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飘很懵。
她从纪清婉那个世界离开回到时空缝隙里，在打盹时做了个怪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金鱼，在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里游弋。
这本身没什么稀奇——作为梦见师，她经常在梦境中变成各种奇怪的东西。
但这次不同，海洋深处有某种东西在发光，那光芒越来越强，最后变成一只巨大的、由星光组成的手，一把将她攥住。
“搞什么……”
阿飘的抗议还没说完，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粗暴地拽出了舒适的精神维度。
她摔进现实世界的第一感觉是：这里的气味真难闻。
她的眼前是一片陌生的黑暗——这没有什么，梦见师能凭自己的能力看得清任何东西，让她感到惊异的是，黑暗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口棺材横在她面前。
棺材通体漆黑，表面刻着繁复的纹路，像是某种禁锢符文，里面传出手指刺挠墙板的尖锐声，紧跟着一个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明渊？你解气了吗？”
有人？
谁这么缺德，把人关棺材里？
阿飘歪了歪头，伸手触碰棺盖，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她“欻”的一下，棺盖滑开，露出里面蜷缩着的人影。
是个女孩。
女孩的脸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瘦削的身体上布满青紫的淤痕，手腕和脚踝被特制的磁力镣铐锁住，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可最让阿飘惊讶的是，她竟然有精神力。
阿飘经过了好几个世界，这是她遇到的第一个有精神波动的人——像一片被压抑的深海，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潮汹涌。
女孩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不确定眼前的身影是幻觉还是现实。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不是明渊，你是谁？”
阿飘吹了个口哨，“你可真够惨的。”
“至于我？我叫阿飘，是个梦见师。”
阿飘凑近，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呢，为什么被人塞进棺材里？”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道：“我叫战雪。”
阿飘盘腿飘在半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战雪？是个好名字。”
她想到刚刚战雪的话，问：“所以，是谁这么恨你，非要把你关到这个乌漆嘛黑的棺材里，难道是你口中的那个明渊？”
战雪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嗯，他叫霍明渊。”
阿飘挑眉，想到了林多彩那个世界时，她会给起这种名字的八成就不是什么好人：“听着像个反派的名字。”
战雪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却又因为疼痛而放弃。
“他是霍家的二少爷，也是我的……主人。”
阿飘的星云眼睛眯了起来：“这年头还有人玩主仆游戏？”
战雪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压抑的疲惫。
“不是游戏……是他救了我。”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他的父亲霍霖救了我，还有我的弟弟妹妹。”
“三年前，虫族袭击了我的星球，我和小越小澜差点死了，是霍家的军队救了我。明渊的父亲看中了我的精神力天赋，把我带回了霍家，让我做霍明渊的伴读。”
阿飘歪头：“你说的小越小澜是你的家人吗，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让他把你关在这么惨无人道的地方。”
后来……
霍明渊是个喜怒无常的人，高兴的时候，他可以对人很好很好。
他会央求父亲，让她也跟着去学院读书，他用什么样规格的东西，她也跟着用一样的，他给她买昂贵的衣服，允许她和他同桌吃饭，不让任何人在她面前摆谱，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说她是他的“宠物”。
阿飘撇撇嘴：“听起来像在养宠物。”
这是事实，战雪没有反驳，无声默认了。
霍明渊不高兴的时候，他会用鞭子，会在言语上各种辱骂她。
阿飘的目光落在她手臂上的伤痕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竟没有个好的地方，她星云般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把你当玩具？”
战雪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是的。”
阿飘恨声道：“竟然打女人，这霍明渊真是个混蛋！”
战雪没有接话，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
阿飘问：“那你为什么不逃？”
战雪扯了扯嘴角，“逃，我能逃去哪儿？我的弟弟妹妹还在霍家的监护下，如果我反抗，他们会怎么样？”
阿飘沉默了。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故事——被束缚的人，因为牵挂而甘愿忍受折磨。
她指了指棺材，“所以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他总不会无缘无故把你关起来吧？”
战雪的眼神暗了暗：“按照帝国法律，所有人在成年时必须进行精神值测试，前几天我刚满十八岁，测出来的数值很高。”
“多高？”
“S级。”
听起来都知道级别确实是很高了。
阿飘吹了个口哨：“哇哦，天才少女。”
战雪苦笑：“军队看中了我的天赋，当场给了我入伍邀请。”
“然后霍明渊不同意？他是不是嫉妒你。”
战雪的声音很轻，“他说，我是他的所有物，没资格自己做决定，他说我除了待在他身边，哪里都不能去，我不愿意，所以……”
所以就被他关了起来，美其名曰要给她个教训，要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主人。
阿飘翻了个白眼：“真是经典的占有欲狂魔发言。”
战雪没再说话，只是疲惫地靠在棺材壁上，像是连维持清醒都耗费了全部力气。
阿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咧嘴一笑：“喂，战雪，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
战雪抬眼：“什么交易？”
“让我在你身边待一段时间。”
阿飘飘到她面前，星云般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作为回报，我可以让你看到你的未来。”
“我的未来？”
我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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