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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焚风歌

小说: 龙脉禁录   作者:橘子味儿的蓝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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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水渠崩塌的烟尘尚未落定,冰冷的泥浆裹挟着死亡的余味,浸透骨髓。沈墨白那嘶哑变调的惊吼,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陆辰的耳膜:“关‘门’?……寒渊君意志碎片泄露?!”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瞬间引爆了陆辰脑海中那根最敏感的神经!白山冰湖下,那吞噬柳七的黑红光芒;镇龙桩下涌出的、带着无尽憎恨与腐朽的恐怖气息……难道那并非单纯的妖气,而是……某个被封印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古老意志,正在挣脱束缚?!

“证据!”陆辰猛地扑到沈墨白身边,抓住他那沾满泥浆、屏幕闪烁的记录仪,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发颤。屏幕上,那残缺的文字如同染血的密码:“基因锁异常崩溃……寒渊君意志碎片泄露……抗辐射酶(代号:血钥)……可稳定……”

“阿吉的血……能稳定那泄露的意志?!”沈墨白的声音同样颤抖,他看着陆辰,眼中是同样的惊涛骇浪,“他们不是在开门……他们是在试图关上那扇被强行撕开的、通往地狱的大门!用阿吉的血作为‘锁’!”

这个颠覆性的认知,如同重锤砸在两人心上!幽泉的目的,瞬间从贪婪的掠夺者,变成了……绝望的补锅匠?用最残酷血腥的方式去弥补一个他们可能亲手撕开的恐怖裂口?这真相比纯粹的邪恶更令人窒息!

“呃……”一声微弱的呻吟打断了他们的惊骇。柳七半跪在泥水中,身体剧烈地痉挛!覆盖着冰蓝鳞片和墨色诡异纹路的左脸,此刻如同煮沸的油锅!鳞片边缘的墨色纹路疯狂蠕动、加深,如同活体的毒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冰蓝的底色,向着他的右脸和脖颈下方的心脏位置蔓延!每一次侵蚀,都伴随着肌肉的扭曲和皮肤下血管的暴突!冰蓝色的左眼瞳孔剧烈收缩,属于人类的最后一点挣扎光芒正在被纯粹的、冰冷的妖性彻底吞噬!他喉咙里滚动着压抑不住的、非人的痛苦嘶吼,指甲深深抠进泥泞的地面,留下五道血痕。

妖化失控!就在眼前!

“柳七!”陆辰肝胆俱裂,扑过去想扶住他。

“别……碰我!”柳七猛地抬头,那双冰蓝妖瞳死死盯着陆辰,充满了狂暴的警告和痛苦!他的声音嘶哑扭曲,如同砂轮摩擦金属,“走……带他走……我……控制不住了……”他脖颈上蔓延的墨色纹路己经爬到了喉结下方,如同致命的勒痕!

轰隆隆——!!!

仿佛是为了印证沈墨白的骇人猜测和柳七的失控预警,一阵沉闷压抑、仿佛来自大地脏腑深处的恐怖轰鸣,毫无征兆地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整个废弃的排水渠剧烈震动!拱顶裂缝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泥浆和碎石簌簌落下!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硫磺、臭氧和某种古老岩石崩解气息的狂风,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洪荒巨兽,猛地从排水渠的出口方向倒灌而入!这风炽热无比,带着灼烧肺腑的干燥和毁灭性的力量,瞬间吹散了渠内的阴冷湿气,卷起漫天泥浆!风中,隐约夹杂着无数尖锐的、如同亿万玻璃碎片摩擦的刺耳噪音!

焚风!这是能将大地烤焦、将生命蒸干的焚风!

“地磁暴……定风枢……它彻底失控了!”沈墨白脸色惨白如纸,护目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腕式记录仪上疯狂跳动的、代表地磁场强度紊乱到极致的红色警报!仪器外壳甚至因为过载而发出焦糊味!

“风……风疯了……”陆辰背上,一首昏迷的阿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青瞳此刻异常明亮,如同燃烧的翡翠,穿透了肆虐的焚风,死死望向排水渠出口的方向,仿佛能看到那裂谷深处失控的巨轮。他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洞悉命运的平静,和深不见底的悲伤。“轮子……要碎了……山……要塌了……”

他挣扎着,用那只包裹着纱布、白骨隐现的手,死死抓住陆辰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放……放我下来……”

陆辰心头剧震,看着阿吉那双燃烧着奇异光芒的青瞳,一个可怕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上了他的心脏。“阿吉,你想做什么?!”

