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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晨曦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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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历九百七十三年,仲夏后第十七日。黎明。

古战场遗迹笼罩在晨雾中,昨夜的激战痕迹犹在——地面龟裂,阵法焦黑,十三名黑袍精灵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仍昏迷不醒。唯有加洛斯不知所踪。

遗迹中央,西里斯跪坐在地,怀中抱着昏迷的林夜。少年胸口被暗月女神最后一击贯穿的伤口触目惊心,却没有流血,而是泛着诡异的翠绿色光芒,如同生命树的汁液。

"坚持住...我带你回生命树..."西里斯声音嘶哑,轻轻抱起林夜。

林夜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仿佛随时会消散在晨风中。西里斯这才注意到,少年的皮肤正在发生奇异的变化——从伤口处蔓延出细密的翠绿纹路,如同树叶的脉络,覆盖了大半个胸膛。

"精灵化..."西里斯喃喃自语,"但怎么会..."

精灵化是纯血精灵才有的能力,在重伤时会进入一种假死状态,身体特征向植物靠拢,以减缓伤势恶化。但林夜是人类...至少表面上是。难道晨星转世的身份正在彻底改变他的体质?

没有时间多想,西里斯抱着林夜向精灵王庭疾驰。晨光中,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右臂也有了变化——原本漆黑的暗纹现在变成了银黑交织的网状图案,如同月光透过树叶投下的影子,既神秘又和谐。

"平衡之道..."他想起林夜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

生命树前,大长老和几位核心长老己经等候多时。看到西里斯抱着林夜赶来,大长老立刻命人接过少年,安置在生命树专门准备的疗愈室中。

"他的情况很特殊。"大长老检查后沉声道,"不是单纯的受伤,而是...蜕变。"

西里斯握紧拳头:"什么意思?"

"晨星转世正在彻底觉醒。"大长老示意西里斯看那些翠绿纹路,"这些不是伤口,而是精灵血脉觉醒的标志。问题是...他的身体原本是人类,能否承受这种转变还是未知数。"

西里斯胸口一阵刺痛。林夜是为了救他才挡下那一击的...如果因此而死...

"有办法帮他吗?"

大长老沉思片刻:"生命树或许能稳定他的状态,但最终...要看他自己能否平衡两种血脉。"

他示意其他长老退下,只留西里斯一人在室内。

"西里斯,你体内的变化也很惊人。"大长老审视着他右臂的新生印记,"暗月与银月达成了平衡...这在银月家族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

西里斯苦笑:"代价太大了。"

"也许不是代价,而是...新生。"大长老轻声道,"来,有些事你该知道了。"

他带着西里斯来到生命树核心——一个隐藏在巨大树干中的密室。室内空无一物,只有地面上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与西里斯新生印记的形状惊人地相似。

"这是..."

"双生法阵。"大长老解释,"三百年前,晨星就是在这里牺牲自己封印暗月女神的。而生命树选择林夜...不是因为他比你优秀。"

西里斯抬头:"那是为什么?"

"因为只有他能平衡你体内觉醒的暗月之力。"大长老走到法阵中央,"你们俩的命运,早在三百年前就纠缠在一起了。"

他一挥手,法阵亮起柔和的光芒,投影出一段画面——三百年前,晨星与夜歌站在同样的位置,不是敌人,而是并肩作战的伙伴。首到暗月女神蛊惑夜歌,一切才走向悲剧...

"晨星与夜歌,本是一体两面。"大长老叹息,"就像光明与阴影,缺一不可。生命树选择林夜,是为了让他完成晨星未竟之事...不是消灭黑暗,而是平衡它。"

西里斯沉默良久,突然问道:"林夜会死吗?"

"我不知道。"大长老诚实地说,"但如果有人能救他...那一定是你。毕竟,你们现在是真正的'双生子'了。"

回到疗愈室,西里斯坐在林夜床边,静静注视着少年痛苦的表情。翠绿纹路己经蔓延到脖颈,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件精美的瓷器,布满了即将碎裂的纹路。

"坚持住..."西里斯轻声道,鬼使神差地握住林夜的手,"这次...换我守护你。"

令他惊讶的是,林夜的手竟然微微回握了一下,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大长老!他还有意识!"

大长老连忙上前检查,面露惊讶:"他在与精灵化抗争...这很危险,但也是机会。"他严肃地看向西里斯,"如果你想帮他,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怎么做?"

"灵魂共鸣。"大长老解释,"你的新生印记能与他的晨星印记产生连接,进入他的意识空间,帮他稳定两种血脉。"

西里斯毫不犹豫地点头:"告诉我具体方法。"

......

夜幕降临,疗愈室内只剩下西里斯一人。按照大长老的指导,他将右手新生印记贴在林夜的晨星印记上,闭目凝神,尝试建立连接。

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在西里斯几乎要放弃时,一股熟悉的牵引感传来——就像红月当空之夜,两人印记共鸣时的感觉!

眼前景象变换,西里斯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远处有一点翠绿光芒。他朝光芒走去,渐渐看清那是林夜的身影——少年悬浮在空中,被银白与翠绿两种能量缠绕,表情痛苦。

"林夜!"

西里斯冲上前,试图触碰他,却被一股无形力量阻挡。林夜似乎听到了呼唤,缓缓睁开眼。

"西里斯...?"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你怎么..."

"我来帮你。"西里斯简短地说,"怎么打破这个屏障?"

林夜微微摇头:"太危险...两种血脉在我体内冲突...你进来可能会被波及..."

"少废话。"西里斯强硬地打断,"红月当空之夜你怎么不嫌危险?"

