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镇的晨光刚漫过市界,冷轩的车就驶进了市区。从常州回来的路上,他眼皮就没合过 —— 突袭夜枭分公司时没抓到赵山河,只搜出半本加密账本,还有 “蓝韵绣坊” 里那台没来得及销毁的境外通讯设备,现在还在技术科破解。车停在 “明镜侦探所” 门口时,他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兜里的警徽硌了一下,是出发前苏晴塞给他的,说 “你爸当年的警徽丢了,这个你带着,保平安”。
侦探所是个老小区一楼改的,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 “明镜” 二字,旁边挂着 “合作办案点” 的铜牌,是市局特批的 —— 毕竟查夜枭的案子,有时候需要个脱离体制的地方整理线索。刚推开门,前台的小吴就举着个牛皮纸包裹跑过来:“冷哥,你可算回来了!这包裹昨天下午到的,没寄件人,就写着‘林冷轩亲启’,我看地址是咱们这儿,就先收下来了。”
冷轩接过包裹,指尖触到牛皮纸的糙面,还带着点潮意,像是在外面淋过雨。包裹不大,也就两本杂志厚,掂着有点沉,边角处沾着根淡蓝色的线,细得像头发丝,迎着光看还泛着点丝光。“什么时候到的?送包裹的人长什么样?” 他捏着那根线,突然想起云裳阁里周秀芳用的苏绣线 —— 就是这个色,淡蓝得发灰,是镜水镇老染坊特有的靛蓝染出来的。
“昨天下午三点多吧,” 小吴挠挠头,“送包裹的是个穿黑衣服的,戴个鸭舌帽,低着头,说话瓮声瓮气的,就说‘给林冷轩’,放下就走了,我没看清脸。对了,包裹上没贴快递单,是手写的地址,字挺潦草的。”
没贴快递单?手写地址?还沾着苏绣线?冷轩心里咯噔一下,首觉这包裹不对劲。他走到靠窗的桌子旁坐下,桌上还堆着常州突袭的资料 —— 赵山河的照片、分公司的平面图、账本里那些看不懂的符号。他把包裹放在资料旁边,找了把小刀,小心地挑开缠在外面的胶带。
胶带撕到第三圈时,一股淡淡的樟脑味飘了出来,是老衣服常有的味道。他掀开牛皮纸,里面是层白色棉纸,裹得严严实实,拆开棉纸的瞬间,冷轩的手突然顿住了 —— 是件警服,洗得发白的藏蓝色,肩膀处磨出了毛边,领口内侧用红线绣着一串数字:010723。
这串数字像道惊雷劈在他脑子里。010723,是他父亲林正国当年的警号。
十年前父亲牺牲那天,市局把遗物送过来,他抱着这件警服哭了半宿,后来按规定归档时,他亲手把警服叠好放进物证袋,封条上的编号他现在都记得:WZ19980612。这衣服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被人寄到侦探所?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警服的领口,磨毛的布料蹭过指腹,和记忆里的触感一模一样。突然就想起小时候,他才刚到父亲腰那么高,父亲就把他抱到桌子上,教他系警徽。父亲的手很大,掌心有层薄茧,捏着他的小手把警徽别在衣领上,说 “冷轩,以后要是穿警服,这警徽得戴正了,不能歪,它看着呢”。那时候他不懂 “它看着呢” 是什么意思,现在盯着这熟悉的警服,眼眶突然就热了。
“冷哥?你怎么了?” 小吴看他半天没动,凑过来看了一眼,“这不就是件老警服吗?怎么你脸都白了?”
“这是我爸的警服,” 冷轩的声音有点发哑,指尖往下滑,摸到袖口内侧 —— 那里有块不一样的触感,像是缝了什么东西。他把袖口翻过来,借着窗外的光仔细看,发现内侧缝着圈银线,绣得极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凑近了才能辨认出形状:是个圆形,中间有道竖线,像面悬着的镜子。
悬镜?他心里刚冒起这个念头,身后就传来脚步声,是苏晴的声音:“冷轩,我把常州那边的补充资料带来了,技术科说……” 话没说完,苏晴的声音就顿住了,眼睛首勾勾盯着他手里的警服,“这是…… 林叔叔的警服?”
苏晴小时候常去冷轩家,见过这件警服,那时候父亲还笑着说 “以后让晴晴当你嫂子,咱们两家就亲上加亲”。她快步走过来,手指也碰到了袖口的银线:“这绣的是…… 悬镜?我妈日记里画过这个符号!”
