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后墙的日历被寒风掀起边角，露出底下 “12 月” 的字样。玻璃窗上的冰花蜿蜒成枝桠状，寒气顺着窗框缝隙钻进来，冻得黄子林握笔的手指发僵。他盯着历史课本上模糊的朝代更迭表，铅笔尖在 “安史之乱” 的段落反复戳出小坑，上周模拟考的 58 分像块冰碴子，沉甸甸地压在书包夹层里。教室里此起彼伏的跺脚声和呵气声混着暖气管道的嗡鸣，他却觉得后背发凉，连围巾裹紧的脖颈都透着寒意。
放学铃声刚响，李琳琳就抱着数学练习册和历史笔记本，踩着积雪 “咯吱咯吱” 地走到黄子林桌前。她的马尾辫上还沾着扫雪时的冰晶，脸颊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呼出的白气在围巾上方凝成小水珠。黄子林慌忙合上摊在桌上的英语错题本，指节无意识着封皮上用红笔圈出的动词变形，心跳快得像要冲破胸腔 —— 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那些歪歪扭扭的笔记，就像不想暴露藏在心底的慌乱。
“子林，救命！这道几何题我卡了三天了！” 李琳琳把练习册重重拍在桌上，惊起几片细小的粉笔灰。她用铅笔尖戳着图形辅助线，睫毛随着皱眉的动作轻轻颤动，“你看，这个全等三角形的证明……” 她的声音带着熟悉的软糯，却让黄子林喉咙发紧。他盯着她袖口蹭到的雪渍，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摔跤后也是这样，一边抽抽搭搭喊疼，一边把沾满泥的手伸过来要他帮忙。那时他总笑话她娇气，可现在看着她因为一道题发愁的样子，心里却泛起异样的柔软。
黄子林看到李琳琳过来，赶紧想把自己试卷藏起来，但是李琳琳眼尖，瞥见他慌乱的动作，突然 “噗嗤” 笑出声：“藏什么呢？我看看？” 她伸手去抢错题本，袖口掠过他的手背，带着体温的暖意让他猛地缩手。“上周考的历史试卷？你藏他干嘛呀子林，我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这卷子都没及格欸，还有一个多月就期末考试了，我的天怎么办哦，到时候没考好又要挨打”说着黄子林一脸苦相
听闻此言，李琳琳回到她的座位上拿来了一个本子。她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历史笔记本摊在桌上，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纸鸢与木马 页面上用荧光笔标着歪歪扭扭的问题。有些地方被橡皮擦破了皮，露出底下浅蓝色的纸页，看得出反复修改的痕迹。“要不我们交换弱点？你教我数学，我帮你啃这些？” 她说这话时，窗外的北风突然呼啸起来，撞得教室窗户哐当作响。黄子林望着她睫毛上沾着的细小冰晶，突然想起运动会那天她在终点挥舞加油牌的样子。那时她也是这样仰着脸，眼睛亮晶晶地喊 “黄子林加油”，让他在最后十米拼尽了全力。此刻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带着橘子味的护手霜香气，他故意板着脸翻开数学练习册，声音却比往常低了些：“先说好，你那些历史时间线得背熟了，别又把‘贞观之治’记成‘开元盛世’。”
“知道啦！” 李琳琳伸手戳了戳他冻得发红的耳垂，指尖的温度透过围巾传来，像团小火苗。这个动作自然得如同呼吸，却让黄子林的心脏漏跳一拍。小时候他们在雪地里打滚，她也常这样闹他，可现在为什么会觉得心跳快得离谱？“放学后去你家？你外婆腌的酸菜炖粉条可香了，正好补补脑细胞。” 她收拾书本时，马尾辫扫过黄子林的胳膊，带起一阵淡淡的雪花膏味道。他看着她把掉在地上的便利贴捡起来，上面是她工整的字迹，突然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停在她弯腰时发梢垂落的弧度里。
暮色渐浓，教室的白炽灯在雪地上投下暖黄的光晕。两人一起往家走，书包带碰撞出细碎的声响。李琳琳哈着白气在笑着走着，边走边念叨：“要是这次数学能上 80 分，我就请你吃好吃的。” 黄子林跟在后面偷偷把她踩歪的脚印补成爱心形状，喉结动了动却说：“先把辅助线画对再说。” 风卷起她的围巾角，他伸手帮她按住。
路过街角的烤红薯摊，甜香混着炭火味扑面而来。李琳琳突然停住脚步，眼睛亮闪闪地看向黄子林：“我们买个红薯吧？就当提前庆祝合作成功！” 不等他回答，她己经小跑着过去，和摊主讨价还价的声音清脆得像银铃。捧着热乎乎的红薯，她掰下一半递过来：“小心烫。” 黄子林接过时，指尖碰到她残留的温度，红薯的香甜在齿间散开，却不及心里泛起的暖意。
远处人家飘来的饭香混着煤炉的烟味，少年人刻意压低的讨论声，在腊月的空气里酿成一罐甜丝丝的期待。黄子林望着李琳琳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突然觉得，或许这个寒冷的冬天，因为有了这份约定，也变得格外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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