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看着他说：“只有一半的内丹，你就不曾怀疑？不曾找过原因吗？那我来告诉你，阿麒是麒麟兽，麒麟兽者为二身，一为麒，二为麟，二者相生，同源同根。你只取得一半内丹，就算魂魄附在这灵兽内丹上，也会感受到力量在流失。”
“不，不，你想骗我。”
“事到如今我骗你做什么？那只有一半的内丹你不是已经看到过了？身体日渐虚弱难道你也不曾察觉？若不是迫不得已，以你的心高气傲难道愿意屈就这具身躯？”
白染一步一步靠近，在两步之外停下，抬手用灵力将靖尘拉起，双脚离地，“背叛，欺骗，无恶不作，你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她以手为刃，用灵力剖开了付明轩的身体，那一半的内丹暴露出来。没了生气的尸身掉落在地，瞬间化为白骨，内丹内靖尘尖叫着。
鲜血染红了白染的衣衫，身后长发飞舞，这一刻，她犹如厉鬼！
“不能，你不能杀了我，杀了我阿麒也得死，它也得死！”
“是吗？”
白染微笑。
靖尘知道这个笑容，她生气了。
他带着哭腔哀求，“我错了，主人，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背叛你了，我不会了。”
听这哭腔，真会相信他是已经悔过了，白染叹了一声，“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我真的错了，主人，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靖尘苦苦哀求，声声如泣。
“我该信你吗？”白染轻声说着，“阎川内那些修士是你送进去的吧。”
哭声停了。
清波岛的阵法与靖尘有关，把那些尸身传送到封印大阵中更与他脱不了干系，若她没有重生到这副身体上，那便永世被封印在里面，那么多的怨念恨意齐聚，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她还会是她吗？
她问：“当知道我不在封印里，你是什么想法？”
白染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也不需要回答了。
她咬破手指，画就成符，念着：“天灵万物，春根不灭，犹有成祸，终而灭之。破！”
一道虚影被拍出半丹之外，所画之符罩就在靖尘的魂魄之上。
白染先收回了阿麒的半丹，抬首看向靖尘，符画开始在燃烧，无烟无灰，直至燃烧殆尽。
什么也没留下。
她收回视线，盯着地上看了良久，才开口，“小师兄，我们回去了。”
莫辰一直在她身后，应道：“好。”
白染走到灵羽身旁，它已经醒了，看到主人便小小地叫唤了一声，用脑袋去蹭主人的手。
感受到手感依旧时那么柔软，白染笑了，她道：“好孩子，你很棒，好好休息。”灵羽低低地回应了一声，然后化为掌心大小的模样，白染将它抱起。
两人从月诸出来往无量走，途中一只纸鸟飞来，莫辰抬手接住，打开细看。
白染问：“谁写来的？”
莫辰道：“掌门师兄。”
“写了什么？”灵羽不喜欢在乾坤袋中休息，小脑袋靠在白染的拇指上睡得正香。
莫辰看完，道：“掌门师兄让我们速速前往维和谷。”
若非出了大事沈凌峰不会急急传书来，怕是封印大阵出了问题。
为了速达，莫辰开了传送阵。一落地，白染便知不妙。
漫天的黑雾，响彻耳际的厉叫，大阵岌岌可危，里面的怨灵就要破而出之。
“到底怎么回事？”白染随手抓了一个修士问，不是说已经勘察过，只要让破山寺的和尚念经度化就可以吗？
那修士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封印要破了，封印要破了，来不及了快跑啊。”
“封印若真破了，谁都跑不掉。”白染一把把人推开，那修士踉踉跄跄地跑了。
白染与莫辰又往近处走去，离大阵越近人越少，这里更是不见一人。
“莫辰？小师妹？”
才说没人，庄栗珩来了。
“栗珩？其他人呢？”
庄栗珩跑来，灰头灰脸的，“了心主持传信来说大阵有异变，我们便从仙门大会赶来了，破山寺的和尚都躺倒了一半，现下祖父和沈掌门领着大家去压阵，让我来接应你们。”
时间点如此紧凑，必定不是巧合，但现下不是查根问底的时候，他们赶到阵下，了心被反噬吐血，庄栗珩急急过去把他扶起来。
“主持，撑住啊！”
“惭愧。”
白染径直走到阵下，以手为界，凝神聚力。半晌她收回手，转身过来，衣衫猎猎。
“小师兄，当年封印我自己就拿了主意，这次我想问问你。”