阿吉没有回答,他只是固执地、一点一点地从陆辰背上滑了下来,双脚踩进滚烫的泥浆里,瘦小的身体在灼热的焚风中摇摇欲坠,却站得笔首。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坍塌的废墟,望向那焚风倒灌的出口,望向那隐藏在狂暴天象之后、正在走向彻底崩坏的定风枢。他的眼神,清澈得如同山巅初融的雪水,映照着毁灭的风暴,却燃烧着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决绝。

“爷爷……说过……”阿吉的声音很轻,却奇异地穿透了焚风的嘶吼,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风骨……是我们通风族的命……也是……我们的债……”他缓缓抬起那只包扎着的左手,纱布在焚风中猎猎作响,露出下面灰败萎缩的皮肤和森然的白骨边缘。“血……流干了……债……就还清了……”

“不!阿吉!还有别的办法!”陆辰嘶声阻止,伸手想抓住他。

沈墨白也猛地反应过来,试图上前:“孩子!别做傻事!我们……”

“没时间了。”阿吉轻轻摇头,嘴角竟然扯出一个极其微弱、却纯净得如同阳光穿透乌云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风……在叫我……”

话音未落,阿吉瘦小的身体猛地爆发出远超他极限的力量!他像一头决绝的幼鹿,挣脱了陆辰和沈墨白伸出的手,义无反顾地冲向那被焚风灌满、碎石不断坠落的排水渠出口!他的目标,正是那裂谷深处、发出痛苦呻吟的定风枢!

“阿吉——!!!”陆辰和沈墨白的嘶吼被狂暴的焚风撕碎。

柳七猛地抬头,冰蓝妖瞳中闪过一丝剧烈的波动,似乎阿吉的决绝触动了他灵魂深处某个尚未完全泯灭的点。但他身上的墨色纹路猛地一阵剧烈蠕动,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瞬间加深!更多的冰蓝鳞片被染上不祥的暗色!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强行压下了想要追上去的冲动,妖化的侵蚀己经到了最危险的边缘!

阿吉的身影,在灼热扭曲的焚风中,在漫天坠落的泥浆碎石间,渺小而坚定。他冲出了排水渠的废墟,冲向那片如同地狱入口的裂谷边缘!狂风几乎要将他单薄的身体撕碎,但他那双青瞳燃烧着,死死锁定着下方那巨大轮毂处扭曲断裂的辐条。

他跑到裂谷边缘,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跪倒在地!他抽出那把磨得锃亮的古朴猎刀,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割向自己左手掌心那的白骨区域边缘!

嗤——!

这一次,没有压抑的痛哼。深青色的血液,如同压抑了千年的泉眼,汹涌地喷溅而出!那颜色比在裂谷岩台上时更加深沉,近乎墨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精华的气息!

阿吉将那只喷涌着深青色血液的手掌,高高举起,对准了裂谷下方定风枢轮毂的方向!他的手臂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剧烈颤抖,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风骨——!!!”阿吉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声穿透云霄的呐喊!那声音带着古老部族的腔调,如同祭祀的祷言,又似诀别的悲歌!

随着他的呐喊,那喷涌而出的深青色血液,并未向下滴落,而是在焚风中诡异地悬浮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化作一道细长的、墨绿色的血线,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射向裂谷对面、定风枢轮毂那扭曲断裂的核心区域!

嗡——!!!

当那墨绿色的血线接触到轮毂断裂处的瞬间,整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陨铁巨轮,猛地发出一声低沉浑厚的嗡鸣!那声音不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巨兽,被注入了苏醒的活力!

轮毂处扭曲断裂的辐条,在那墨绿色血液的浸润下,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修复!断裂的金属边缘如同活物般蠕动、融合!那些复杂精密的榫卯结构,在深青色血液的“润滑”下,发出艰涩却有力的磨合声!巨大的叶轮,停止了痛苦的震颤,开始以一种缓慢却无比坚定的姿态,重新转动起来!

一股无形的、庞大而稳定的力量,以定风枢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肆虐的焚风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瞬间减弱了大半!空气中那尖锐刺耳的噪音也迅速平息!大地深处传来的恐怖轰鸣,渐渐隐去!

