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的金属台面紧贴着后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某种电子设备运转产生的微弱臭氧味，不断钻入鼻腔。一盏无影灯悬在头顶，惨白的光线刺得人眼睛发涩。陆辰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右臂的灼痛如同永不熄灭的地狱之火，持续啃噬着他的神经。那焦黑皮肤下扭动的金色螭纹，即使在昏迷中，也带来一阵阵尖锐的抽搐。
耳边似乎有模糊的对话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生命体征稳定，但右臂组织深度灼伤，伴有未知能量侵蚀痕迹……常规治疗无效……”
“……低温冻伤处理完毕，但左臂神经性损伤……可能永久……”
“……目标精神受创严重，需深度干预……”
目标……是在说我吗？陆辰混沌的思绪艰难地转动着。他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像焊死了一样。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只有那该死的、如同熔岩流淌的灼痛，真实而清晰地提醒着他，之前发生的一切绝非噩梦。赵叔灰白僵硬的面容，雪魈血红的眼睛，还有那靛青长衫、墨黑眼眸、一剑冰封妖物的神秘年轻人……画面碎片般在黑暗中闪现、搅动。
“……样本分析结果出来了！A-7号，取自目标右臂灼伤边缘组织……”
一个年轻、冷静，带着一丝难以掩饰震惊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是那个在冰缝入口，拿着奇怪仪器，说“声波干扰无效”的人。
陆辰的意识被这个声音稍微拉回了一些。他集中残存的力量，试图撬开沉重的眼皮。
“……细胞活性异常亢进，吞噬性强于正常值百倍！更可怕的是，它对T-0427型神经毒素表现出了……完全免疫？！不，不止是免疫！它在……主动分解毒素分子！就像……就像在进食！”
进食？我的细胞在吃毒药？陆辰感到一阵荒谬的寒意。
“进食？”另一个略显苍老、带着浓厚权威感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有意思！立刻对比数据库！重点筛查‘归墟’项目所有异常生物样本！这很可能就是我们一首在寻找的‘钥匙’原型！”
“正在对比……无匹配记录！教授，这种细胞活性模式……前所未有！数据库里完全没有相似案例！”年轻的声音语速飞快，带着技术人员的笃定。
“没有记录？”权威的声音陡然拔高，随即又强行压下，转为一种压抑的低沉，“继续深度分析！把能量谱扫描精度调到最高！我要知道那该死的金色纹路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白！能量扫描启动……正在解析……等等！这是什么？！”年轻的声音猛地顿住，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短暂的死寂。只有仪器运转时发出的低沉蜂鸣。
“教……教授！您看！”年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在目标细胞能量核心深处……检测到……人工培育标记！”
“什么？！不可能！”权威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镇定，几乎是吼出来的，“放大！立刻放大标记区域！”
“正在放大……标记清晰度提升……确认！是人工嵌入的纳米级编码器！编码格式……是……是军方‘北斗-7’序列！”
“北……北斗-7？！”权威的声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失声。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房间，连仪器的蜂鸣都显得格外刺耳。
北斗-7！军方最高级别的加密卫星序列！陆辰的心脏在胸腔里狠狠一撞，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右臂的灼痛似乎都因为这骇人的信息而暂时麻痹。人工培育？军方加密？这怎么可能？！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户外主播！那该死的金色纹路，是雪魈的冻气喷出来的！怎么会扯上军方？！
“立刻封锁消息！所有数据转入‘黑匣’，加密等级提升至‘龙渊’！”权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决断，“目标右臂组织样本……全部销毁！物理级！立刻执行！”
“是！”年轻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滋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强酸腐蚀物体的声音隐约传来，伴随着某种蛋白质烧焦的怪异气味。陆辰知道，那是“自己”的一部分正在被彻底抹去。
恐惧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他不再试图挣扎，任由自己沉向更深的黑暗。但黑暗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风险源指活体柳七，必要时清除。”
柳七……是那个用青铜剑的年轻人吗？喉结有鳞片的那个……清除？！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个小时。一阵冰冷的触感刺激着皮肤，让陆辰的意识再次被强行拉回现实。他感到有人正在处理他右臂的灼伤伤口，动作很专业，也很冰冷，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无影灯光让他眼前一片白茫茫，泪水瞬间涌出。他用力眨了眨眼，视野才逐渐清晰。
他躺在一个类似小型手术室的房间里，墙壁是冰冷的金属银灰色，布满了各种复杂的管道接口和嵌入式仪器面板。空气里消毒水和臭氧的味道依旧浓烈。一个穿着全套无菌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身影，正低头专注地用镊子夹着某种散发着淡蓝色冷光的凝胶，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右臂焦黑灼伤的皮肤边缘。那凝胶接触到皮肤，带来一阵极其强烈的、仿佛无数冰针同时刺入的剧痛，让陆辰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别动。”防护服下传来一个年轻、平静的声音，正是那个在冰缝入口和实验室里说话的人。他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精准地将凝胶覆盖在灼伤最严重的区域。“低温镇痛凝胶，能暂时压制你手臂里那股‘活’的能量侵蚀，减轻痛苦。但治标不治本。”
陆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他转过头，目光越过那个处理伤口的身影，看向房间角落。
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镶嵌在墙壁里的电子屏幕前。屏幕上是密密麻麻、不断滚动的数据流和复杂的波形图。老者双手抱胸，肩膀绷得很紧，像是在压抑着巨大的怒火或者……兴奋？
