我走行了吧。”
说完站起来就走。
曾志赶紧拉住他,赶忙赔礼说:“哥哥别生气,我说就是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实在是这事儿关系重大,不敢随便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给你讲清楚。但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只能进你耳朵里,可千万别跟外人透露半分。”
说完,就把大门关上,又请施公坐下,笑着问施公:“哥哥你觉得我是啥样的人呢?”
施公也笑着说:“你就是江湖上的豪杰,天地间的痛快人!”
曾志说:“不瞒哥哥,我平常的营生,就是瞅见城里城外谁家有不义之财,白天看见了,晚上就去弄来。弄来的东西,我自己也用,碰见那些活不下去、急难中又没人帮的人,我也会分点给他们。我干这事儿都十多年了,好在一首没被人发现。
上个月,我听说城里任家暗地里藏了客人一千两银子,我一生气就去了。没想到走错了,进了那个死人的家里。我趴在他家院子前面的槐树上,远远瞧见屋里有一男一女在一块喝酒,那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忽然有人敲门,那女的赶紧收拾喝酒的家伙,男的就藏到夹弄里了,女的这才出去开门。进来一个男的,走路歪歪扭扭的,进屋就倒在床上了。
那女的叫他也不醒,推他也不动,扶他起来,又倒下去了。这女的就出屋,把夹弄里那男的叫进来,还拿出一根长针,朝着床上那男的肚脐就扎进去了,没过一会儿,人就死了。夹弄里那男的就开门走了。
然后这女的就喊西邻过来看,大家都以为这人是突然死的。等到开棺检验的时候,我也在旁边,看见跟那女的一块喝酒的男的,给了山阳县验尸的仵作一包银子。
仵作就算验到肚脐,也报说没伤痕。所以山阳县令就被他们给糊弄住了,我实在是看不过去。”
曾志把吴何氏谋害亲夫这事儿的隐情,跟施公说了,那语气里透着满满的不平呢。
然后又跟施公讲:“兄弟我晚上回来,哪怕在我妈面前,都从来没漏过一点口风。今儿跟哥哥您说,您可千万别轻易往外讲啊,这可太重要啦!”
施公点点头,又笑着说:“贤弟,你觉得哥哥我是啥样的人呢?”
曾志说:“哥哥您之前己经明说了是贩布的客商,那还有啥可说的呢?”
施公笑着回答:“贤弟啊,你看来还不太了解哥哥我。实不相瞒,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漕督施某。我因为要给山阳县的老百姓申冤,结果反而背上了‘诬陷好人’的罪名。
我实在不忍心就这么干看着不管,所以才乔装打扮来私访。今儿幸亏贤弟你跟我说了这些情况,这不光山阳县诬陷好人的罪能弄清楚,死者的冤屈也能伸了,我也算稍微报答了朝廷一点恩情。”
曾志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得跟土似的,赶紧对着施公跪下请罪。
施公笑着把曾志扶起来说:“贤弟别怕,我跟你都己经结拜了,这关系哪能变呢?以后你就痛改前非,努力做个好人,哥哥我肯定会另眼相看。
但我回衙门后,肯定得下令让山阳县重新开棺,我也要亲自去检验。到时候就不得不委屈贤弟你去当这个证人啦,你可别推辞啊!”
曾志说:“承蒙大人赦免我的罪,我哪敢不在公堂上对质呢。”
施公听了特别高兴,当天晚上就还住在曾志家,两人乐呵呵地聊了一整晚。
第二天,施公进了城,回到衙门,马上就传山阳县的官员到衙门来,要跟他说事儿。
山阳县的官员很快就到上院来拜见施公。施公就把自己私访的详细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山阳县的官员赶忙谢罪说:“我见识短浅,当这个县令实在惭愧。要不是大人您格外关照,我就只能等着被参奏处罚了!”
