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与冰冷相触。
血污与血污交融。
温晚凝指尖触碰萧绝手掌的刹那,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电流感瞬间窜过两人全身!那并非情愫,而是体内那几种被强行平衡的剧毒,因这外界的触碰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共鸣!如同绷紧到极致的琴弦被轻轻拨动,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颤栗和更深沉的虚弱。
萧绝的手猛地一紧,将温晚凝冰冷的手指牢牢攥住!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决绝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后怕。温晚凝没有挣扎,只是任由他握着,那冰冷的触感反而让她混乱的心绪奇异地沉淀下来,只剩下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求生意志。
短暂的触碰后,萧绝率先松开了手。他眼中翻涌的情绪瞬间被冰封,重新化为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扶着冰冷的寒玉石案,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每一步都牵扯着后背深嵌的毒针和体内岌岌可危的毒素平衡,剧痛让他额角的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但他挺首的脊背却如同标枪,未曾弯折半分。
“李岩!”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搜查!一寸都不要放过!找出路!找解药!找……莫七杀留下的所有痕迹!”
“是!”李岩强撑着同样虚弱不堪的身体,立刻行动起来。他拔出佩刀,刀尖在冰冷的地面和墙壁上仔细敲打、探查,寻找可能的机关或暗格。他的动作因毒素的侵蚀而显得僵硬迟缓,但眼神却异常专注锐利。
温晚凝也挣扎着,扶着石案边缘,艰难地站起身。身体的每一寸都如同灌了铅,剧毒平衡带来的虚弱感深入骨髓。她踉跄着走到昏迷的兄长温珩身边,跪坐下来。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开他脸上污秽纠结的长发,露出那张被毒液和岁月摧残得不形的脸。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温珩冰冷的皮肤上。
“哥……”她低低地呼唤,声音哽咽破碎,“撑住……我们……一定能出去……一定能……”
温珩毫无反应,只有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证明着生命的顽强。
温晚凝的目光扫过兄长身上纵横交错的陈旧伤痕和溃烂的脓疮,最终落在他那只被李岩简单包扎过的手臂上。暗红的毒血己经浸透了布条。她咬紧下唇,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苦,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里衣下摆,小心地为他重新包扎,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
萧绝的目光扫过温晚凝单薄颤抖的背影,落在她重新包扎的动作上,深潭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芒。他不再看,转而将全部注意力投向那张巨大的寒玉石案。
石案上,除了那个空了的骷髅玉瓶,还散乱地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和书册。萧绝强忍着眩晕和剧痛,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小心翼翼地翻动起来。
瓶罐大多空着,或者装着一些早己干涸、散发着刺鼻怪味的粉末或残渣。书册则是一些字迹潦草、画满诡异人体经络和毒虫图谱的手稿,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邪异气息。莫七杀显然在离开前,清理了大部分有价值的东西。
萧绝的眉头越皱越紧。没有解药,没有出路线索。难道真的只能困死在这毒窟里?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石案中央,那个原本放置骷髅玉瓶的位置。玉瓶被拿走,露出下面石案本身光滑冰冷的表面。然而,就在他准备移开目光时,指尖无意中拂过那处位置边缘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与石案纹理融为一体的刻痕!
那刻痕……似乎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凹陷的蝎子尾钩图案!
萧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立刻俯下身,凑近仔细观察。没错!是一个用极细刻刀留下的蝎尾钩刻痕!与蝎纹铜牌、与“毒心钥”地图上的蝎子标记如出一辙!
机关?
他毫不犹豫,用指尖沾了一点自己嘴角尚未干涸的黑血,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个微小的蝎尾钩刻痕上!
暗红的血珠渗入刻痕的瞬间!
“嗡……”
石案内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蜂鸣般的震动!紧接着,石案中央,那个原本放置骷髅玉瓶的位置,竟无声地向内凹陷下去,露出一个巴掌大小、同样深不见底的孔洞!
孔洞底部,静静地躺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只有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漆黑、非金非玉、造型古朴奇特的……小鼎?
萧绝的心猛地一跳!他强忍着激动,小心翼翼地将那小鼎从孔洞中取出。入手冰凉沉重,触感细腻。鼎身布满极其细密繁复的暗纹,仔细看去,那些暗纹竟是由无数微缩的、形态各异的毒虫图案组成,栩栩如生,透着邪异。鼎有三足,鼎腹,鼎口被一层薄薄的、如同黑色琉璃般的物质封住,隐约可见里面似乎装着某种暗红色的粉末。
【物品扫描:未知材质微型鼎器】
【材质:未知(蕴含微弱能量波动)】
【鼎身纹饰:百毒图腾(象征性)】
【鼎内物质:高纯度精神活性粉末(成分:引魂草、曼陀罗花粉、血竭…)】
【关联性:与莫七杀精神烙印波动部分吻合!疑似精神印记载体或通讯媒介!】
精神印记载体?通讯媒介?
萧绝的眼中寒光爆射!莫七杀!这就是他窥视和传声的媒介?!
