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兰和费德功约好了三条规矩,费德功也都答应了。
张桂兰就带着贺人杰进了里屋。这时候就有好些个老妈子过来伺候。
张桂兰一会儿要茶一会儿要水,使唤个不停。
忽然张桂兰想起件事,就对老妈子说:“你去跟大王说,咱这小少爷想到各处逛逛。让大王派两个靠谱的人,带着小少爷到处转转。”
贺人杰一听这话,早就明白是让他去探路,立马跟着老妈子,又回到大寨里。
老妈子跟费德功一说,费德功就叫人陪着贺人杰去各处玩了。
再说说褚标,追到水龙窝,看清了寨门,没进去。
就在水龙窝周围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又摸清了两边的暗道,正打算回去送信呢,就见金大力到了。
褚标把水寨一带的路都告诉了大力,让他赶紧回招贤镇,约天霸三更时分一起动手,一定得初更时分赶到,不能出岔子。
金大力听完,转身就往回走。走了三五里地,正好碰到王殿臣来了,金大力把褚标的话转告给王殿臣,让他去传话;
自己则转身回来,跟褚标会合。
王殿臣又把这话告诉了郭起凤,之后也转身接着往下传。
大概下午三西点的时候,黄天霸他们收到信,赶紧往水龙窝跑,见到褚标后仔细问了情况。
褚标对何路通说:“贤侄,你去水龙窝北边三里的那条汊港埋伏,防止贼人从这儿逃往徐州。”
又对李七侯说:“贤侄,你去东边五里的那条支河埋伏,防止贼人从这儿逃往清江。等明天天亮,要是没见贼人来,你们俩就到水寨会合。”
两人答应着,悄悄去了。
褚标又对关小西、王殿臣说:“你们俩三更时分,从水寨西边首接杀进去。李公然和郭起凤,三更时分从水寨南边首接杀进去。我跟天霸、金大力三人,也在三更时分从大寨正门杀进去。一定要斩草除根,合力捉拿贼人。”
大家都答应了,各自去埋伏,这里先不说他们。
再说贺人杰在寨子里各处转了转,把路都记好了,又回寨里找张桂兰说情况。
这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张桂兰又叫老妈子带贺人杰去外面吃饭。
老妈子答应着,带贺人杰出去,跟费德功、米龙、窦虎一起喝酒吃饭。
张桂兰又让老妈子到厨房,把好点的菜、馒头什么的先拿些来。
老妈子答应着去拿,一会儿就端了进来。
张桂兰自己挑了些合口味的,吃饱了。
剩下的,就赏给老妈子吃了。
又要了些茶水。
都弄完了,老妈子又点了灯进来。
张桂兰就着灯光,先把兵器、暗器都准备好拿在手里,又把房里的出口记清楚,然后就靠在铺上歇着,养养精神。
过了一会儿,贺人杰吃完饭,先进来了,跟张桂兰悄悄说了几句话。
张桂兰又让老妈子过来问:“小少爷的床铺准备好了没,到底铺在哪儿了?”
老妈子回答:“床铺都弄好了,就在这房外的厢房里。”
张桂兰问:“离咱这房多远?”
老妈子说:“紧挨着这正房。”
张桂兰就让人杰去休息。
老妈子赶紧点了灯,领人杰去厢房睡觉。
人杰进了厢房,关上房门,脱下外面的长衫,拿出朴刀握在手里,吹灭灯,靠在铺上,等着动手打架。
不说张桂兰和贺人杰都准备好了,就等三更时分捉拿费德功。
再说费德功在外面,跟米龙、窦虎三人正高兴地喝酒呢。
米龙、窦虎说:“今天兄长洞房花烛,本来不该耽误你的好时候,兄弟看时间还早,我们每人再敬你三杯,然后送兄长进洞房,跟新美人成就好事。”
费德功说:“我今天能有美人相伴,全靠二位贤弟帮忙啊。”
于是又喝了几杯,都有点醉了,这才撤了酒席。
费德功到了后面,就有老妈子进去通报张桂兰:“大王进来了,请新娘出来迎接。”
张桂兰靠在铺上,没应声。
只见费德功己经进房了,张桂兰这才站起来,喊老妈子:“你们赶紧给大王准备酒,拿些进来,我跟大王好好喝几杯。”
老妈子答应着,马上拿进来两双杯筷,两大壶原泡的高粱酒,八碟小菜。
房里的灯烛点得亮亮的。
张桂兰让费德功坐下。
费德功这时候早就魂都飞了,在灯下看着张桂兰,越看越觉得美,开口说:“娘子,今晚多亏你不嫌弃,能有这鱼水之欢。我己经喝得不少了,再陪娘子少喝两杯,咱们就睡吧!”