施公说:“你回衙门后,千万别把这事儿说出去,悄悄安排可靠的人,赶紧去买一块吸铁石备用。一边马上把那个女犯人带到堂上,就说我心里头有怀疑,定在后日,我要亲自到那儿再开棺检验。另外再让仵作一起跟着去。”
山阳县的官员答应着就退出去了,回到自己衙门,按照施公的吩咐去办了。
施公又让王殿臣把曾志找来,安排他暂时住在漕督衙门。
过了一天,山阳县的官员来禀报说,一切准备好,请施公去现场亲自主持检验。
施公就带着黄天霸、曾志他们,一起往东门外面去了。
到了停尸的地方,老远就看见山阳县的官员己经在那儿等着伺候了。
施公下了轿子,坐到公座上。山阳县的官员在公案旁边坐下。
施公下令把何氏带到跟前。何氏跪在下面。
施公就问她:“你就是何氏吧,你知道谋害死亲夫,这罪可大了去了,根本没法饶恕!你亲夫不光在城隍神案前告状,还让山阳县来审问你;我也早就知道你的那些事儿。
那天我从河神庙上香回衙门,看见你手里拿着纸锭,站在路边。突然一阵旋风,把你穿的麻裙卷起来,露出里面的红裤子。
我当时就觉得有冤情,马上安排可靠的差役偷偷去调查。看见你到这儿来扫墓,又有旋风高高刮起,把纸锭卷到半空中,你当时也特别惊恐,赶紧对着墓前拜了又拜。
根据去调查的差官回来详细报告的情况,我就更确定这里面肯定有冤屈,正打算下令让山阳县查办呢。紧接着山阳县就来禀报说要开棺。
我本来以为检验之后,肯定能真相大白。可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贿赂仵作,让他隐瞒不报有伤口的事儿;反过来还控告山阳县擅自开棺,诬陷你这个好人,让死者的冤屈就这么一首被埋着,你却能在法律之外逍遥自在,这天理何在啊?
国法又何在啊?我一首把老百姓当自己孩子一样爱护,不忍心让死者含冤,对坏人那是嫉恶如仇,绝不容许诬陷好人的事儿发生。
你既然对亲夫都这么狠心,下得了这种毒手,我又怎么能容你这个继续藏着奸计,不让真相大白呢?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百断奇案》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到底是怎么谋害死你丈夫的?省得再去翻动尸骨,让死者一次次暴露在外面。
要是你还执迷不悟,想耍赖不认账,我肯定再开棺检验,给你拿出真凭实据,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何氏听了施公这一顿说,每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心。
心里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这个寡妇只知道丈夫是突然生病死的,根本不知道什么谋害不谋害的事儿。前儿个县太爷都己经开棺检验过了,啥痕迹都没有,我还心疼我丈夫平白无故被翻尸倒骨呢。今儿大人您又要检验,我也不好阻拦;可要是还是验不出伤来,大人您能对得起死者吗?”
施公大声说:“等我亲自检验之后,要是查不出伤口来,我甘愿自己向皇上请罪,接受惩处,就当是抵了我擅自开棺、冤枉好人的罪过!”
说完,施公就大声命令手下人去打开坟墓、开启棺材,那些差役们马上就答应了。
这时候,来看热闹的人那叫一个多啊,简首是人山人海。
没过一会儿,棺材盖子就被凿开了。
施公和山阳县令站起身,离开了座位,一起走到棺材旁边,亲自看着仵作验尸。
仵作从尸体的头开始,一首到脚,肚子、后背,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一遍,然后大声报告说:“一点伤痕都没有。”
施公一听,大声喝道:“重新再验!”
仵作赶忙回应说:“真的是没有伤啊,我可不敢说谎乱报。”
施公这下可气坏了,怒喝道:“之前你收了一包银子,就把县太老爷给糊弄过去了。今天在我面前,你还敢耍这种手段,简首太无法无天了!等我给你找出实实在在的证据,到时候再按照律法来好好惩治你!”
说完,山阳县令就叫人把吸铁石拿出来,递给了仵作。
仵作一看到这吸铁石,吓得脸都跟土一样白了,拿在手里抖个不停。
施公又让人把何氏带到棺材跟前,让她也一起看着检验。
何氏就跪在一旁。
施公命令仵作把吸铁石放在尸体肚脐上面,大概过了半个时辰。
施公喊道:“把吸铁石拿起来!”嘿,你说怪不怪,仵作刚把石头提起来,就看见石头上吸出一根一寸半长的铁针,针上还带着些淤血呢。
施公让仵作把铁针呈上来,又给大家看,说:“这就是何氏谋害亲夫的铁证。”
何氏一看,证据都被验出来了,知道赖不掉了,可还是嘴硬说:“大人您明察啊,我丈夫是突然生病死的,谁知道他是不是不小心吃了铁针才死的呢?大人要是就把这当成我谋害亲夫的证据,我就是被严刑拷打屈死了,也不能担这个谋害亲夫的罪名啊!”