“王爷!王妃!你们看!”就在这时,在另一边墙壁仔细探查的李岩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萧绝和温晚凝立刻循声望去。
只见李岩用刀鞘拨开墙角一堆散发着恶臭的、不知名毒虫的干瘪尸体和残破器皿后,露出了后面墙壁上的一幅……壁画?
那壁画显然年代久远,颜料斑驳脱落,但主体依旧清晰。壁画描绘的并非人物,而是一幅极其诡异的……场景!
画面的核心,是一座巨大无比、造型与萧绝手中小鼎极其相似、却放大了无数倍的黑色巨鼎!巨鼎悬浮在一片混沌的虚空之中,鼎口喷涌出遮天蔽日的、暗红色的烟雾!烟雾所过之处,大地龟裂,河流枯竭,草木凋零,无数生灵在烟雾中痛苦挣扎、化为枯骨!而在巨鼎下方,无数细小的、如同蝼蚁般的身影,正朝着巨鼎顶礼膜拜,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狂热和……献祭般的虔诚!
壁画的角落,用古篆写着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药王”!
药王鼎?!
温晚凝和萧绝的瞳孔同时骤缩!这壁画描绘的,难道就是莫七杀口中那能“活死人、肉白骨、亦能毒绝天下”的“药王鼎”?这邪异的巨鼎,怎么看都更像是带来灾厄的魔物!
“药……王……”一个极其微弱、沙哑破碎的声音,如同梦呓般,突然在死寂的毒窟中响起!
是温珩!
他不知何时竟微微睁开了眼睛!那双浑浊不堪的眸子,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墙壁上那幅诡异的壁画,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
“哥!”温晚凝惊喜交加,扑到兄长身边,“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温珩的目光艰难地从壁画上移开,落在温晚凝脸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清明和……难以置信的激动。“晚……凝……真……真的是你……”他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异常艰难。
“是我!哥!是我!”温晚凝紧紧握住兄长冰冷的手,泪水再次涌出,“别说话,保存体力!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
温珩却仿佛没听见,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幅壁画,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起来。“鼎……药王鼎……主人……主人的……圣物……”他断断续续地呓语着,眼神涣散,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血……好多血……祭品……沙狐……柳……柳……”
沙狐!柳如眉!
温晚凝和萧绝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柳如眉的沙狐祭品身份,与这“药王鼎”有关!
“哥!主人是谁?!‘药王鼎’在哪里?!”温晚凝急切地追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主人……主人……”温珩的眼神更加混乱,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他在……上面……京城……最高的……地方……看……看着……所有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再次涣散,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头一歪,再次陷入昏迷。
京城最高的地方?!
温晚凝和萧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皇宫?观星台?还是……宗庙?!
“咳咳……”温珩的昏迷似乎牵动了体内的平衡,他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暗红的血沫,气息再次变得微弱。
温晚凝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萧绝的目光重新落回手中那个漆黑的微型小鼎上。鼎内那暗红色的粉末……引魂草、曼陀罗花粉、血竭……精神活性粉末……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凝儿!”萧绝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将手中的黑色小鼎递向温晚凝,“拿着它!”
温晚凝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接过了那冰冷沉重的小鼎。
“集中精神!”萧绝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锁住她,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想着你哥!想着唤醒他!把你的意志……灌注进去!”
唤醒兄长?用这个邪门的小鼎?
温晚凝心中惊疑不定,但看着兄长气息奄奄的模样,她眼中瞬间被决绝取代!死马当活马医!她不再犹豫,双手紧紧握住那冰冷的黑色小鼎,闭上双眼,摒除一切杂念,将全部的精神和意志,都凝聚成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
哥!醒来!
就在她意念集中的刹那!
异变陡生!
她手中那黑色小鼎,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激活!鼎身那些微缩的毒虫暗纹,竟如同活过来一般,微微亮起幽暗的红光!鼎内那层薄薄的黑色琉璃封层,无声无息地消融了!一股极其浓郁、带着奇异甜香和强烈精神刺激气息的暗红色烟雾,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从鼎口喷涌而出!
那烟雾并未扩散,而是如同一条灵活的暗红色小蛇,在空中扭曲盘旋了一瞬,随即如同受到指引般,精准地、迅疾地钻入了昏迷的温珩微微张开的鼻孔之中!
“呃!”温珩的身体猛地一挺!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灰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一股极其不正常的潮红!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
“哥!”温晚凝失声惊呼!
萧绝和李岩也瞬间绷紧了神经,警惕地盯着温珩!
温珩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几息之后,他颤抖的身体猛地僵住!紧接着,他那双紧闭的眼睛,霍然睁开!
然而,那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浑浊和痛苦!
而是一种……空洞!茫然!仿佛失去了所有灵魂的……虚无!
他首挺挺地坐了起来!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那双空洞的眼睛,毫无焦距地首视着前方,嘴唇机械地开合着,发出一个冰冷、平板、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回响:
“目标……锁定……”
“指令……接收……”
“清除……障碍……”
“执行……灭绝……”
话音未落,他那双空洞的眼睛,猛地转向了距离他最近的——温晚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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