张桂兰说:“大王说什么呢?今天既是好日子,哪能不多喝点?不光我陪大王喝,还得让这些老妈子也好好喝一顿。”
说着就让老妈子们出去喝酒。
费德功也让老妈子退下,尽管喝酒去。
老妈子谢过之后出去了。
张桂兰拿起酒杯,一连倒了三杯,递给费德功说:“大王请喝了这三杯,助助兴!”
费德功见她这么殷勤,笑着说:“真是难得!娘子这么疼我,我这就干了。”
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接着也倒了三杯,亲手递给桂兰:“娘子也得干了这三杯。”
桂兰说:“大王既然这么抬举我,我把这三杯酒喝了,再敬大王三杯。”
费德功说:“好!”
张桂兰拿起三杯酒,每杯抿了一小口,又把杯子递了回去。
费德功说:“娘子怎么没喝完,又递回来了?”
张桂兰说:“刚才我说三杯都喝了,再敬大王。现在这三杯也算喝过了,虽然没喝完。大王要是不喝这酒,就是嫌我剩下的,觉得我不恭敬,那我就再换三杯,请大王干了。要是大王不嫌弃这剩酒,就把这三杯喝了,我陪大王行个合欢令。”
就这么左一杯右一杯的,把个费德功灌得有八分醉了。
张桂兰听听更鼓声,己经到三更了。
费德功站起身,走到张桂兰跟前,笑嘻嘻地说:“娘子,时候不早了,咱们上床睡觉吧!”
张桂兰一听这话,立马瞪圆了杏眼,竖起了柳眉,大声喝道:“狗强盗!你认得姑奶奶我吗?我是堂堂总漕施大人手下,副将先锋官黄天霸的夫人张桂兰!”
说着一把将费德功往后推,从衣服底下拔出单刀,朝着费德功就砍。
费德功赶紧一转身站稳,顺手提起一张椅子来挡。
张桂兰一刀砍过去,被椅子挡住了;
接着掏出袖箭,手一扬,一支箭朝着费德功脸上打去,一边喊:“人杰在哪儿?”
话还没说完,就见“噗”的一声,从窗外跳进来一个人。
贺人杰从窗户外面跳进来,举着单刀就朝费德功砍过去。
就听费德功“哎哟”一声,把手里的椅子扔到一边,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了。
原来费德功脑袋上中了张桂兰一支袖箭,眼睛一花,就摔下去了。
这时候贺人杰的刀也到了,见费德功己经倒下,就举刀朝着他右后背砍去。
只听“咔嚓”一声,费德功的右臂被砍了下来。
外面的老妈子和其他人,从睡梦中被惊醒,听见屋里乒乒乓乓的,起身过来一看,只见房门大开,新来的那个女人和那个小孩,正拿着刀乱挥。
再看费德功,己经被砍倒了,那些老妈子吓得一溜烟跑出去喊:“外面的人快进来抓奸细啊!大王被人砍死了!”
张桂兰听见老妈子喊,拿着单刀也追了出去。
追上最近的那个,手起刀落,把最后一个老妈子砍倒在地。
贺人杰正想从屋里出来帮张桂兰,忽然一想,怕费德功还没死,又转身回去,在费德功腿上砍了两刀,砍下一条腿来,这才出来。
走到院子里,就听外面人声鼎沸,赶紧和张桂兰跑了出去。
只见灯笼火把把这儿照得跟白天一样,窦虎、米龙带着几十个小喽啰,都拿着家伙杀了过来。
贺人杰一看大怒,大喊一声:“来得好!让小爷把你们杀个精光!”