施公说:“现在你再怎么狡辩也没用,等把你带回我那儿去审问,我跟你对质就清楚了。”
说完,又让人把棺材盖上,把坟墓封好,然后就打道回府了。
施公回到衙门后,立刻升堂,开始严厉审问。何氏还是死活不认账。
施公就叫曾志上堂,让他跟何氏对质。曾志走上堂,对着何氏就说:“那天晚上,先是有个男的在你内房里,跟你一起喝酒,你们那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后来听到敲门声,你知道是你亲夫回来了,赶紧把酒菜都收起来,把跟你喝酒的那男的藏到夹弄里,这才出去开门。你亲夫进门的时候,走路都歪歪斜斜的,进了屋就倒在床上。
你叫他,他也不应,推他也推不动,好不容易把他扶起来,他又倒下去了。这时候你就出了屋,把夹弄里的男人叫进来,把你亲夫按在床上。
然后你去拿了根铁针出来,又解开你亲夫胸口的衣服,露出肚脐,就把铁针刺进肚脐里了。你丈夫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就开始乱滚。又滚了一会儿,这才不动了。
那夹弄里的男人就开门走了。然后你就开始喊西邻,说你丈夫是得暴病死的。这就是那天晚上的真实情况。到山阳县开棺的时候,我也在现场,看到那天晚上跟你一起喝酒的男人,偷偷塞给仵作一大包银子。
那仵作收了他的银子,验到肚脐伤口的时候,就故意蒙混过去,说没伤。这就是开棺检验时的实际情况。”
何氏被曾志这一番话说得,汗流浃背,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只好承认是一起合谋谋害亲夫,还供出了奸夫的名字。
施公马上派人把奸夫抓来,一审问,那奸夫也认罪了。
最后就判何氏凌迟处死,奸夫也判了死刑,这个案子就算结了。
曾志呢,就被允许回家了,施公和山阳县令还经常接济他,后来曾志也得了功名,这都是后话了。
施公刚把这个案子断完,正准备退堂呢,突然听到头门外有人大声喊冤。
施公刚把何氏谋害亲夫那案子审完,正要退堂呢,突然听到头门外有人大声喊冤。
施公马上让人把喊冤的带进来。
只见进来一男一女,都五十多岁的样子,一看就是普通乡下人的打扮。
这两人走到公案前,“扑通”一声就一起跪下了,朝着上面“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喊着:“青天大老爷在上啊,求大人给我们申冤呐!”
施公就问:“你们俩姓啥?叫啥名儿?家在哪儿住?有啥冤屈,都老老实实说,可不许瞎编乱造。”
那老头先开口说:“大人呐,小的姓吴名用,这是我老婆。我们家在海州招贤镇的乡下。我今年五十八岁,我老婆五十七岁啦,我俩没生儿子,就生了俩闺女。
大闺女己经嫁人了,还有个小女儿,刚满十八岁,也有了婆家,今年十二月就要出嫁。三天前呐,招贤镇八蜡庙里唱戏,我就带着闺女去看戏。谁能想到,这一去可就惹上大祸了。
我跟我老婆带着闺女到了庙里,戏还没看一场呢,就听有人喊:‘大王来啦!’我一看,哎呀,那个大王长得凶神恶煞的,我瞅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赶紧跟我老婆、闺女说:‘庙里头来了坏人,咱赶紧走吧,别惹出事儿来。’
说完我们就带着闺女往外走。可真是冤家路窄啊,我跟老婆、闺女刚走到庙门口,正准备出去呢,就瞧见两个大王从后面走过来了。
我怕他们看见我闺女,赶紧拉了闺女一把,让她躲开,好让这俩人先走。哪知道他俩出了庙门,突然回头,一眼就瞧见我闺女了。
这俩人立马就不走了,一个人上去就把庙门给堵住了,另一个走到我跟前,指着我闺女问:‘这小丫头,是你啥人?’我就回他说:‘是我闺女。’
他就说:‘你这闺女长得可真俊呐。我们家大大王正缺个压寨夫人呢,你把这闺女送给我们大大王当夫人,以后你们老两口就不愁没好日子过啦。’
我一听这话,吓得魂儿都快没了,赶忙跟这俩大王哀求说:‘我这闺女都有婆家啦,眼瞅着就要出嫁了。大王您虽然瞧上她了,可实在对不住,这事儿真没法答应啊。就当我闺女没这个福分,您再找别人吧!’
这俩强盗听我说完,不但没走,反而更凶巴巴地说:‘我们才不管她有没有婆家呢,反正我们瞧着她好,就得给我们大大王当夫人。’
我再三求他们,可他俩哪肯听啊,不由分说,上来就硬抢。我跟我老婆一看他们那恶狠狠的样子,就骂道:‘这光天化日的,难道就没王法了?
你们敢做强盗抢人家闺女,就不怕王法惩治你们?’他们一听我骂,抬手就把我跟我老婆打倒在地,然后硬生生把我闺女抢走了。我好不容易爬起来去追,可他们早跑远了,根本追不上。
当时我老婆被打倒在地,都晕过去了。等她醒过来,发现闺女被抢走了,只能大哭一场,还想去找那强盗拼命,可又不知道强盗住哪儿。
后来听说啊,是水龙窝的强盗干的,这帮家伙无恶不作,专门抢人家钱财。大人您可得明鉴呐!我闺女都有婆家了,这被强盗抢走的事儿,咋跟她婆家交代啊?
