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腐臭味呛得人睁不开眼睛，沈清欢被虚云道长拽着小手，跌跌撞撞往前跑着。
五六岁孩子的脚底板早就磨出了血泡，每踩一步都像踩在炭火上。
她盯着师父道袍下若隐若现的青铜手臂——那东西正在"咔嗒咔嗒"转着齿轮，关节缝里钻出荧蓝色的虫子，啃得皮肉都翻卷了起来。
他的蛊虫竟然压制不住了。
"师父的手怎么比死人还凉？"沈清欢突然开口，声音在石壁间撞出回响，显得甚是空洞。
虚云道长猛地甩开她的手，把道袍"刺啦"一声撕裂。
月光从头顶裂缝漏了下来，照见他整条青铜铸就的右臂，虫子正啃食着连接处的血肉。
"看见了吗？我和蛊池里那些怪物没有两样。"
虚云道长悲伧地道，他就是想修个仙，寻找长生之道，不知道为何就变成了别人的实验体？还被丢到了这怪异的世界来。
破庙残破的窗棂在夜风里"吱呀吱呀"作响，沈清欢蜷曲在供桌下啃着冷馒头。
虚云道长掀开褪色的黄布帘，神像后竟藏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他机械手指"咔"地撬开棺盖，霉味里混着股熟悉的松脂香——那有些像萧承渊常用来压制蛊毒的药香。
"五年前我发现了你，然后让人把你放到那个村子里，沈长庚捡到了你，你成了沈家的女儿。"
虚云道长面色凝重，从棺材中缓缓摸出半块玉佩，沉声道：“彼时，我只当你是寻常孩童，然待你觉醒，白狐认你为主，我方知你定然不凡。遂传讯小主子前来，本以为你二人相见，可扭转乾坤，使世间重回正途，岂料终是事与愿违，反倒害了小主子。”
虚云道长喃喃道，难道这一切谁都改不不了？
沈清欢定定地看着玉佩，玉佩的裂口处还沾着黑褐色的血渍，分明是被人硬生生掰断了的。
沈清欢突然扑过去抢玉佩，袖口带翻了香炉。
香灰漫天飞扬间，半张泛黄的照片从棺材夹层飘落——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婴儿站在铁门前，门上"47"的红色编号刺得人眼疼。
"这是我娘......"
虚云的机械手突然卡住她的脖子，"你脖子上的玉锁，和她戴的一模一样。"
沈清欢憋得小脸通红，脚尖胡乱踢到棺材底的暗格。
"哗啦"一声，成捆的信笺雪片般散落。最上面那张用钢笔写着："景和十七年冬，X-46号实验体出现排异反应，建议销毁。"
破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虚云一把将她塞进了棺材，自己也躲了进去。
一股腐臭味呛得人作呕，沈清欢摸到棺壁刻满歪扭的"正"字，最新一道还沾着血迹，显然之前有人在这里躲藏过。
"往南走！"
马蹄声远去，虚云突然掀翻棺材盖，将她抛进后墙的狗洞，低声叮嘱。
沈清欢摔在泥地里时，只听见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热浪卷着青铜碎片飞来，其中一片扎进了她的手心，上面"X-46"的编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三十里外的乱葬岗上，沈清欢掰开染血的玉佩。
裂口处掉出张泛黄的纸条，字迹被血渍晕开大半："江南柳巷......西十七......"
她突然想起萧承渊的字迹，他总爱在"七"字末尾勾个小钩——这纸条上的"七"字，最后一笔正翘着熟悉的弧度。
又有人因为她爆炸消失，沈清欢顾不上悲伤难过，决定按照纸条上所写，往江南去走一遭，可如今她东西南北方向都很难辨识清楚，江南又在哪一个方向呢？
正在犹疑往哪一个方向之际，一只白色的身影向她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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