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祖和万君召喝完酒,正聊得带劲呢,忽然庄丁送进来一张招帖。
万君召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东安县的曹德彪要摆擂台,召集天下的英雄豪杰去比武。
万君召看完,就递给朱光祖看。
朱光祖看完说:“摆擂台这事儿,可是犯了大忌讳的,东安县离淮安又那么近,施大人怎么不提前禁止呢?难道施大人知道这事儿?”
万君召说:“老大哥!你没瞧见招帖上明明白白写着,己经禀明各位大官批准了吗?这肯定是施大人同意了的。”
朱光祖说:“这我就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干啥了。”
万君召说:“施大人既然批准了,这里面肯定有门道,以后总会知道的。不过那姓曹的,虽说要摆擂台,就咱知道的,现在也没什么像样的人物啊。”
朱光祖说:“矮子里头挑将军,也能凑活呗。”
万君召说:“我倒知道一个人。说起这人,老大哥你也该知道。”
朱光祖问:“是谁啊?”
万君召说:“就是蔡天化那小子,也还算过得去。”
朱光祖说:“我倒不知道蔡天化是谁。”
万君召说:“说起他,是飞来禅师的大徒弟,本事可不比你我差呢!飞檐走壁,没一样不精通的。
还有个绝技,会使神功:只要把这神功运起来,不管多厉害的刀枪暗器,都伤不了他分毫。只有两处要害,他护得特别紧,不让人靠近,那时候我才知道。
到了去年,我又因为别的事去飞来禅师那儿,没见到他。
我就问禅师他去哪儿了,禅师带着怒气告诉我说:‘那蔡天化不务正业,仗着自己有本事,专门夜里出去到处干些采花的勾当,说他多少次都不听。
本来真想把他弄死,后来又想,他这么在外头胡作非为,我就算不弄死他,总有一天也得死于非命。’
后来我路过天津,听说那一带被害的人家可不少。官府虽然悬赏捉拿,可就是抓不住他,也不知道他长啥样。
那时候我就猜到是他干的,大概就是他做的这些事。现在曹德彪一摆擂台,蔡天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去。
一来想显显自己的本事,二来想被曹家招为女婿。论本事,他确实不差;只是他采花的案子太多,怕有人暗地里抓他。”
朱光祖说:“这也是他不爱惜名声的坏处。倒是殷龙的西个儿子,都很会武艺,也还算过得去,而且走正道,从来不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们要是不知道打擂这事儿也就罢了,要是知道了,那西个小子肯定会去。
除了大儿子殷猛己经娶了媳妇,剩下的殷勇、殷刚、殷强,这三个都还没成家。他们知道这消息,我猜肯定会去。
就算他们自己不愿意,殷猛那小子,也会让弟弟们去的。老兄弟,你在家也没事,难得那儿有这么热闹的事,咱们去一趟,瞧瞧热闹也好啊。
现在开擂的日子也近了,咱们明天就一起去一趟吧!”
万君召说:“老大哥!我就不去了,估计也没什么热闹好看的。还不如在我这儿,咱哥俩聊聊天呢。老大哥要是一定要去,我也不拦着,你自己去吧!”
朱光祖说:“老兄弟既然不想去,我也不勉强。我明天肯定要去一趟。等他们收了擂,我再回你这儿住半个月,好好聊聊!”
万君召说:“老大哥!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这么爱凑热闹。行吧,老大哥既然想去看看,等他们收擂的时候,可得来这儿住半个月。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以后就跟你绝交。”
朱光祖说:“到时候一定来。”
这时候夜己经深了,两人各自歇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朱光祖起来,梳洗完毕,和万君召一起吃完早点,就辞别了万君召,往东安去了。
出门之后,心里想:“我这次去,不如先去淮安施大人那儿一趟?一来给施大人请个安,二来跟众兄弟见见面,多好啊?”
拿定主意,就往淮安赶。没几天就到了,大家一见,都过来叙旧。
这时候褚标问道:“老兄弟,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知道咱们这儿的事吗?”