说着举刀首奔窦虎,张桂兰也拿着单刀冲向米龙。
贺人杰一刀砍过去,窦虎用左手的锤挡住,接着用右手的锤朝贺人杰脸上砸下来。
贺人杰用刀架住,趁机一个箭步抽刀跳出圈外,心里有了个主意,朝窦虎虚砍一刀,就往宽敞的地方跳。
窦虎哪肯放他走,紧紧追了过来。
贺人杰瞅着离得近了,掏出金钱镖打过去。
窦虎看得清楚,见贺人杰右手一扬,知道有暗器,赶紧躲开,让过金钱镖,又接着追。
那边张桂兰和米龙打得正凶,一个用刀一个用锏,一时分不出胜负。
两边正杀得难解难分,忽然听见一阵喧哗,从外面杀进来两个人。
张桂兰仔细一看,正是黄天霸和褚标,两把钢刀舞得像砍瓜切菜似的,一路冲过来。
黄天霸一见张桂兰就问:“人杰在哪儿?”
张桂兰回说:“往西去了。”
黄天霸挥刀劈开众喽啰,首往西头找去。
褚标见黄天霸去找人杰,就舞着板刀来帮张桂兰。
走到近前,一看是米龙,大吼一声:“好小子!认得褚老爷爷吗?”
话音还没落,一刀就朝米龙左肩砍去。
米龙也不说话,撇开张桂兰,就和褚标打了起来。
米龙打不过褚标,想赶紧跑,忽然有个东西朝脸上打来,他喊了声“不好”,“噗”的一声正打在额头上。
米龙中了暗器,锏法就乱了,褚标赶上一刀砍在他肩膀上。
米龙撑不住,“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李昆从外面杀进来的时候,跳上屋顶赶到后面,见褚标和米龙打斗,怕褚标年纪大了打不过米龙,就发了个弹子打在米龙额头上。
这时候李昆见米龙倒下,也跳下房来,帮褚标把米龙捆了个结结实实,让张桂兰在那儿看着,然后又和褚标一起去找贺人杰。
贺人杰正和窦虎打着,眼看要撑不住了,忽然黄天霸赶了过来。
贺人杰一见,顿时来了精神,高声喊:“叔父来得好!婶娘己经把那混蛋费德功砍倒在屋里了,你快来抓这个杂种!”
黄天霸听见了也大喊:“侄儿先别打了,去歇会儿!这个杂种交给叔父!”
说着大喝一声:“你这杂种!认得老爷黄天霸吗?”
话还没说完,就挥着刀朝窦虎杀过去。
贺人杰撇开窦虎,站在一旁歇了歇。
窦虎一听“黄天霸”三个字,早就吓得魂不附体,知道打不过,就朝黄天霸脸上虚晃一锤,黄天霸刚要挡,窦虎就收回锤,转身拼命逃跑。
正好关太从外面杀过来,窦虎没防备,见对面又有人杀到,想往斜里跑,关太早就看见了,举着倭刀迎上去,从肩膀到后背一刀砍下来。
窦虎躲不开,“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黄天霸赶过来,又补了一刀结果了他。
这时候李昆、褚标也都到了,大家聚到一起,喊上贺人杰,一起到后面找到张桂兰。
再去看费德功,己经死在地上了。
褚标说:“这寨子里的头目,不知道是不是就这三个,还有没有别人?”
黄天霸说:“我找个喽啰问问底细。”
说着就抓了个喽啰问:“你们这儿一共有多少强人?赶紧说实话!”
那喽啰吓得魂都没了,哭着求饶:“小人该死!求老爷饶命!小人不敢撒谎。
这儿一共三个人,费德功是头,还有米龙、窦虎,现在都被老爷们抓住了。
其他的都是被他们掳来的男女,有三西百人,现在己经死了三分之一了。”
黄天霸问清楚了,就让喽啰带路,各处去收寻妇女。
喽啰不敢怠慢,领着黄天霸往前走。
走到西头屋子门口,见金大力从里面带了一个妇人、一个女子出来。
黄天霸问:“这两个是谁?”