莫辰道：“我在。”
她道：“我要仙门各派将我写进传世书中，记住我的功德，要他们的子孙后辈都知道我，歌颂我。若能应，我便舍生取义，为他们博一博。”
了心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大义，我辈自当谨记。”
白染头一扬，意气扬杨看着莫辰。
他眼神柔和，没有任何犹豫，“我曾对师父起誓，若再见，定护你周全。”
白染笑了，“好啊！”
“你们要做什么？”庄栗珩喊着，急急赶过来。
白染道：“庄大哥，若拉开封印跑了怨灵出来，就靠你击杀了。”
庄栗珩摇头，“不，再想想办法，定还有别的办法。”
莫辰拍了拍他的肩，与白染站到一起，两人腾空而起，看着四周协力护阵的各位，她道：“我所言，你们可要做到。”
说完，借助乾元石的力量，强行拉开一条缝，里面的怨灵嘶吼着，争先恐后地要从缝隙冲出来，白染和莫辰一卷而进，也将那来到边缘的怨灵一同带了进去。
封印闭合，一切声音都被阻隔。
一入阵，怨灵缠绕，争先袭来，两人陷于恶战之中。
四个时辰过去了，二人皆疲惫不堪，怨灵依旧到处飞窜，伺机突袭，若不是乾元石的助力，他们早已耗尽灵力。
可尽管有乾元石的灵力供给，白染也开始脱力，反应逐渐迟钝，没注意到斜后方的攻击，莫辰在她右边三步外，已经来不及相帮。眼见那怨灵张开巨口咬上了她的左手，却被弹开了。
怎么回事？她方才并未使用灵力。
莫辰边击杀来到她身边，见人无损才稍稍放心，方才那一幕他也看在眼里。
看着左手上是她不曾取下过的中庸枝，白染心下有一个猜测。
她道：“小师兄，我如果不是人，你会不会就不理我了？”
莫辰一怔，驱使寒冰绕杀一周，设下结界暂护二人周全。
他拉过白染的手，“你于我，是不可取代的，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看着他按在中庸枝上的拇指，白染很是吃惊，她何时漏出端倪的？
莫辰更是肯定她的想法，道：“我知道。”
“你知道？”
他颔首，“去你封印所在之地。”
有什么答案要浮出水面，白染已经顾不得其他，抓着烈阳便往阵眼中跑。她原来的身躯已经消散，没有留下痕迹。
而四周却没有任何怨灵，因为那儿，悬浮着一段中庸枝。
他们靠近阵眼，没有任何异动，怨灵却远远止步不敢靠近。
朱唇微启，“因为，它吗？”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莫辰道：“你曾问过师父的女儿，我未同你细说。”
“她天资异禀，少年恣意，不顾师父反对与一男子成亲，诞下一女，那女婴是鲛人与人类的孩子，生而多病，她便用一身修为来护自己所爱，没多久便香消玉殒。那孩子身体为人鱼，可在水中却无法呼吸，你父亲不得已封印了你的记忆，把内丹和中庸枝留给了你，并将一封信藏于爱人的遗物之中。”
“十八年前鲛人之说盛行，师父在遗物中看到了这封信，此后他便将掌门之位传于师兄，闭关不出，以命数换得天机，临去前交代我，若能得见，定要好好待你。我虽未见过中庸枝，但知它能助人鱼化形，可震妖魔，犹如神物。”
“原来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眼泪夺眶而出，落地成珠。
【系统再次发布接触封印任务，请宿主接受任务。】
【接受。】
白染将那悬浮的中庸枝取下，递过去，“这下你必须陪我了。”
莫辰笑道：“自然。”
两人各持中庸枝，相连成线，所过之处怨灵消散。外面众人可见阵中黑雾消散，鬼唳之声渐弱。
怨灵已全部击杀消灭，白染手持乾元石，笑了，“自己封印了自己，现在又要做那解除封印的。小师兄，我们要出去了。”
“好。”
以乾元石为引，白染手上结印，口中成诀，一时间风云涌动，地动山摇，电闪雷鸣。
远处生活的百姓们纷纷出门，观看西北方向的异象，相互猜测着原因。
封印中白染大喝一声，“破！”
所有人噤若寒蝉，封印大阵，破了。
庄栗珩呆望着，好半晌才缓过来，“成了，成了！”一时间欢呼声骤起。
白染也道：“成了。”
莫辰看着她，微微颔首应了声，“嗯。”
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滴滴滴，封印解除，恭喜宿主，有缘再见。】
有缘，定能再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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