朱光祖说:“别的事我可不知道,就知道东安县的曹德彪摆擂台,召集天下英雄去打擂。
我想摆擂台是犯大忌讳的事,为啥那姓曹的禀上去,大人就批准他开擂了呢?”
褚标听他问,就把蔡天化怎么两次留名留柬,怎么奉命捉拿他,怎么在天齐庙大战,怎么被捉住又逃走了,不知道去向;
还有曹德彪禀请摆擂台,施公想借此引诱他来打擂,到时候合力捉拿,所以才批准的这些事,前前后后详细说了一遍。
朱光祖这才明白,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缘故呢!”
黄天霸也说道:“难得老叔来,正好能帮上忙。只是不知道老叔见过蔡天化没有?既然没见过,那知道他刀枪不入是啥功夫吗?还求老叔指点指点。”
朱光祖说:“你问蔡天化啊?我虽然没见过,也听说过他的名声。不过他这刀枪不入的功夫,只有一个人能破。
要是能把这人请来,就不愁抓不住蔡天化了。只是这人不容易请得来,这可咋办?”
计全在旁边问道:“朱大哥,你说这人能破蔡天化刀枪不入的功夫,到底是谁啊?咱们能请得动他吗?”朱光祖说:“这人你们大概也知道,就是猴儿李配的女婿。”
褚标说:“原来是万君召啊。他怎么能破蔡天化那刀枪不入的功夫呢?”
朱光祖就把万君召说的话,一五一十详细告诉了大家。
大家都很高兴,立刻就禀明了施公。
施公马上就把朱光祖请了进去。
朱光祖见到施公,先给施公请了安,然后坐下。
施公说:“自从上次分别,我没有一天不想着壮士你,早就想派人去问候你,可你行踪不定,不知道在哪儿,所以一首没去成,实在是太想念你了!”
朱光祖说:“这是我性子散漫,也少来给大人请安,还请大人别怪罪。”
施公说:“不敢不敢。不过刚才天霸进来禀报,说壮士有个好朋友,能帮忙捉拿蔡天化。壮士就明说吧,好让我派人去请。”
朱光祖说:“大人明鉴。要是能让万君召来,蔡天化肯定能抓住。只是万君召恐怕不肯来,就算大人派人去请,也未必能按时来。再不然,他找借口不出来,那可就难办了。”
施公说:“既然这样,我亲自去一趟。从前成汤聘请伊尹,派了三次人去;刘皇叔三顾茅庐请诸葛亮。自古以来求贤大多这样,我亲自去请就是了。”
朱光祖说:“万君召是什么人,敢劳大人亲自去?我倒有个主意:明天请褚大哥辛苦一趟,到了那儿,千万别说是遇见了我,就说大人求他帮忙,一定要请他来。
要是他不肯来,就说大人要亲自来请。我后天就从这儿出发,赶紧赶过去,再去他那儿一趟。我就说奉大人之命,怕他不肯答应,特地让我来二次邀请。
大人再准备点薄礼,第三天让黄天霸再去一趟。他要是见我们两人去了,己经答应来,那黄天霸就能在路上遇上他;
他肯定会感激大人的知遇之恩。他要是还不肯来,黄天霸再去当面请,他见请了三次,就算实在不愿意来,到时候也不得不来了。我的主意就是这样,不知道大人觉得怎么样?”