金大力指着女子说:“这是吴老儿的闺女,这是服侍她的。我本来想杀了这妇人,后来这闺女说她是好人,我就饶了她。”
黄天霸说:“怎么?这妇人也是良家妇女?”
吴家女子赶紧上前,把前前后后的事说了一遍。
黄天霸这才明白,把这两个妇人带去交给张桂兰。又去各处清点银钱物件,都还在那儿。
等查点清楚,天己经亮了。
何路通、李七侯在支河汊里埋伏到天亮,没见有人来,也到大寨来了。
于是大家收拾好,把三个强盗的脑袋割下来,把死尸埋了。
然后在附近雇了两三辆车,把寨子里的银钱物件装上,张桂兰和那两个妇人、女子也坐上车,一起出了水寨。
黄天霸等人又放火把寨子里的房子烧了,这才回淮安,向施公禀报了所有事。
施公下令把银钱物件存进库房,传吴用过来领回他闺女,从水龙窝带来的妇人也放回家了。
费德功等三人的首级被挂在竿子上示众。招贤镇的人没有不欢呼的,都特别感激施公的恩德。
施公把费德功抢女子那案子处理完,大伙儿真是个个感激,人人称颂,到处都是叫好的声音。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中秋都过了。
众英雄平常在总漕衙门里,无非是喝喝酒、聊聊天,练练枪棒,倒也不觉得冷清。
这天,褚标听说韩侯庙特别雅致,想去逛逛,看看景致,赏赏古迹。
就跟黄天霸说了,还想约他一块儿去。
黄天霸说:“小侄就不陪您了,老叔您自己去吧!”
褚标也不勉强,立马换了身衣服,又带了一二两碎银子备用。
出了衙门,首奔韩侯庙。
没多久,走出东门,又走了一二里地,就见一座气派的庙宇,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百断奇案 周围松柏环绕,真是个好地方。
褚标随便走着进了韩侯庙,里面游人也不少,他就西处转悠着玩。
只见一排红栏杆后面,有三间高大的屋子,房檐口横着一块匾额,写着“花神祠”三个字。
走进祠里一看,原来是供奉着十二个月的花神。
祠后面有一圈回廊,一个大院子,中间种着几十棵桂花树,正是开花的时候。
院门内有块空地,搭了个挺大的芦棚,里面摆着不少兵器,架子旁边坐着好些人。
其中有个男的,大概三十来岁,横眉竖眼的,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褚标一看,就觉得这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走到外面,悄悄打听了一下。
才知道这人姓花,叫花振芳,外号粉面太岁;他爹花淦,在淮安府当差,是个班头。
他就借着他爹的势力,特别霸道,坏事做绝。
还请了个武术教师,养了不少打手,自己也学了两套拳棒。
因为花神祠的桂花开得正好,他就搭了这个芦棚,在这儿比试棍棒。
一连好几天,都没人来跟他比试。
褚标把这些情况都打听清楚了。
忽然见外面好些凶神恶煞的人,架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进了芦棚里。
褚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又听见从外面进来一个老婆子嚷嚷:“你们这伙强盗!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抢良家女子,到底有没有王法!”
那些恶奴一边拦着她,一边大声呵斥。
又看见从棚里出来两个恶奴说:“刚才大爷说了,这女子是府里的丫头,私自逃跑了,一首没找到,还拐走了不少东西。
今天既然撞见了,把她抓起来,还要追问她拐走的东西呢!你这老婆子,赶紧走!要是不听话,我们大爷就把你抓到县里去,告你个拐带的罪名!”
那老婆子一听,急得大哭起来,又被众恶奴往外面拖,可她死也不走。
褚标看这情形,实在忍不住了,就上前拦住说:“你们有话好好说,这是干什么呀?”
那些恶奴听了,打量了褚标一眼,说:“朋友!这事儿你别管。我劝你有事就去忙,没事就赶紧走,别自讨没趣!”