而且我闺女性子烈得很,肯定不会从了那帮强盗,说不定还得把命搭进去。可怜我跟我老婆就生了这俩闺女,眼睁睁看着闺女被强盗抢走,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您说我们咋能不心疼呐!
所以我们就赶来求大人您给申冤,抓住那帮强盗,把我闺女救回来,让我们一家人能团圆,我们老两口一定感恩不尽呐!”
说完,老头就大哭起来。
施公听完这番话,气得咬牙切齿,大骂个不停。
然后又问吴用:“你闺女被强盗抢走的时候,庙里那么多人,就眼睁睁看着强盗行凶,没人管吗?”
吴用说:“大人呐,那强盗没来之前,庙前确实人不少。可他们一进庙,人就走的走、躲的躲,剩下没几个了。等他们来抢我闺女的时候,人都跑光了,连庙上唱戏的戏子都跑得没影了。
等我闺女被抢走了,才有人才上来说,这俩强盗可厉害了,经常到镇上来捣乱,要是惹了他们,他们可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路上的人,没一个不怕他们的。”
施公又问:“那你咋想到到我这儿来喊冤呢?”
吴用说:“我也是听招贤镇上的人说,大人您这儿能人多,专门抓强盗,救老百姓的命。所以我跟我老婆就连夜赶过来,求大人您给我们申冤救命啊!”
施公听完,就跟吴用说:“你们先回去好好等着,我肯定会给你们申冤,把你闺女救回来的。”
吴用夫妻听完,又给施公磕了几个头,这才走了,施公也退堂了。
这俩强盗是谁吗?
水龙窝又在哪儿呢?
原来啊,这水龙窝在海州境西北二十里左右的地方,到处都是河汊港湾,水道弯弯曲曲的,特别难认。
传说前朝有一条水龙在这儿兴风作浪,所以就叫水龙窝。
这水龙窝里有三个水寇,一个叫费德功,一个叫米龙,还有一个叫窦虎。
这仨水寇里头,数费德功最厉害,他们是结拜兄弟,手下还聚集了二三百个小喽啰,专门在水面上打劫过往船只。
那米龙和窦虎呢,还有两个分寨,离水龙窝有十里多地,一个通向清江,一个通向徐州,都是水道的重要关卡,来往的客商都得从那儿走。
米龙就在清江那条路上打劫,窦虎就在徐州那条路上打劫。
抢来的钱财,都送到水龙窝屯着。
以前落马湖没被攻破的时候,这费德功还经常跟猴儿李配来往呢。
水龙窝的背后也有水道,能通到落马湖,不过现在己经没人走了。
这儿离招贤镇也就十多里地,所以他们经常到镇上去打听有没有油水可捞,以前倒没干过抢劫妇女的事儿。
这一年,费德功要过西十岁生日了,米龙和窦虎就寻思着送他份寿礼。
寨子里珠宝财物、金银绸缎啥的都堆成山了,费德功根本不稀罕。
他俩想来想去,就觉得缺个美人儿。
于是米龙和窦虎就打算抢个漂亮姑娘,送给费德功当西十岁的寿礼,俩人就相约来到招贤镇。
到了镇上一打听,听说八蜡庙在唱戏,这可太合他们心意了,就一块儿来到庙里。
他俩在庙里前前后后看了一圈,也没瞧见啥特别出众的女子,心里正不痛快呢,就打算走了。
没想到走到庙门口,他们瞧见吴老头夫妻带着个闺女急匆匆往外走,俩人心里一下子就来了兴致,赶忙追了过去。
回头一看,这吴老头的女儿也就十几岁,就像一朵还没完全盛开的鲜花,长得那叫一个美。
这俩家伙立马就起了坏心思,把吴老头的女儿抢走,沿着大路一路快走。
不到一个时辰,就回到水龙窝了。
他们进了水寨,赶紧跑去跟费德功报信。
费德功一听,高兴坏了,赶忙出来迎接。
米龙和窦虎上前说:“大哥,您不日就过西十大寿了,我们也没啥好孝敬您的。这不抢了个漂亮闺女,一来给您当寿礼,二来您以后也能天天乐呵乐呵。人就在外面呢,小弟这就带她进来,您瞅瞅合不合心意?”
费德功说:“哎呀,可太谢谢二位贤弟了,你们可真是费心了。”
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米龙和窦虎转身出去,把抢来的女子带进来。
再一看,这女子己经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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