定风枢……正在被强行重启!以阿吉的生命为燃料!

“成功了?!”沈墨白看着腕式记录仪上疯狂跳动的数据,代表地磁强度的曲线正以惊人的速度从紊乱的峰值回落,趋于平稳!他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但随即被巨大的悲恸淹没!

岩台边缘,阿吉瘦小的身体剧烈地摇晃着。他左手掌心的白骨区域,在血液被疯狂抽取下,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扩大!灰败萎缩的皮肤如同被点燃的纸片,迅速向内塌陷、消失!那深青色的血液不再是涌出,而是被某种力量从他体内强行抽离!他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如同蒙尘的羊皮纸,紧贴着颧骨。唯有那双青瞳,依旧燃烧着,却如同风中残烛,光芒正在迅速黯淡。

陆辰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撕裂般的痛楚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想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悲怆而强大的力量钉在原地。

阿吉似乎感觉到了陆辰的目光,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张如同枯萎树叶般的脸上,竟然再次努力地,扯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纯净依旧,带着一种彻底的、如释重负的解脱。

“我……”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却清晰地传到了陆辰的耳边,“……终于……不用……怕风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阿吉眼中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他高高举起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如同折翼的飞鸟。那瘦小的、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身体,在裂谷边缘狂风的吹拂下,如同一片失去重量的枯叶,向着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轻轻飘落……

“阿吉——!!!”陆辰和沈墨白撕心裂肺的呼喊,被定风枢重新运转的宏大嗡鸣彻底淹没。

就在阿吉身体坠落的刹那——

轰!

一道前所未有的、纯净而磅礴的青色光柱,猛地从定风枢轮毂修复的核心处冲天而起!光柱粗壮无比,瞬间刺穿了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仿佛连接天地的桥梁!一股浩瀚、古老、带着大地脉动般生机的气息轰然降临!如同沉睡的巨神睁开了双眼!

光柱之中,无数细碎的、如同翡翠般晶莹的青色光点,如同盛夏的萤火,又似初春的柳絮,纷纷扬扬地飘洒而下!

其中一片最大的、如同青玉雕琢而成的羽毛状光点,打着旋,轻轻飘落,不偏不倚,落在了陆辰下意识伸出的手掌之中。

触手温润,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律动。

与此同时,陆辰怀中的青铜罗盘,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玄黄光芒!盘面中央的磁勺疯狂旋转,最终勺柄死死指向那枚静静躺在他掌心的青玉羽毛!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在陆辰血脉深处苏醒!他右臂之上,那枚金色的螭纹烙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一股古老、威严、仿佛承载着九州山河重量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金光与掌心的青羽光芒瞬间交融!

青羽在金光中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极其细微、却充满玄奥力量的古老纹路。这些纹路,与罗盘背面那些模糊的暗纹,瞬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九州鼎碎片!被阿吉以生命献祭唤醒的定风枢本源之力,激活了这枚沉睡的碎片!

“九州鼎……”陆辰喃喃自语,感受着掌心青羽与体内螭纹的共鸣,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涌上心头。阿吉的血,不仅重启了定风枢,更如同钥匙,开启了他血脉中更深层的秘密!

就在这时——

“呃啊——!!!”

一声痛苦到极致、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咆哮,猛地从众人身后炸响!

柳七!

他身上的冰蓝鳞片,在阿吉血祭唤醒的磅礴生机和陆辰九州鼎碎片觉醒的威压双重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烈火中的寒冰,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那疯狂侵蚀的墨色诡异纹路,如同受到了致命的刺激,猛地爆发出更加深邃、更加邪恶的乌光!如同无数条毒蛇,瞬间钻透了布满裂纹的冰蓝鳞片,狠狠刺入柳七的皮肉、血管、经脉!

噗——!

柳七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近乎纯黑色的血液!那血液落地,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瞬间将泥浆冻结又腐蚀出一个小坑!他覆盖鳞片的脸颊和脖颈上,冰蓝与墨黑疯狂交织、争夺!墨色纹路正以压倒性的优势,向着他的心脏和尚未被鳞片覆盖的右半身,发起最后的、致命的侵蚀!他的左眼,冰蓝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只剩下纯粹的、如同深渊般的墨黑!那墨黑之中,再没有丝毫属于柳七的意志,只有毁灭一切的冰冷疯狂!

妖化失控,彻底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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