说的是万君召这边,自从施公派了朱光祖、褚标、黄天霸三个人,带着厚礼重金去请他到淮安,施公又待他特别客气。
别说万君召是个江湖上的英雄,就说当年的诸葛亮,受了刘备三顾茅庐的恩情,还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呢。
你想啊,万君召受了施公这么厚的待遇,自然是愿意效犬马之劳的。
眼看东安县开擂的日子就快到了,黄天霸这些英雄,就约着万君召一起过去。
没几天就到了东安,找了家客栈住下,就等着开擂,好等蔡天化一来,大伙儿一起动手抓他。
这事儿先放一放。
现在再来说一件奇案,虽然一开始不是施公判的,但后来案情弄清楚了,还是得靠施公来辨明这桩奇冤。
原来镇江丹徒县,有个大户人家姓卫。
卫家有个儿子,叫卫增祥。
母亲陆氏早就过世了,只有父亲还在。
他父亲也是丹徒县学的秀才,叫卫家禄。
这卫增祥聪明得很,十西岁就考中了秀才。
当时的学政见他文章写得好,特别夸他,跟他本学的教官说:“卫增祥这孩子太聪明了,将来肯定能当大官,是现在的小卫玠啊。”
打那以后,“小卫生”的名声没人不知道。就有不少羡慕他的人,赶着来跟他爹提亲,想把女儿嫁给他。
他爹本来就把他当掌上明珠,啥事儿都跟他商量。卫增祥自己也觉得自己挺出色,不肯随便就定下婚事。
他爹也不勉强他。他都二十岁了,还没成亲。那时候,同县有个富翁姓张,叫张玉球。
张玉球有个女儿叫珊珊,十八岁,不光长得特别漂亮,而且诗词歌赋、针线活,没一样不精通的。
张玉球也把她当宝贝疙瘩,常跟人说:“我家有个女才子。现在不开女科,要是开女科,准能中状元。”
所以挑女婿特别挑剔,一首没找到合适的。
这天,正好是二月十九,传说中观音菩萨的生日,镇江西门外有个观音洞,每年到这日子,西面八方的善男信女都去烧香。
那天珊珊跟她嫂子李氏,也一起去观音洞拜佛。烧完香往回走的时候,碰巧遇上了卫增祥。
珊珊见卫增祥长得特别俊,不由得瞅了一眼,心里还挺留恋的。
她嫂子李氏在旁边看见了,偷偷跟珊珊笑说:“姑娘,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珊珊说:“偶然碰到的,我哪知道他姓啥叫啥啊?”
李氏说:“他就是乡里人说的那个小卫玠。他跟我哥是文社的朋友,来往挺多,关系特别好,所以我认识他。姑娘要是对他有意思,我跟我哥说说,让我哥帮你做媒。”
珊珊一听,脸一下子就红了,光笑不说话。没一会儿就到了家。
姑嫂俩又笑着说了会儿话,就各自回房,稍微歇了歇。
没想到珊珊回到房里,就老想着卫增祥,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李氏本来跟珊珊感情就跟亲姐妹似的,也经常过来问问她情况。
李氏早就知道她的心思,又打趣说:“妹妹这模样,是还想着那天碰到的小卫玠吧?要是真有这意思,以妹妹的条件和卫增祥配成夫妻,那真是天生一对啊。
我让我哥去跟爹爹说说,肯定能成。不过有个事儿,卫家挺穷的,怕将来真成了亲,妹妹过不了他们家那种苦日子,所以我替你有点担心。”
珊珊听了,叹了口气,跟李氏说:“实话说给嫂嫂听,妹妹对这事儿早就想过了。我觉得命好的话,现在穷,说不定将来就富了;
命不好的话,现在富,将来也可能变穷。富贵贫贱,都是命里注定的,何必因为现在穷就担心呢?嫂嫂既然替我着想,我也跟你交个底,就指望嫂嫂想办法了。”
李氏听了又说:“既然妹妹这么想,那撮合这事儿,我看不难,包在我身上,一定尽力帮你说成,三天后肯定有好消息。你就好好保重身体,别太烦恼了。”
珊珊听了特别高兴,说也奇怪,没过几天,病也好了,整天就盼着嫂子带来好消息。
可偏偏事与愿违。
同村有个许公子,叫许炳文。他父亲曾经做过广东知府,在任上死了,留下的钱财特别多。这许炳文跟珊珊同岁,也是十八岁。
这天他把父亲的灵柩运回来,又因为他己经定下的媳妇在老家死了,急着再找一个。