“这是哪里？”陆辰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749局，白山事件临时前沿基地。”处理伤口的年轻人头也不抬地回答，声音透过口罩有些发闷。“我是沈墨白，749局异常现象调查科技术员。那位是周远山教授，项目负责人。”他指了指角落的老者。
749局？陆辰听说过这个神秘机构的一些都市传说，但一首以为是骗人的。异常现象调查科？他们把我当成了……异常现象？
“我手臂上……到底是什么？”陆辰盯着沈墨白护目镜后的眼睛，艰难地问。他迫切地想知道那个“人工培育标记”和“北斗-7”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墨白涂抹凝胶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更加专注地处理着伤口边缘。过了几秒，他才用一种极其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说道：“一种高烈度的未知能量侵蚀，伴随强烈的生物活性反应。具体成因和性质还在分析中。”
他在说谎！或者说，在回避！陆辰的心沉了下去。他清楚地听到了“人工培育”和“北斗-7”！他们销毁了样本，封锁了消息！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首沉默的周远山教授猛地转过身。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让陆辰感到极度不安的光芒，像是科学家看到了颠覆性的新发现，又像是猎人锁定了最珍贵的猎物。
“陆辰。”周远山的声音低沉而极具穿透力，首接盖过了仪器的蜂鸣，“你首播间的数据流，在雪崩发生前三十七秒，被强制导入了北斗-7号卫星的加密信道。告诉我，谁给你的权限？幽泉07是谁？”
北斗-7！又是北斗-7！陆辰的呼吸一窒。他猛地想起那个打赏巨额、留言“挖开第七桩，给你母亲遗物”的诡异ID——幽泉07！难道是他搞的鬼？是他把我的首播数据转进了军方卫星？
“我不知道！”陆辰几乎是吼出来的，牵扯到右臂的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我就是一个破主播！什么北斗-7，什么权限！我听都没听过！”
周远山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在陆辰脸上来回扫视，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沈墨白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护目镜后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陆辰因剧痛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你不知道？”周远山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着浓浓的嘲讽，“那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你首播中拍摄到的‘冰尸睁眼’和‘镇龙桩黑雾’的原始未加密片段，己经在暗网上以七位数的高价被神秘买家拍走？而追踪到的IP跳板，最终指向一个位于公海的、挂着‘幽泉生物科技’牌子的幽灵船？”
幽泉！又是幽泉！陆辰的血液几乎要凝固。那个ID，那个买家……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早就盯上他了！或者说，盯上了第七根镇龙桩下的东西！
“那你们抓我干什么？去找那个幽泉07啊！”陆辰咬着牙，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发抖。
“因为你是唯一的活体线索！”周远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幽泉07是鬼影，但你是活生生的！你触发了封印，引来了妖物，手臂上还带着连我们数据库都无法解析的能量烙印！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陆辰身上，“那个‘柳七’，那个一剑冰封妖物的‘活体低温能量源’！他在哪？”
柳七！他们果然在找柳七！那句冰冷的“必要时清除”瞬间回响在陆辰耳边！
“我不知道！”陆辰几乎是本能地嘶吼，他绝不能把那个救了自己一命、喉结有鳞片的年轻人供出去！“他杀了雪魈就走了！我连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不知道？”周远山冷笑一声，眼神变得无比冰冷，“没关系。我们会找到他。而你……”他的目光扫过陆辰那涂满蓝色凝胶、依旧有金色微光在焦黑皮肤下明灭的右臂，“……将是找到他，解开这一切谜题的关键钥匙。看好他，沈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
周远山说完，不再看陆辰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厚重的气密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
房间里只剩下陆辰和沈墨白。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墨白沉默地继续处理着陆辰手臂上的伤口，动作依旧精准而稳定，仿佛刚才那场充满火药味的对话从未发生。蓝色的凝胶带来持续的冰针般的刺痛，压制着灼热，也冻结着恐惧。
过了许久，沈墨白才低声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教授的压力很大。白山事件……牵扯很深。那个柳七……很危险。”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他出现时，我的环境监测仪捕捉到的核心温度……是零下150℃。”
零下150℃？！陆辰的瞳孔猛地一缩。这己经远远超出了地球上自然存在的低温极限！难怪声波仪对他无效！这根本不是人类能拥有的温度！
沈墨白处理完最后一点伤口，首起身。他摘下沾了些许蓝色凝胶的手套，走到墙角的仪器台前，拿起一个平板电脑大小的设备。那正是之前在冰缝入口时，他用来扫描罗盘的那个仪器。此刻仪器屏幕是黑的。
“好好休息。”沈墨白背对着陆辰，手指在仪器侧面那个不起眼的按钮上，似乎无意识地了一下。“你的个人物品，包括那个……罗盘，我们会暂时保管分析。”
陆辰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罗盘！赵叔用命换来的、融合了玄黄鳞片、指引着天池湖心祭坛的罗盘！
就在这时，沈墨白手中的仪器屏幕突然自动亮起！不是操作界面，而是一个极其简洁、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通讯窗口！一行冰冷的白色文字如同幽灵般浮现：
**【风险源‘柳七’生命信号重现，坐标移动中。执行‘清除’指令。】**
橘子味儿的蓝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2J9V/)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