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树最后一片银叶飘落时，西里斯·银月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的星空中，脚下是缓缓旋转的艾尔瑞大陆全貌——北境的雪原像一块破碎的镜子，中央森林如同祖母绿镶嵌的冠冕，而曾经属于暗精灵的深渊裂谷，此刻正流淌着熔岩般的暗红色光芒。
"这是梦？还是死后世界？"西里斯抬起手，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发光，像是由星光编织而成的虚影。
"都不是。"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是生命树记忆中的某个片段。"
西里斯猛地转身。银发精灵少女悬浮在星空里，月白色的长袍无风自动，额间的生命树印记比记忆中更加耀眼。他的喉咙突然发紧——艾莉丝，生命树最后的守护者，也是他堕落后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
"你恨我吗？"这句话脱口而出。五百年的黑暗岁月里，他从未后悔过任何杀戮，唯独这个少女死前惊愕的眼神，总在噩梦中反复出现。
艾莉丝摇摇头，发梢带起一串星芒："生命树从不知仇恨为何物。你看——"
她挥手划开星空，现出深渊底部的画面：暗红色的腐蚀正在褪去，被星光浸染的岩壁上，竟有嫩绿的新芽破石而出。而更令人震惊的是，曾经吞噬主角的深渊巨口，此刻被无数星光锁链缠绕，正在痛苦地扭曲。
"你的灵魂正在净化深渊。"艾莉丝轻声说，"但代价是..."
"永世不得超生。"西里斯平静地接话。禁咒的内容他倒背如流——献祭者的灵魂会成为星光之牢的锁链，与深渊同生共死。他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值得。"
星空中突然传来波动。另一个身影踉跄着闯入这片领域——黑发凌乱，右臂还缠绕着深渊腐蚀的痕迹，正是他嫉妒了整整三百年的主角。
"西里斯！"主角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以生命树的名义命令你回来！"
多么熟悉的傲慢。西里斯想冷笑，却发现自己连这个表情都做不出来了。他的面部正在消散，化作更多星光流向深渊。
"省省力气吧，救世主。"他故意用当年在精灵学院时的讥讽语调，"你的自然魔法对星界法则无效。"
主角突然扑过来想抓住他，却只握住了一把流散的星辉。这个总是优雅从容的精灵英雄，此刻红着眼睛像头困兽："为什么？明明最恨我的就是你！"
星光照亮了西里斯最后残存的面容。他想起三百年前那个午后，生命树选择主角作为守护者时，自己躲在藏书阁撕碎了多少古籍；想起堕入黑暗后，每次暗中跟踪主角完成那些伟大使命时，胸口灼烧的妒火；更想起昨天深渊爆发时，主角被黑暗吞噬前那个释然的眼神——仿佛早就在等待这一刻。
"正因为恨你。"西里斯的声音开始融入星空，"才不能让你赢得这么轻松。"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是主角跪在星空中嘶吼的画面，以及艾莉丝悄然落下的眼泪。多么讽刺，生前最渴望的认可，竟在死后以这种方式得到。
深渊里的星光突然暴涨。西里斯感到某种超越理解的联结——他的每一缕意识都化作了锁链的一部分，能感知到深渊每个角落的痛苦挣扎。这种折磨本该让人疯狂，却奇异地让他想起精灵幼年时，躺在生命树杈上透过叶隙看星星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微弱的意识突然被什么触动。西里斯"看"到主角正站在深渊边缘，手持生命树最珍贵的黄金枝，念诵着连星界都为之震颤的古语。
"以光之名，以暗之契，我请求重启星光之誓！"
黄金枝插入岩壁的瞬间，西里斯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灵魂上——是血，主角正在用最本源的生命力浸染深渊。更惊人的是，那些星光锁链开始反向流动，将深渊之力转化为纯粹的能量反馈给献祭者。
"你疯了？"西里斯残存的意识在星空中震荡，"这会让你继承深渊的所有腐蚀！"
主角抹去嘴角溢出的黑血，露出西里斯记忆中最明亮的一个笑容："当年你说要超越我，现在轮到我了。"
星界开始崩塌。在最后的清醒时刻，西里斯感知到自己的灵魂正被某种力量拉扯——不是解脱，而是另一种更奇妙的联结。艾莉丝的身影出现在崩裂的星光中，她手中捧着一颗由星光与深渊共同孕育的种子。
"生命树最后的礼物。"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当最深的恨意转化为最纯粹的守护，就会诞生连星界法则也无法解释的奇迹。"
西里斯想追问，但意识己经坠入黑暗。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精灵学院的午后，阳光透过生命树的枝叶，在古籍上投下摇曳的光斑。而坐在对面那个总是抢走他风头的讨厌鬼，正偷偷往他的茶里加双倍蜂蜜——
就像他们还不是敌人之前，那段被漫长岁月掩埋的旧时光。
作者“djjvdghvs”推荐阅读《配角觉醒：谁说我们只是陪衬？》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2K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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