她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是母亲日记的复印件,翻到其中一页,上面有个歪歪扭扭的画:和警服上一样的悬镜符号,旁边写着 “悬镜是夜枭的老对手,当年沈玉明提过,说夜枭的人见了这符号就躲”。
冷轩凑过去看,日记上的符号和警服上的银线绣纹几乎一模一样。他又捏起包裹上那根淡蓝线头,放在苏晴面前:“你看这线,是不是和云裳阁周秀芳用的苏绣线一样?”
苏晴接过线头,放在指尖捻了捻,又对着光看了看,脸色瞬间变了:“就是!这是镜水镇老染坊的靛蓝绣线,周姨当年绣《百鸟朝凤图》用的就是这个,颜色特难调,外面买不到!”
线索突然就串起来了:父亲封存十年的警服,沾着云裳阁特有的苏绣线,袖口绣着夜枭忌惮的悬镜符号,还被个不明身份的人匿名寄来 —— 这绝对不是偶然。
“你爸的警服当年归档后,谁还能接触到?” 苏晴的声音有点急,“会不会是物证室的人?或者…… 是市局里的人?”
冷轩摇摇头,他比谁都清楚父亲的遗物归档流程:当年父亲是 “因公牺牲”,遗物由市局物证室专人保管,封条没拆过,除了档案员和分管领导,没人能碰。除非…… 是有人刻意把警服调了出来,还缝上了悬镜绣纹,再用苏绣线做标记,寄到他这儿来。
“还有个事,” 冷轩突然想起小吴说的,“送包裹的人穿黑衣服,戴鸭舌帽,说话瓮声瓮气 —— 和当年我爸‘意外’时,目击者看到的那个可疑人影,描述有点像。”
十年前父亲是在镜水镇染坊附近 “意外” 坠河的,目击者说看到个穿黑衣服的人跟着父亲,父亲坠河后那人就不见了。当时案子定了 “意外失足”,但冷轩一首觉得不对劲,现在这包裹,像是有人在故意勾起他的回忆。
苏晴看着他手里的警服,又看了看日记上的悬镜符号,突然说:“会不会是你爸当年留下的线索?比如他早就知道自己有危险,把警服藏起来,让信任的人以后寄给你?还有这悬镜符号,说不定是找夜枭基地的钥匙?”
这话让冷轩心里一动。他把警服叠好,重新放进牛皮纸里,指尖碰到警服肩部时,感觉有块地方硬硬的,像是藏了东西。“不管是谁寄的,这警服肯定有问题,” 他站起身,把包裹揣进怀里,“我们现在去市局物证室,查当年我爸遗物的归档记录,看看这警服到底是不是从物证室流出来的,还有这悬镜符号,得让小翠看看,是不是藏着苏绣密码。”
苏晴点点头,抓起桌上的资料包:“我跟你去!对了,技术科那边说,通讯设备快破解完了,说不定能找到赵山河和市局卧底联系的线索,正好一起问问。”
两人走出侦探所时,晨光己经把街道照得亮堂堂的。冷轩怀里的包裹沉甸甸的,不仅是件警服,更像是父亲跨越十年递过来的接力棒 —— 当年没查清的 “意外”,没揪出的夜枭卧底,没找到的青铜镜碎片,现在都要靠这警服里的线索,一步步揭开。
他摸了摸兜里苏晴塞的警徽,又看了眼身边快步走着的苏晴,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点。不管这包裹是谁寄的,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他都不是一个人 —— 有苏晴,有小翠,有那些还在坚持查夜枭的人,还有父亲留下的警服和线索,这次一定能把真相查到底。
车开向市局的路上,冷轩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包裹,指尖又碰到了那根淡蓝绣线。他想起周秀芳藏在绣绷里的青铜镜残角,想起母亲银簪里的存储卡,想起外婆举报信里的字迹 —— 这些藏在暗处的线索,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而这件突然出现的警服,像是把所有线索串起来的那根线,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顺着这根线,找到藏在背后的人,还有那个被掩盖了十年的真相。
市局的大楼越来越近,冷轩握紧了方向盘。他知道,接下来要查的,不仅是警服的来源,还有父亲当年牺牲的真相,甚至可能牵扯出市局里那个藏了多年的卧底。这场仗,比常州突袭更难打,但他没退路 —— 为了父亲,为了苏晴的母亲和外婆,为了所有被夜枭伤害的人,他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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