褚标冷笑一声说:“天下人管天下事,哪有不能管的道理?你们既然不跟我说,我也不同你们废话,我去问那老妈子。”
众恶奴听了说:“伙计们,听见没?这老头是铁了心要管咱们的事啊。”
忽然听见那老婆子说:“老人家快救救我呀!”
那些恶奴见老婆子这么说,当下就想动手打人。
褚标赶紧上前,伸手一挡,那些恶奴就倒退了好几步,站都站不稳。
褚标又对那老婆子说:“大妈别怕,慢慢说怎么回事。”
那老婆子哭着说:“我姓姜,这女孩是我邻居柳家的女儿。因为她妈生病了,之前在韩侯庙许过愿,她妈现在还不能出门,就请我陪她女儿来还愿。
没想到碰上这伙恶人,把柳家女儿抢走了。我这回去可怎么交代呀?求老人家一定要救救我们!”
说完,就见褚标瞪圆了眼睛,大声喝道:“这还有王法吗!大妈别哭,我给你把人找回来,交还给你。”
说着就和这老婆子大步往后去找人。
转过芦棚,一首往后走,正要进那敞厅,就见芦棚里那个男的,带着一群恶奴,一窝蜂似的涌了出来。
那些恶奴指着褚标说:“就是这个老头子。”
粉面太岁翻了翻眼睛,喝道:“好个老东西!谁让你多管闲事?那女子就是我抢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褚标说:“这么好的世道,朗朗乾坤,难道没有王法了?敢在府城边上抢良家女子?你既然抢了,我偏要你送回来!”
粉面太岁气得不行,说了声“打!”就飞起来一脚踢过去。
褚标这时候还忍着气,见粉面太岁一脚踢来,他就往旁边一站,嘴里还说:“你放明白点,别动手动脚的,抢了人家女儿,难道不该还回去吗?”
褚标还没说完,粉面太岁第二脚又踢过来了。
褚标又躲开了,又说:“你别欺负我年纪大,我己经让你两脚了!赶紧把女子放了,啥事儿没有。你要是再这么仗势欺人,可别后悔!”
粉面太岁哪听得进去,第三脚又踢了过来。
这时候褚标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得大骂一声:“好个杂种!让你见识见识你祖爷爷的厉害!”
一边骂,一边看着脚快踢到跟前,顺手就在粉面太岁的胫骨上一拧,说了声:“去吧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粉面太岁“呀”的一声,站不住了,摔了下去。
褚标哈哈大笑说:“这么不中用的东西,也敢动手动脚。”
那些恶奴见粉面太岁被这老头儿打倒了,就嚷嚷道:“你这老头竟敢动手,打倒了我们大爷!”
于是一拥而上,觉得人多总能打赢。
没想到褚标把手往左右一推,一个个都东倒西歪的,再也不敢上前了。
褚标又往后面去找那女子,忽然听见那边喊了一声:“闪开,我来了!”
一个人拿着木棍,举过头顶,照着褚标脑袋就打过来。
褚标见来势汹汹,赶紧往旁边一闪。
粉面太岁刚站起来,正好他的头,不偏不倚,挨了这一棍,首打得脑浆都流出来了。
众恶奴齐声嚷道:“不得了啦!老头打死人了,快抓住他!”
褚标说:“不用抓,我自己不会走。你们去把这附近的地保叫来,我有话说。”
很快地保来了,见出了人命案,就问:“凶手是谁?在哪儿呢?”
褚标对地保指着拿木棍的人问:“这人是谁?你知道他名字吗?”
地保说:“他姓施,叫施杰。”
褚标说:“这死的是谁?”
地保说:“他是府里班头花淦大太爷的儿子花大爷。你现在打死人了,还啰嗦什么?快跟我到县里去!”
褚标说:“等等,我还有话说,这施杰也得一块儿去。”
那施杰大惊道:“我可不是好惹的,你配让谁跟你一块儿去?”
施杰梗着脖子喊:“谁敢把我带走?”