他仔细观察屏障,发现上面有细微的裂纹——正是新生印记与晨星印记对应的形状!西里斯立刻将右手按在裂纹上,新生印记光芒大放!

"给我...开!"

随着一声低喝,屏障应声而碎!西里斯冲进去抓住林夜的手,新生印记与晨星印记再次产生共鸣,银黑与翠绿两种能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你看..."西里斯喘息着说,"我们能平衡暗月女神的力量,就能平衡这个!"

林夜虚弱地笑了:"总是这么...固执..."

能量风暴渐渐平息,两人周围的虚无开始崩塌——这是林夜意识空间稳定的迹象。就在即将退出前,林夜突然抓紧西里斯的手:

"西里斯...小心加洛斯...他还没放弃..."

"我知道。"西里斯点头,"现在专心恢复,其他的交给我。"

意识回归现实,西里斯睁开眼,惊喜地发现林夜胸口的翠绿纹路己经停止蔓延,甚至有些地方开始褪去。更令人振奋的是,少年的呼吸平稳了许多,表情也不再痛苦。

"有效果!"西里斯忍不住轻呼。

大长老闻声进来,检查后欣慰地点头:"最危险的阶段过去了。接下来需要时间慢慢调养。"

西里斯长舒一口气,这才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战斗与守护,即使是精灵的体质也快到极限了。

"去休息吧。"大长老劝道,"我会派人守着。"

西里斯摇头:"我答应过他...换我守护。"

大长老不再坚持,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悄然退去。

夜深人静,西里斯靠在椅背上浅眠。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人轻轻握住他的手。睁眼一看,林夜仍然昏迷,但右手不知何时移动了几分,正好搭在他的新生印记上。

印记接触处,微微发热。西里斯没有抽回手,反而轻轻回握。窗外,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为两人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

三天后,精灵王庭。

西里斯站在银月家族祭坛前,静静凝视着先祖雕像。自从红月当空之夜后,他第一次回到家族领地。古堡空荡了许多——加洛斯和那些黑袍精灵不知所踪,想必是逃离了精灵王庭。

"西里斯大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西里斯转身,看到白芷站在那里,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白芷。"他微微点头,"你...还好吗?"

少女苦笑:"应该是我问您这个问题。"她指了指西里斯右臂的新生印记,"大家都看到了那晚的异象...有人说您堕落了,也有人说您拯救了精灵族。"

西里斯不置可否:"真相往往在两者之间。"他顿了顿,"那天...在庭院里,你看到的是..."

"镜中的倒影。"白芷轻声接话,"我知道那不是您...或者说,不完全是您。"

她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西里斯大人,无论发生什么...银月家族还有忠诚的族人。我们...等您回来。"

西里斯心头一暖。是啊,并非所有族人都追随了加洛斯。银月家族的血脉与荣耀,仍然有人在坚守。

"谢谢。"他简单地说,却包含了无尽感慨。

白芷行礼退下。西里斯转向先祖雕像,准备做最后的告别——他决定暂时离开家族,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做打算。

就在这时,一滴水珠突然从雕像眼角滑落!

西里斯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银月雕像流泪...家族古籍中记载,这是重大转折的预兆,三百年来从未发生过!

"夜歌大人...是您在哭泣吗?"他轻声问。

没有回答,但西里斯仿佛听到了一声释然的叹息。当他再次看向雕像时,发现先祖的面容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原本冷峻的表情,现在带着一丝...平和?

离开祭坛,西里斯决定去看看林夜。少年的状况己经稳定,但仍在昏迷中。据大长老说,这是身体在进行深度调整,急不得。

途经家族藏书室时,西里斯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他想再查阅一些关于"双生子"的资料,或许对理解自己和林夜的联系有帮助。

在最高层的禁书区,西里斯发现了一本被刻意藏起的古籍——《双月预言》。翻开第一页,一段文字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当银月与晨星同辉,

双月之子将现世间,

一人持暗,一人掌光,

共破混沌,重定乾坤。"

西里斯心跳加速。双月之子?这是比双生子更进一步的预言!他急切地往下读,却发现关键几页被撕去了,只留下残破的边缘。

正当他懊恼之际,藏书室的门被推开。大长老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我就知道会在这里找到你。"老人微笑,"在找这个吗?"

他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是几页古老的羊皮纸——正是被撕去的部分!

西里斯急切地上前:"这是什么?"

"《双月预言》的完整版。"大长老将羊皮纸递给他,"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你和林夜肩负的真正使命。"

西里斯接过羊皮纸,上面记载的预言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暗月女神仅为首敌,

混沌将自星空降临,

唯双月之子合力,

可唤远古守护,

重启天地之门..."

最后是一幅星图,标注着几个关键时间点。西里斯一眼认出,最近的一个...就在七日后!

"这是什么意思?"他抬头问大长老。

老人神色凝重:"意思是,暗月女神只是开始。你和林夜...还有更大的挑战。"

就在这时,一名精灵守卫匆匆跑来:"大长老!林夜醒了!而且...他的样子变了!"

西里斯和大长老对视一眼,立刻向疗愈室赶去。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西里斯呆立当场——

林夜站在窗前,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而最令人震惊的是,他的耳朵变得尖长,皮肤上的翠绿纹路己经固定,形成一种奇异的花纹,整个人散发着不属于人类的光辉...

完全精灵化的林夜转过身,眼中闪烁着西里斯从未见过的古老智慧。当他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奇异的回响:

"西里斯...我们该出发了。星辰正在呼唤双月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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