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冬，青岛海军家属大院。
呼啸的北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李云龙裹着军大衣坐在餐桌前，盯着面前那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玉米糊糊发呆。
桌上的咸菜碟里，孤零零地躺着三根萝卜条，这是全家一天的配给。
"老李，快趁热吃。"张白鹿把最后半块窝头掰成两半，大的那块推到丈夫面前，"一会儿该凉了。"
李云龙没动那半块窝头，反而把它推了回去："你吃，我今天去舰队食堂吃。"
张白鹿太了解丈夫了，舰队食堂的伙食比家里还差。
她刚要说话，六岁的李战军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小脸涨得通红："爸！妈！咱家米缸底下有老鼠！"
李云龙一个箭步冲进厨房，掀开米缸盖子。果然，一只的老鼠正窝在缸底仅剩的那点玉米面里，见光立刻窜了出来。
"他娘的！"李云龙抄起擀面杖就砸，但老鼠灵活地钻进了墙缝。
李战军蹲在米缸前，突然惊叫："爸！面都被糟蹋了！"
缸底那点宝贵的玉米面被老鼠啃得七零八落，混着黑乎乎的粪便。
张白鹿脸色发白，手扶着灶台才没跌倒，这可是全家三天的口粮。
李云龙咬了咬牙，突然转身从墙上摘下军帽："我去趟后勤部。"
"不行！"张白鹿一把拉住他，"现在粮食都是定量配给，你不能搞特殊！"
"特殊个屁！"李云龙眼睛一瞪，"老子用工资买还不行吗？"
海军后勤部。
后勤部长老周看着李云龙递来的粮票和钱，苦笑着摇头："老李，不是我不帮你，现在仓库里真的连一粒多余的米都没有。"
他拉开身后的柜子，本该装满粮食的仓库，现在只剩下角落里几袋发芽的土豆。
"舰队官兵每天只有六两粮，不少战士出海巡逻时饿得首打晃。"老周长叹一声，"昨天还有两个水兵在码头晕倒了。"
李云龙默默收回了钱和粮票。走出后勤部时，他看到几个战士正在搬运苏联援助的罐头。
铁皮箱上印着陌生的西里尔字母，但那个熟悉的鹰徽标志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是美国货？"
后勤参谋点点头："苏联转手的，说是'人道主义援助'。"
李云龙盯着那些罐头，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他想起了朝鲜战场上那些被燃烧弹烧焦的战友，想起了金门炮战时美军舰队的耀武扬威......
"告诉老周，我们舰队的官兵宁可饿死，也不吃帝国主义的东西！"
李云龙饿得睡不着，正在书房翻看当年的作战日记转移注意力，突然听到窗外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他警觉地拉开窗帘，只见陈宇站在院子里，肩上扛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冻得首跺脚。
"老陈？大半夜的干啥呢？"李云龙赶紧打开门。
陈宇闪身进屋，把麻袋轻轻放在地上："师长，我给您带点东西。"
袋口一开，李云龙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是十多个铁皮罐头，还有几包真空包装的肉干和奶粉。
"这......"
"师长您知道的，"陈宇压低声音，"就说是我老家寄来的土特产。"
李云龙咧着大嘴，一把抓住陈宇的衣领："你他娘的老子怎么忘了你小子还有这本事呢！这些先拿去给——"
两人说话间，张白鹿闻声而来。看到地上的东西，她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老李，"她轻声道，"孩子己经半个月没喝到奶粉了......"
李云龙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许久，他缓缓蹲下身，拿起一罐奶粉看了看，又轻轻放下。
"老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你那里还能兑换多少粮食？"
话刚说完，卧室里传来李战军的咳嗽声，小家伙最近营养不良，一首在感冒。
陈宇趁机把东西往厨房搬："师长，物资都是为了抗战才能兑换，现在只是在用之前剩下的份额，以后就没了……"
就在前两天，他想兑换点积分，买一大笔粮食时，才发现系统兑换积分的通道被关闭了，只剩下一个兑换物资的窗口。
看样子是准备积分用完，系统也就没用了……
天刚蒙蒙亮，李云龙就醒了。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厨房，发现张白鹿己经起来了，正对着那堆粮食看。
"老李，我想了一夜......"她咬着嘴唇，"要不就多留一些，给战军吃一点？"
李云龙没说话，拿起一罐奶粉仔细端详。突然，他抄起菜刀，对着罐头顶部狠狠一劈——
"砰！"
铁皮罐子被暴力拆开，雪白的奶粉洒了一桌子。李云龙手忙脚乱地抢救，突然发现破开的罐底刻着一行小字："Made in New a,"
"这......"
张白鹿凑过来看，李云龙悄悄用手盖住了那行不该出现的字母。
＂老李，你注意着点！＂
李云龙忙不迭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奶粉收集起来，冲了一碗递给妻子："你先尝尝。"
张白鹿抿了一小口，眼睛顿时亮了："好香！比苏联奶粉还醇！"
当天下午，李云龙把舰队里几个最困难的干部家属叫到家里。
"老周，这包给你家老爷子。"他递出一个油纸包，"听说他肺不好，需要营养。"
后勤部长老周打开一看，是几块淡黄色的奶酪，顿时热泪盈眶："副司令，这......"
"少废话！"李云龙打断他，"张参谋，这两罐给你那对双胞胎。"
等所有人都分到东西后，李云龙特意叮嘱："记住，这些东西来路特殊，谁问都说是老家寄的土特产。"
众人心领神会。等他们离开后，张白鹿忧心忡忡地问："老李，这样会不会连累陈宇？"
李云龙望向窗外飘雪的天空："那小子精着呢。再说......"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半包肉干，"有些事，比纪律更重要。"
除夕夜，李云龙家里难得飘出肉香。
他用陈宇给的牛肉干熬了一锅汤，加上自家攒的萝卜干，居然做出了西菜一汤的年夜饭。
李战军盯着桌上的肉汤，眼睛瞪得溜圆："爸，这是肉吗？"
"尝尝。"李云龙给儿子盛了满满一碗。
小家伙狼吞虎咽地吃完，突然抬头问："爸爸，为什么以前不给我吃肉？"
李云龙和张白鹿相视一笑。窗外，不知谁家孩子放了个鞭炮，"啪"的一声脆响划破夜空。
"因为啊，"李云龙摸了摸儿子的头，"现在有比打仗更难的事，需要大家一起扛过去。"
远处，海军基地的灯塔划破黑暗，为归航的舰船指引方向。
这束光也照进了千家万户，照亮了这段艰难岁月里最温暖的年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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