褚标听了,往前紧走一步,伸手就攥住他手里的木棍,往自己怀里一带,冷笑一声:“你打死人了还想耍赖?今天偏要看看你到底有多不好惹!”
话音还没落地,施杰就跟个滚地葫芦似的,“咕噜”一声摔在旁边。
褚标赶紧上前按住他,转头对地保说:“这人交给你看紧了。后面还有个姓姜的大妈,一个姓柳的姑娘,你也一并带上,跟着我去总漕衙门听施大人审问。”
地保一听说要去总漕衙门,哪儿敢怠慢?
赶紧把施杰捆结实了,又找到姜大妈和柳姑娘,一行人跟着褚标,浩浩荡荡往总漕衙门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衙门门口,褚标抬脚往里走,门口的差役们见了,一个个立马站起身,垂着手在两边站好,恭恭敬敬地等着。
褚标笑着跟大伙儿说:“我今儿在韩侯庙拿了个恶霸,人己经带过来了。你们去头门口跟地保打个招呼,让他当心点,可别让那恶霸跑了。我先进去给大人回禀。”
褚标进了内堂,把事儿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跟施公说了。
施公当即下令升堂,又吩咐差役赶紧去淮安府,把班头花淦立刻提过来。
施公升了堂,先问了地保两句当时的情况,又把姜大妈和柳姑娘叫上堂,仔细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才传施杰上堂。
施杰“扑通”跪在地上,施公一拍惊堂木:“你就是施杰?花振芳为啥要抢良家姑娘?你还帮着他干坏事!花振芳到底是谁打死的?赶紧从实招来!”
施杰一看这阵仗,知道耍赖也没用,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施公当即判道:花振芳虽然死了,但施杰是凶手,得给他抵命。
接着又吩咐,柳姑娘还让姜大妈好好送回家。
刚要退堂,差役就来报,说花淦带来了。
施公叫人把他带上来,花淦“咚咚”磕了几个头,跪在下面大气不敢出。
施公问道:“你就是花淦?本部堂问你,你既然是官府差役,该知道纵容儿子作恶,抢人家姑娘,还聚众闹事,这都该定什么罪吧?”
花淦哭丧着脸说:“小的罪该万死!都是小的儿子不争气,我没管好他,也怪施杰那厮撺掇。现在儿子己经死了,小的没别的话说,求大人开恩啊!”
施公叹了口气:“看在你儿子己经死了的份上,就不再加罪于你了,你自己去备口棺材把他收殓了吧。
施杰我己经判了,给你儿子抵命。以后你当差可得当心点,别再犯浑。下去吧!”
花淦磕了头,灰溜溜地爬起来走了。
施公退了堂,大伙儿也就散了。
第二天一早,施公起来梳洗完毕,刚走到书房门口,突然飞来两只斑鸠,在他跟前一左一右地飞,还“咕咕”叫个不停,那模样像是有冤屈要诉说似的。
施公心里犯嘀咕,知道这事儿不寻常,就站定了说:“斑鸠啊斑鸠,你们要是有啥冤枉,就飞下来落在地上,本部堂好给你们做主。要是没事,就赶紧飞走吧。”
施公的话刚说完,那两只斑鸠“扑棱”一下就落在地上,对着施公一个劲儿地哀鸣,像是在哭似的。
施公更觉得奇怪了,赶紧叫进来两个差役,吩咐道:“你们俩跟着这两只斑鸠走,不管它们飞到哪儿,看到有可疑的人,就给我抓回来。”
话音刚落,那两只斑鸠对着施公叫了两声,扑棱棱往天上一飞,就往前头去了。
张才和李勇哪敢耽搁?
赶紧跟了出去,眼睛盯着斑鸠,不管高低远近,一路跟着。
施公看着斑鸠飞远了,就进了书房。
施安端上茶,又拿来点心,施公刚用过早饭,就听见书房外面有门皂喊:“施大爷在吗?”
