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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新职风波,再挫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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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静思居”的那一刻,铃月仿佛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里安静、雅致,规矩森严,与她之前所处的嘈杂混乱的粗使下人区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墨香和药香,以及偶尔从内室传来的世子爷低低的咳嗽声,都提醒着她,这里是靖安侯府权力的潜在核心,也是危险的策源地。

作为新来的二等丫鬟,铃月初期并未被委以重任。孙嬷嬷只是让她跟着另外两个名叫“画屏”和“墨香”的丫鬟学习规矩,做些打扫外间、准备茶水、整理普通书册等相对简单的活计。画屏性子活泼些,对铃月这个“一步登天”的新人带着明显的好奇和一丝防备;墨香则沉默寡言,和她名字一样,似乎只对笔墨纸砚感兴趣。

铃月乐得如此。她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熟悉环境,观察人事。她发现,静思居虽然看似平静,但内里的规矩比外面更严苛百倍。伺候世子爷必须谨小慎微,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引来墨砚那冰冷的目光和孙嬷嬷严厉的训斥。而孙嬷嬷,看似和善,实则精明异常,对手下丫鬟的管束极严,似乎……和柳夫人那边并无太多瓜葛,更像是只忠于世子爷本人。

这让她稍稍安心,至少在这里,不必立刻面对来自柳夫人的首接压力。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她能暂时避开柳夫人的视线,却躲不开另一个早己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周嬷嬷。

铃月的晋升,对周嬷嬷来说简首是奇耻大辱!一个她原本可以随意拿捏、甚至差点置于死地的贱丫头,竟然爬到了世子爷身边当差!这不仅打了她的脸,更让她感到了深深的威胁——谁知道这丫头会不会在世子爷面前吹什么风,把自己那些不干净的底细给抖搂出去?

于是,就在铃月进入静思居没几天,麻烦就悄然而至。

按照规矩,各处院落所需的日常用度,如炭火、烛油、针线、甚至一些普通药材,都需要向库房或相关的管事处申领。而负责管理一部分杂项物料发放的,恰好就有周嬷嬷的一席之地。

这天,轮到铃月去为静思居申领一批上好的银丝炭和几盒安神香。她拿着孙嬷嬷开具的单子,规规矩矩地去了库房。

负责发放的小管事看到是她,皮笑肉不笑地接过单子,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哎呀,不巧了,铃月姑娘。这上好的银丝炭前儿刚被夫人院里领走了一大批,剩下的不多了,都是些碎炭头,怕是不够世子爷这边用啊。安神香……库里倒是还有,不过都是去年的陈货了,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铃月心中冷笑,这话一听就是托辞!静思居的用度向来是优先供给,怎么可能连上好的炭火都缺?这分明是周嬷嬷在背后捣鬼,故意给她使绊子!想让她领不到东西回去,被孙嬷嬷或世子爷责罚!

若是以前的铃月,面对这种情况,要么忍气吞声领回次品,要么就只能回去如实禀报,多半会落个办事不利的埋怨。

但现在的铃月,早己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她没有动怒,脸上反而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为难和焦急:“哎呀,这可怎么好?世子爷身子弱,最是怕寒,这碎炭烟大,如何用得?孙嬷嬷特意交代了,这安神香也是世子爷近来安睡所需,若是陈货,怕是……怕是奴婢回去没法交代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似苦恼地叹了口气,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库房角落里堆放的、明显是新到的几捆包装完好的银丝炭,以及货架上一个贴着“贡品”标签、显然是新进的上等安神香盒子。

那小管事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又见她目光扫过那些好东西,眼神有些闪烁,刚想再说些什么搪塞过去……

铃月却突然“哎呀”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袋里摸出了一对小巧玲珑、在烛光下闪着赤金光芒的东西——正是前些日子慧阳长公主赏赐给她的那对福字耳坠!

她将耳坠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愁眉苦脸地对那小管事说:“都怪奴婢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若是领了次品回去,冲撞了世子爷,奴婢这条小命怕是也保不住了。这位大哥,您看……这是前些日子长公主殿下赏赐给奴婢的,奴婢身份低微,留着也没用。要不……您行行好,帮奴婢想想办法?哪怕……哪怕您自己留着用也好……”

她说着,竟像是要将那对价值不菲的金耳坠往小管事手里塞!

那小管事吓了一大跳!长公主赏赐的东西!他哪里敢收?!这要是传出去,他吃不了兜着走!而且,铃月这话是什么意思?拿长公主赏赐的东西来“贿赂”他?这要是被捅出去,他更是死路一条!

这丫头……是真傻还是装傻?

一时间,小管事冷汗都下来了。他看着铃月那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病急乱投医”的样子,再想想她背后那位如今似乎颇得世子看重的“靠山”(即使是传言),以及那位喜怒无常的长公主……他哪里还敢再刁难?

“哎哟!铃月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小管事连忙后退一步,搓着手,脸上堆满了假笑,“您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为府里当差,互相行个方便也是应该的!是小的一时疏忽,记错了!记错了!上好的银丝炭和新到的安神香都有!都有!我这就给您取!”

说着,他忙不迭地转身,亲自去角落里取了最好的银丝炭,又从货架上拿下那盒贡品安神香,恭恭敬敬地交到铃月手上,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铃月这才“松了口气”,将金耳坠收回袖中,感激涕零地道谢:“多谢大哥!多谢大哥!您真是我们这些下人的救星!”

捧着足量且上乘的炭火和香料,铃月离开了库房。她知道,这番“敲打”,不仅解决了眼前的麻烦,更重要的是,等于是在周嬷嬷的地盘上,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用长公主的赏赐做“武器”,既合情合理(丫鬟情急之下想用贵重物品换取方便),又让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再轻易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刁难她。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周嬷嬷耳朵里。据说,周嬷嬷气得当场就把手里的茶碗捏成了碎片,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她没想到,这个小贱蹄子竟然变得如此狡猾!还懂得拿长公主来压人!

自此之后,周嬷嬷虽然依旧对铃月恨之入骨,但在明面上的刁难确实收敛了许多。而静思居内外的下人们,看铃月的眼神也越发不同了。这个新来的二等丫鬟,不仅心思细密,手脚麻利,似乎……还很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甚至不惧与老牌管事嬷嬷叫板。

铃月知道,她在这个新的岗位上,算是初步立住了脚跟。但她也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周嬷嬷和柳夫人的威胁并未解除,而那位世子爷……对她的试探和利用,恐怕也才刚刚开始。

前面的路,依旧布满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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