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栖梧宫裹在灰蒙蒙的晨雾里，柳梦璃捏着那半块刻着"梦瑶"的碎玉，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寿宴上青焰腾起的瞬间。周贵人被拖走时尖利的哭嚎仿佛还萦绕在耳畔，而萧承衍揽着她肩膀的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温热。
"娘娘，"银杏捧着鎏金手炉小跑进殿，月白色襦裙下摆沾着零星泥点，"小福子刚传来消息，冷宫女尼今早发现柳姑娘的玉簪断在井边，井水都泛着诡异的黑。"
柳梦璃指尖一颤，碎玉在掌心划出细痕。她将玉块放进紫檀木匣，匣底那张泛黄纸条被带起一角——"双生镜碎，心锚永存"，这是系统沉睡之前最后浮现的提示。鬓边新换的红宝石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簪头栩栩如生的璃龙仿佛要破空而出，与颈间的碎玉吊坠遥相呼应。
冷宫的腐木气息混着井水腥气扑面而来时，柳梦璃下意识按住腰间香囊。楚答应特制的避蛊香正透过鎏金镂空纹缓缓散发，她望着井底散落的玉簪残片，目光骤然定在其中一片——断裂处嵌着的暗红珠子，正是系统曾警示过的南疆血魂珠。
"姐姐眼力还是这么好。"沙哑女声从身后传来。柳梦瑶不知何时挪到铁栏边，粗布囚衣上的补丁针脚细密整齐，显然是翡翠的手艺。她指甲缝里嵌满黑泥，苍白的脸上却挂着诡异的笑，"这珠子里，可是姐姐的生辰八字呢。"
柳梦璃后退半步，袖中碎玉吊坠突然发烫。她注意到柳梦瑶腕间发黑的红绳，那是她们幼时在白云观求的"姐妹同心"结，此刻却缠绕着带血的鳞片——御花园龙鱼池里，唯有萧承衍养的朱砂龙鱼才有这般艳红。
"用龙鱼血养蛊，"柳梦璃握紧香囊，"你就不怕皇上发现？"
刺耳的笑声骤然炸开，惊飞了墙头寒鸦。柳梦瑶扑到铁栏上，囚衣被勾出破洞："皇上？他今早亲手给你簪上步摇时，眼里哪还有冷宫里的人！"她的指甲深深抠进铁栏，指节泛白，"等血魂珠大成，你我......"
"不好了！龙鱼池的朱砂龙鱼全死了！"凄厉尖叫从远处传来。柳梦璃心头剧震，颈间吊坠重重撞在锁骨上，那里还留着昨夜萧承衍替她戴项链时，金链勾出的红痕。
御花园此刻围满了宫人，萧承衍玄色常服上的金线蟠龙随着动作若隐若现。他手持银筷剖开鱼腹，暗红珠子滚落在白瓷盘里，与冷井底的珠子一模一样。
"传太医院，彻查！"他声音冷得像冰锥，余光瞥见柳梦璃时，眼底寒冰瞬间化作春水，"不是让你歇着？"
柳梦璃望着他袖口残留的鱼鳞——那是今早她亲手替他整理朝服时，特意用帕子拂去的。"臣妾实在放心不下，听说龙鱼......"她垂下眼睑，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难道是柳妹妹？"
萧承衍动作一顿，银筷重重磕在琉璃盏上："何止！"他示意小福子展开验毒结果，素白绢纸上"血魂蛊"三字刺得人眼眶生疼，"龙鱼血为引，宫人经血为媒，壹思田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如此歹毒......"
"皇上！"柳梦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袖中碎玉与他腰间玉佩相撞，发出清越声响，"柳妹妹如今疯魔至此，会不会是受人蛊惑......"
"够了！"萧承衍猛地起身，明黄龙袍扫落池边积雪。他转身时，东珠耳坠折射的阳光在柳梦璃脸上投下细碎光斑，"朕念及旧情留她性命，己是底线。记住——"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鬓边步摇，"敢伤你的人，朕必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话让柳梦璃恍惚。前世册封贵妃那日，他在碎玉池边说这话时，她只当是帝王权术。此刻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竟与现代萧晨看向她的眼神渐渐重叠。
酉时的椒房殿烛火摇曳，柳梦璃盯着案头突然出现的糖蒸酥酪。银杏刚要伸手，她却眼尖地发现瓷碟边缘的褐色斑点——是罂粟花粉。
"且慢。"轻挥，鎏金盖碗应声落地，露出底下半片碎玉。柳梦璃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去请楚答应，就说本宫要制香。"
楚答应匆匆赶来，月白袖口沾着沉水香粉："娘娘又察觉了？"她掏出琉璃瓶，里面淡青色粉末散发着奇异清香，"新制的醒神香，可解百蛊。"
柳梦璃将碎玉放入香炉，看着青烟中渐渐浮现的血丝："柳梦瑶明知与皇上不是亲兄妹，为何敢用龙鱼血养蛊？龙鱼象征皇室血脉，除非......"
楚答应手中琉璃瓶险些跌落："娘娘是说，她知道什么秘密？"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柳梦璃冲出门，只见小夏瘫坐在地，发间银簪歪向一边，手里死死攥着封信。
"贵妃娘娘救我！"小夏连滚带爬扑过来，发髻散落的样子，与那日在柳梦瑶宫中被迫下毒时如出一辙，"柳姑娘让我传信给徐国公，说要......要告诉皇上双生的真相！"
柳梦璃瞳孔骤缩。系统曾提示过的"双生之谜"突然在脑海炸开，她蹲下身握住小夏颤抖的手，触到对方掌心密密麻麻的针孔——是被严刑逼供的痕迹。
"信里写了什么？"
小夏咽了咽唾沫，声音带着哭腔："说二十年前先帝微服私访，在民间救下一对双生子......其中一个被柳家收养，另一个......"她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柳梦璃的月白裙裾，"就在宫里......"
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萧承衍的声音裹挟着寒风而来："柳梦璃！徐国公带兵逼宫，说要......"他的身影出现在廊下，目光落在小夏手中的信上，玄色衣袍上的龙纹仿佛在火光中扭曲。
柳梦璃起身时，碎玉吊坠从衣襟滑落，在青砖上磕出清脆声响。她望着萧承衍骤然苍白的脸，突然明白柳梦瑶最后的疯狂——当双生的秘密撕开，整个皇宫都将成为陪葬的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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