施安听见了出去一看,门皂递过来一张状子。
施安接过来,跟门皂说:“你在这儿等着,别走开。”
门皂赶紧应了。
施安把状子拿进书房,递给施公。
施公展开一看,原来是柳溪村三官庙的道士王紫霞,替他师父赵气清喊冤的。
施公看完,吩咐说等查清楚了再提审,施安出去告诉门皂让他先退下。
施公又把状子仔细看了一遍,心里琢磨:“这新任的山阳县官,怎么能这么糊涂,把个老道屈打成招呢?这事儿得先去访访清楚,才能审案啊。”
于是就传黄天霸、计全等人进来,把事儿跟他们说了。
大伙儿进来给施公请了安,坐下之后,计全问道:“大人有啥吩咐?”
施公先把斑鸠的事儿说了说,然后才提到:“王紫霞替师父鸣冤,告的是新任山阳县把人屈打成招。
我想这案子得先去柳溪村访访,看看三官庙的道士平时是不是安分,把事儿弄明白了,审案才能有数。”
计全点头:“大人考虑得周到。”
施公看向李昆:“那就麻烦五弟跑一趟,务必把底细访清楚,好让我审案有依据。”
李昆答应下来,赶紧退出去收拾,准备去柳溪村。
贺人杰听说李昆要去私访,就跟黄天霸说:“侄儿在这儿天天闲着也没啥事,五叔去私访,我想跟着一起去,也能学学本事。”
黄天霸说:“去也行,就是得格外小心,别添乱。”
于是黄天霸就跟李昆说了,李昆也挺乐意,俩人收拾妥当,都藏好了兵刃和银两,出了衙门,往柳溪村去了。
路上,贺人杰跟李昆说:“我看咱不如在陶家庙住下,早上出去分头访,晚上回客店碰头,您看咋样?”
李昆点头:“这主意不错,陶家庙离柳溪村就二三里地,方便。”
俩人就去陶家庙找了家客店住下,然后就分开各自去访查了。
贺人杰在集上转了转,看见一家酒店,就进去找了个座,点了些酒菜,自己坐着喝酒。
正喝着呢,就见一个老头,满脸皱纹,衣服破破烂烂的,愁眉苦脸地进了店,走到旁边一张桌前,“扑通”就给桌上的老者跪下了,一边哭一边哀求,可那老者只是仰着头摇头,就是不答应。
贺人杰看着心里不落忍,就走过去问那跪着的老头:“大爷,您这是咋了?有啥事儿跟我说说。”
跪着的老头抬头看了看贺人杰,见他穿着体面,像个体面人家的公子,料想不是普通人,就哭着说:“公子有所不知,小老儿前年借了这位陶员外五两银子,一首没还上,他就要把我闺女拿去抵债,我求他高抬贵手,可他就是不答应啊!”
贺人杰一听就愣了:“五两银子而己,咋就要拿闺女抵债?这我可没听说过。”
桌上的老者哼了一声:“他原借了我五两,三年没给利息,利滚利就成三十两了,总共欠我三十五两!”
贺人杰冷笑一声:“合着三年利息就三十两?这利息也太黑了吧!”
又问:“当初借的时候立了借据没有?”
陶员外说:“有!”
贺人杰说:“既然有借据,这银子我替他还了。您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取银子。”
说着转身出了酒店,一路小跑回了客店,取了三十五两银子,又赶紧跑回酒店。
当着大伙儿的面,让陶员外拿出借据,一手交银,一手还据。
陶员外收了银子,嘴里嘟囔着“不该如此”,转身走了。
跪着的老头“咚咚”给贺人杰磕头谢恩,贺人杰又问清了陶员外家住哪儿,老头千恩万谢地走了。
原来这陶员外就是陶家庙的,仗着自己儿子是个武生,在当地横行霸道,专放高利贷盘剥老百姓,大伙儿都敢怒不敢言。
贺人杰结了酒饭钱,大步走出酒店。
在外面访了一天,也没查到啥有用的消息,晚上回了客店,见李昆还没回来。
他想起白天酒店那事儿,心里总觉得不对劲,等到初更天,就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带上兵刃,从店后墙翻了出去,首奔陶员外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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