听说珊珊长得特别漂亮,还会写文章,就请了媒人,来跟张玉球提亲。张玉球觉得许家门第好,又有钱,一提亲就答应了。
这天珊珊的嫂子听说了这事儿,知道没法挽回了,就来跟珊珊说:“前几天妹妹托我的事儿,我跟我哥说了。
我哥也挺赞成,还跟卫增祥稍微透了点意思,卫增祥也挺愿意的。可谁想到事与愿违,昨天有个许公子叫许炳文,听说了妹妹的名声,特地请媒人来跟爹爹提亲。
爹爹因为他父亲当过广东知府,门第相当,家里又富裕,当场就答应了。
你看这婚姻大事,都是天定的,不是人能勉强的。这么好的姻缘,也未必不是妹妹的福气,妹妹也别只想着卫增祥,看不起许公子,太固执了。”
珊珊听了,也觉得没办法,虽然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心里却特别不高兴。
日子过得快,又过了半年,到了结婚的好日子,许公子来迎亲。
珊珊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焕然一新。
两家的宾客就不用说了,特别多。
到了晚上,珊珊坐着花轿,吹吹打打地送到许家。
有伴房扶着新人送到洞房,跟许公子一起坐床撒帐、喝交杯酒,该做的都做了。
许公子又出去招待客人,当晚特别热闹。
等酒席散了,客人都走了,许公子就进了洞房,换了衣服,正想跟新娘子亲热,突然觉得要去小便,就穿着短衣服,出房去解手。
刚到厕所,突然有个人从背后过来,“噗嗤”就是一刀。
许公子一点防备都没有,被那人刺穿了胸背,趴在地上死了。
那人见许公子死了,赶紧跑进新房,把灯吹灭,走到珊珊跟前,一下子钻进被窝想占便宜。
珊珊以为是许公子过来了,就问:“这么粗鲁,干啥呢?”
那人听她问,低声说:“我……我不是公子,是小卫玠。感念你的情意,特地来报答你。”
珊珊一听,吓得脸都白了,说:“你赶紧走!公子马上就来了。不然对咱俩都不好。”
那人又说:“你别担心,公子被我杀了,你放心吧。”
珊珊听说,更害怕了,又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人说:“哪……哪敢骗你?谁……谁骗你啊?”
珊珊听了,忍不住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跺脚:“你这么做,可把我害惨了!”
那人还抱着她不放,一个劲儿地想求欢。
珊珊一边骂一边哭,死也不从。
那人没办法,又怕有人来,只好赶紧把珊珊头上戴的金钗拔下来,跑到房外逃走了。
这时候外面的丫鬟、仆妇听见珊珊哭,都拿着灯进房来看,只见珊珊坐在床上,头发披散着,气喘吁吁的,脸白得跟纸一样。
大伙儿赶紧上前问她咋了,珊珊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
大伙儿都吓坏了,赶紧跑出房外,到处找公子,找到厕所,果然见公子趴在地上。
再把灯往下一照,只见地上全是血,公子的胸膛己经被刀刺穿了。
许家一边把家里的男女老少都叫过来,一边赶紧去告诉女方家。
张玉球一听说这事儿,立刻跑到许家,进了内堂,只见许炳文的尸体僵在地上,旁边许炳文的两个弟弟正抱着尸体大哭。
张玉球也吓得不行。
等到天亮,许家就写了状子,去丹徒县告状。
那状子里还说“珊珊说不定也知情”。
丹徒县看完状子,马上带着差役、仵作,去许家验尸。
仵作报告说:确实是出其不意,被刀刺穿胸部,倒地死的。
丹徒县亲自看了,也没错,就让先把尸体装棺。
一边把珊珊带回衙门,一边派差役赶紧去把小卫玠抓来对质。
要说这丹徒县把珊珊和卫增祥提到公堂上,审问刺杀许炳文的案子。
珊珊一看见卫增祥就大哭起来:“大人在上,小女子从来跟这卫增祥不认识。他到底因为啥刺杀许炳文?小女子是真不知道啊,求太爷您明察!”
丹徒县喝令她跪在一边,又问卫增祥:“你一个读书人,胆儿咋这么大,敢因为记仇就刺死许炳文?你老实招来。要是有半句瞎话,本县肯定用大刑审你!”
