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看着那个从兰花中突然冒出的男人,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陆离君······”
“你认识他?”冷亦城见状问。
小黑点了点头说道:“吊着那昙花命的人就是他。”
“啊!” 冷亦城忍不住惊呼一声,随后便像泄了气皮球,摆出一副麻木的样子,低下了头,“怎么越来越乱了,我现在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本来这三个人的关系就很乱,怎么又来一个人。”
“他是花中西君子之一的兰花,陆离,也可叫他陆离君。”小黑解释说,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又继续说,“如果只是为了解决一般的委托,老板怎么可能出五倍工资,但是陆离君的话,那就解释的通了。这世间能被称为花仙的只有五位,陆离君便是其一。据说他最后一次出现是被同为西君子的竹打回原形,看来这就是那之后发生的事了。”
但冷亦城听到小黑的这番解释,对此的好奇心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强了,只是顺着小黑的话回了一句:“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仙,有妖啊。”
“跟上他,看他要去哪儿。” 小黑眼神一凛,话音刚落,便抬手去揪冷亦城的衣领。冷亦城反应极快,一下子抱住了小黑的手臂,满脸无奈道:“你可别再揪我领子了,我可不想还没回去就落个裸奔的下场。”
小黑轻叹一口气,也不再坚持,被抱住的那只胳膊顺势握住冷亦城的手腕,带着他迅速追向陆离君。
两人落地后,只见陆离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油纸伞,正撑着伞,为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姑娘遮挡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细密的雨丝在伞面跳跃,像是灵动的音符。
“我靠,什么时候下的雨。” 冷亦城看着身上落下的雨滴,忍不住吐槽。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雨竟没弄湿自己的衣服。
那边,陆离俯下身子,关切地问道:“殿下可还好?” 他左顾右盼,见公主身上并无严重伤势,才松了口气。
公主警惕地看着他,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认识我?你既然知道我是公主,就该清楚,你若对本公主存有歹心,下场只会比死更惨。”
陆离微微一笑,解释道:“我是殿下救回来的那盆兰花啊。您曾说,兰花开在溪谷之中,无人打理却开得那般烂漫,偏偏移栽到庭院里,就被说娇气。那时西下无人,这总不能是我诓骗殿下吧。”
公主侧头一笑,那笑容如同盛开的罂粟花,美丽却又透着危险:“仅凭三言两语,本公主实在无法信服,不如你证明给我看如何?”
“公主想怎么证明?” 陆离笑着反问。
“那几个想拐卖我的人,我要他们死。” 公主扯平嘴角,双眸如冰,让人不寒而栗。
陆离深吸一口气,笑容消失,目光却依旧落在公主身上:“一定要死吗?殿下。”
“对啊,你若杀了他们,在本公主面前可算大功一件;你若不杀,便是心怀异心。” 公主目光犀利,盯着陆离。
“你才多大,便要装作如此狠厉。” 陆离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公主的脑壳,不等公主发作,又接着说,“不如在下,今日便教殿下为君之道如何?杀了他们两个怎能解殿下心头之恨,归根结底,这社会的病因是制度的腐败。明明殿下己经深受制度所害,那为何没有想法去推翻这制度呢?”
“有意思,即便你说的有道理,不杀了他们,依旧难解我心头之恨。” 公主握住陆离弹自己脑壳的那根手指,微微向外掰,继而道,“听你这话,是要做本公主的裙下臣喽?那这根放肆无礼的手指该怎么处置呢?爱卿?”
“殿下身份尊贵,怎么处置都随殿下心意。若殿下实在不满,杀了在下,在下也毫无怨言。如果这样能让殿下明白,在下的忠心。” 陆离神色坦然。
公主听罢,仰头大笑,松开手说:“扶本公主起来。”
“遵命,那便得罪殿下了。” 陆离单膝跪地,轻松地将公主抱起。随后,他撑着伞,与公主一同消失在雨幕之中。
“听他们两个讲话,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冷亦城伸手挠了挠胳膊,“陆离君这招以退为进倒是真把公主制服了。”
“捂眼睛。” 小黑凝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冷亦城,无奈提醒。
冷亦城却像没睡醒一样,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就在周围环境即将变化的前一刻,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抚上他的双眼。
“砰砰砰。” 冷亦城的心跳陡然加快,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淅淅沥沥的雨声,便什么都听不到了。那只手的温度,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感觉有些微妙。
首到小黑放下手,光亮重新出现在冷亦城眼前,他才回过神来。
“谢,谢谢。”冷亦城小声道着谢,殊不知自己己经面红耳赤,像是熟透的红樱桃。
小黑应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继续观察着公主和陆离君。这次的公主看着又比刚刚长大了些,时间应该推进了不少。
“阿离,按你说的,我和刺史交易成了。他答应帮我打压须州黑市买卖妇女的事,还给我些人手,让我全权管须州妇女事务。”公主满脸喜色,对陆离说道。
陆离微微一笑,问道:“殿下可知他为何答应得这么痛快?”
公主疑惑道:“为何?”
陆离拱手解释:“殿下对人心了解少,那便由在下细细道来。我让您准备的百鸟朝凤裙,是皇后最爱之物。那刺史被贬在此,一心想回朝堂。如今朝廷分先帝旧臣和皇后党羽两派,实权在皇后手里。他若用这裙子讨好了您的母后,或许能早日回家看望年迈母亲。
虽然公主此举能赢得须州部分妇女的民心,但也会以因为触及一些人的利益而树敌。在皇后眼里,您是她收复将军兵权的棋子。可须州的兵权不是靠虎符就能拿到的,将军手下的兵表面是靠着虎符,实际上这些人早就和将军是一条心。
若把您送给将军做义女,将军此生必不会再娶妻生子。算下来以后这兵权自是会落到您手里,皇后一定是将将军的性子摸了个透,才会行事如此大胆。那些士兵在外打仗,家眷却孤苦伶仃,很多人战后妻离子散。公主帮须州妇女独立,一定程度上也能赢得士兵们的忠心。
但话至此,还有一点,您要装傻,不能让皇后发现您的意图,让她觉得你只是在这穷乡僻壤呆的时间长了,同情心泛滥罢了。她也是女人,能理解在这世道女人如履薄冰,应该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冷亦城原本以为,公主会治陆离以下犯上之罪,毕竟陆离此言可是对公主的母后出言不逊。
却没想到公主只是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眼底的却透着一种恍如隔世的沧桑感,从初来须州浑身带刺,到现在将陆离视为唯一的知己,其间的心境变化定不是简简单单三言两语能诉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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