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倾城出城的一路都很顺利,不得不说凌霜的办事效率是真的高。从她死的那天开始算到现在己经过去一年多了,李倾城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其实外人也能看的出来,但每次都被李倾城搪塞了过去。
首到出了城门,李倾城才稍微放松了些,她将车帘放下,开始想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听光球话的意思,她找陆离可能会用几百年甚至上千年,而现在她一点线索都没有,想找陆离等同于大海捞针。
但变故往往就发生在下一刻,马车的急停让李倾城不得不查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未等李倾城掀开帘子,她便听到马车外一道清亮低沉的男声:“殿下,离开也不和臣道别吗?”
李倾城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她意识到外面说话的人是甘星若,按照李倾城算的,甘星若想回来最快也要三天后,她不理解对方为何提前回来。
“殿下?”甘星若半跪在马车前,又轻轻喊了一声,他以为李倾城可能在马车里睡着了,不敢高声惊扰。
李倾城深吸一口气,她颤抖着掀开帘子,对上了那双她许久未见但一点也不陌生的眼睛,熟悉的永远是甘星若见到李倾城眼底闪过的光,那像是一种殷切的期盼,或许是一起经历过无数风雪在同一屋檐下磨炼出的亲情。
“甘将军,何故挡本宫的路。”李倾城问他。
甘星若笑了笑,声音犹如夏日的一汪泉水:“臣如果说是碰巧路过,殿下可信。”
“既然是碰巧路过,那便将路让开。”李倾城看着对方,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那殿下先告诉臣,殿下的去处,臣自当让路。”
“甘星若,你有何权利过问本宫的事。”
“殿下是瞒着宫里人偷偷跑出来的吧,此刻臣若是声张,殿下以为自己还走的掉吗?”
“所以,你要挡本宫的路?”
“臣,不敢,臣只是关心殿下的安危,殿下要相信,臣永远和您站在一起。”
“你,到底何事?”
“不能留下吗?您就这样放心把一切都交给臣吗?您真的能对您的臣民不管不顾吗?还记得您以前说过的话?您说您想看着大家用双手将我们的家夺回来,可这些都还未实现,您何故要走?”甘星若认真地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地问。
说是问,其实也不过是想让李倾城产生留下的想法,哪怕只有一点点,甘星若都不想让李倾城就这样的离开。
他并非想束缚李倾城的自由,只是他看的出来李倾城的身体状态不太好,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他查了很多古籍,也寻了很多名医,对李倾城的情况还是一点也没了解。
甘星若让凌霜去问过,可被李倾城以没休息好为由搪塞了回去。但不管怎么样,甘星若知道李倾城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与她的衰老有关,李倾城因此在逃避。
可这些都不是甘星若想要的,他可以自己继续走这条路,可以没有人同行,但他绝不想让李倾城做他的跳板。如果他们最终迎来胜利,那他一定要李倾城一同观赏,这是他们一起努力出来的。
面对甘星若的话,李倾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会有人付出那么多心血却不想看到自己栽的树以后会长成什么模样,但她能走到现在己经是上天给她的恩赐,她不会贪得无厌奢求更多。
“即便我告诉你,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你又何必如此。”李倾城叹了口气道。
“如果您走了,这位置即便臣真的坐了上去,也绝不会心安理得,臣会愧疚一辈子。臣知您有苦衷,不敢继续露面,臣斗胆提议,请殿下留下,臣会为您找好身份,您不必露面,只要看着臣把我们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好不好。”
李倾城从未想过甘星若会这么说,也从不知道甘星若对她的了解如此之深,就像是看透了般。但既然他不再继续问原因,还给了李倾城台阶下,李倾城必不会扫了对方的兴致。
毕竟,李倾城需要有人帮她找陆离,以后她的身体状态只会越来越不好,或许连走路都困难,李倾城需要人,而甘星若恰好能满足。
甘星若登基后,李倾城以甘星若表妹的身份住进宫,封为公主,但李倾城住的地方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对外宣称是生了重病。甘星若给李倾城养了几个死士,一边保护她的安全,一边帮她找陆离的线索。一日三餐的饭是甘星若亲自送的,宫里的人以及朝臣都知甘星若极其宠爱这个表妹,却不知其模样,也没有人敢不知死活闯进李倾城居住的地方。
李倾城就这样过了三年,她现在身体的年龄己经到了六十岁,还能走路,浇浇花,但是看不清书上的字。但这一年她终于回到了京城,甘星若不负众望带领臣民夺回了失去的土地。
回京不过半月,整个街道又如以前一样热闹繁华,有了民间烟火气。甘星若一边当皇帝处理公务,一边闲暇时候学做菜,不管是什么东西他都要做的软烂入口即化。
他给李倾城养的死士全都是甘家的旁支挑选的,自那天起,两人之间不再有秘密。不论李倾城活百年还是千年,只要甘家人还在,他们就会生生世世为李倾城效命。甘星若不知道自己能护李倾城几时,所以提前为李倾城找好了退路,如果甘星若有一天不在了,李倾城还有照顾她的人,但他会尽可能的保住李倾城的后半生。
甘星若终身未娶,连继承人都是从旁系过继来得。他死后没有进皇陵,尸身被送往须州埋回了甘家祖坟。
那天李倾城坐在院里晒太阳,因为太暖和便睡了过去,恍惚间她听到了很远处有喊叫声,好一会儿李倾城才听清对方在喊什么。
她看着头顶掉落的树叶,心想甘星若己经好几天没来看她了,现在知道了原因。枯黄的落叶落在她的发梢,她伸手拿起,随手扔在地上,唤一旁的死士:“收拾东西,走吧。”
李倾城离开了京城,带着甘星若留给她足以度过很长时间的东西,有钱有人,只是再也无故人端着自己做的菜让李倾城品尝。
她还记得,甘星若即便是当了皇帝,来看她也依旧是单膝跪地行礼。她是个假公主,却不知为何最后成了真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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