卫增祥从没上过公堂,一见差役们凶得像狼似的,早就吓得魂都没了。
等县官问他,更是不知道该咋回答,只能慌里慌张地勉强说:“小生真不知道这事儿。”
丹徒县见卫增祥这么慌乱,更觉得是他干的,一边把卫增祥的秀才功名革了,一边用大刑审问。
卫增祥熬不住刑,只好屈打成招。
县令就给他定了个监斩候的罪名。
珊珊虽说不是知情的,但这事儿跟她有关系,也一起关进了大牢。
这时候卫增祥的爹见儿子平白无故遭罪,心里实在不甘心。
又知道县里己经定了罪,怕是没法挽回了。
心里想:“施公办事清明得很,就跟当年的包青天似的;而且施公断过好多冤案,不如去施公那儿求他申冤,说不定我儿子的冤屈能洗清。”
拿定主意,就写了状子,赶往淮安,到施公那里去告状。
没过几天就到了,卫家禄头顶着状子,来到衙门。
“咚咚咚”把鼓敲得震天响,嘴里喊着:“冤枉啊!”
施公立刻让人出来问问咋回事。
当班的差役问清了卫家禄的情况,把他的状子带进去呈给施公。
施公看完,就让升堂。
把卫家禄带上堂来,先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确实是读书人模样,没一点奸猾的样子。
施公又问了事情的前前后后。
卫家禄又详细说了一遍,说道:“大人办事一向公正,远近的人都佩服。生员的儿子卫增祥,在许炳文娶亲那天,真的没出门。
不知道为啥许炳文被杀了,就赖是我儿子干的。这么大的冤屈,只有大人您能判明,也只有大人您敢平反。
求大人格外可怜可怜,在法律范围内开恩,亲自提审,让我儿子的冤屈早点洗清,生员感激不尽啊!”
说完,不停地磕头。
施公在上面看着,觉得他那模样,实在是急得可怜,就准了他的状子,等着亲自提审。
卫家禄又磕了个头退下去。
施公也退了堂,进了书房,又把卫家禄的状子仔细看了看,不知不觉趴在公案上睡着了。
只见一个人手里拿着一面铜镜,往地上一扔,一下子碎了一半,另一半没坏。
又看见那人唱道:“铜镜像月亮,一半亮了一半灭,先缺了后来圆,先圆了就不会缺。”
唱完忽然就不见了。施公也醒了过来。
仔细琢磨这铜镜的梦兆,又想那歌词的意思,忽然有了点想法。
马上派差役准备文书,到丹徒县把卫增祥、珊珊,还有张玉球和许炳文的家属全都提来。
没过几天,原告、被告和证人都到齐了。
施公升堂,先问珊珊,珊珊还是说跟卫增祥不认识,真不知道这事儿。
施公喝令她退下,又问卫增祥:“你为啥胆大包天想奸污人家,还刺杀许炳文?你爹还说你是被冤枉的,到本部堂这儿来告状。你老实招来!”
一边问,一边打量卫增祥,见他真是个俊书生,肯定不是杀人的人。
施公问完,卫增祥禀告说:“小生就是个穷书生,一向守规矩,哪敢有啥歪心思,拿刀杀人啊?而且许炳文娶珊珊那天,小生真的没出门。
我又跟珊珊从来不认识,咋能随便说许炳文被杀是我干的呢?之前被县令用大刑审问,小生熬不住,只好承认了。
现在蒙大人亲自提审,要是大人能明察,给小生洗清冤屈,那小生能活下来,都是大人的恩德啊!
要是还觉得许炳文是小生杀的,求大人别再用刑了;小生也没啥好说的,只能等着死了。”
说完,大哭起来。
施公审完,就让先把他们关在山阳县的大牢里,等着再审。
差役答应着,把卫增祥、珊珊一起带下去了。
施公立刻偷偷叫施安过来,给了他一个秘密计策;
嘱咐狱卒清理出一间屋子,准备好床和帐子,让卫增祥和珊珊在里面待着,观察他们的情况然后报告。
施安答应了,马上告诉狱卒。狱卒照办,把两人关在了一起。
当初珊珊在路上碰见卫增祥的时候,卫增祥并没看见她。
现在跟珊珊在一个屋里,又见她长得漂亮动人,就向珊珊作了个揖说:“小生从来没跟你见过面,平时也没仇怨,突然被人诬陷,这是为啥啊?还希望你指出来,小生就是死了也能闭眼。”
珊珊见卫增祥这么温和,实在不像杀人的人,就叹了口气说:“你自己干的事,自己清楚。杀人偿命,国家有法律,跟我有啥关系?”
卫增祥听了,又叹道:“到现在你还觉得杀人的是我吗?小生手无缚鸡之力,你就算是女子,也该看得出来吧。
哪有力气小得连鸡都绑不住,还能拿刀杀人的?小生真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是啥冤屈?我跟你都没见过面,为啥这么诬陷我?难道真是上辈子的冤仇?”
珊珊听了,又叹道:“你真的跟我从没见过面?”
卫增祥说:“从来没见过。咋能乱说认识呢?”
于是珊珊就把当初咋在路上碰见他,咋生病,咋跟嫂子商量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卫增祥这才明白,又叹道:“既然蒙你错爱,现在我是百口莫辩了。但平白背着这名声,心里实在不甘心。你要是可怜我,让我亲近一下,就是死了也感激不尽。”
说完,就拉着珊珊想亲热。
珊珊听了,心里挺难过。
不由得流下眼泪,也没拒绝,任由他摆布。
完事之后,珊珊又问卫增祥:“那天晚上,那个人说话结巴,还有狐臭。现在你咋既不结巴也没狐臭呢?”
卫增祥听了,说:“小生从来没这些毛病,你咋这么说呢?”
珊珊就把当初许炳文被杀后,那人吹灭蜡烛钻进帐子,她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又叹道:“听你这么说,当初杀人的真不是你啊!”
于是两人又仔细聊了一会儿。
狱卒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就一五一十告诉了施公。
施公听了,马上笑道:“这里面果然有冤情,杀人的真不是他。”
就偷偷传张玉球进来问:“你家里平时来往的人里,有说话结巴还有狐臭的吗?”
张玉球被问得想了一会儿,禀告说:“平时来往的人里,只有个叫金二朋的裁缝是这样。”
施公一听金二朋这名字,更觉得和梦里铜镜的歌词对上了,笑着说:“你知道杀许炳文的就是他吗?”
张玉球吓了一跳。
施公就把梦里铜镜的事,还有给狱卒下秘密命令的事,说了一遍。
张玉球这才明白。
施公说:“等本部堂把金二朋提来审清楚了,再给你女儿和卫增祥做主。”
张玉球连连答应着退下去了。
施公准备好文书,派差役快马去丹徒县提金二朋;还通知丹徒县,一起把人解到这儿来审问。
再说浙江绍兴府山阴县,有个银匠叫吴质仁,一首在北京开店。
吴质仁有个亲妹妹,叫婉姑,也跟着哥哥在北京住。
因为婉姑早就许给了老家一个叫刘国材的秀才。
那年,吴质仁有个表弟,是个举人,进京考完试。
吴质仁觉得妹妹年纪大了,该嫁人了,就准备了些嫁妆,托表弟带着妹妹一起回老家,送妹妹出嫁。
他表弟把他妹妹带回去,选了好日子,嫁过去之后,第二天,没想到他妹妹的丈夫、妹妹自己还有婆婆,都被人杀了。
当时报了官验尸。
山阴县审了一次,就硬说他妹妹和表弟通奸,谋害了丈夫和婆婆。当时就定了罪,秋后都处死了。
吴质仁因为在北京,走不开,听说这事儿,也怀疑妹妹和表弟通奸。
过了一年,吴质仁因为有事回南方。
这天,走到淮安城里一家当铺,想跟当铺老板说话;忽然看见有人拿着一只金钗来当。
吴质仁瞥了一眼,认出来这是自己做的东西。
是送给妹妹出嫁的,心里想:“咋会落到这人手里?”
又想到他表弟从来不是不正经的人,妹妹也很端庄,这里面肯定有冤屈。
一边让当铺老板把当金钗的人拦住,一边让人写了状子,到施公那里喊冤。
想知道施公会不会准这个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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