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怎么可能是妖女？定是这佛像有问题！”江懿也着急开口道。
秦忆柳一把堵住他的嘴，呵斥道：“快快住口！这般不敬的话也敢乱说？”随即双手合十似是在为江懿赎罪忏悔。
“不知二姐可否听过这个故事？”
江浸月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语气从容不迫道：“唐县令李昭不信神佛，听闻白马寺石佛"泣血"后怒斥其妖邪，挥刀斩落佛首掷入山涧。”
“当夜三更，李昭右臂突生剧痛，腐肉如沸水翻涌，哀嚎声惊动全城。”
“待天明时，人己毙命。更骇人的是，佛首赫然出现在李昭房中，而李昭砍断佛头的右臂己然断裂，那切面却和那日他持刀砍下佛头的刀痕如出一辙。自此，洛阳城内再无人敢对佛像不敬。”
江清月攥着帕子的指尖骤然发白，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喉头。故事中李县令那腐肉翻涌的断臂、佛首颈间渗血的刀痕，在她脑海中不停盘旋，啃噬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不、不可能......”
江清月踉跄着后退两步，突然想起方才听见佛像传来的那声“孽障一一”
她猛然抬头看着佛像，烛火摇曳中，佛像垂目的慈悲面容突然变得模糊，仿佛那眼睑正在缓缓抬起，渗人的鲜血自下滑落，江清月感到冷汗也顺着脊背滑落。
突然她听见回荡的“天音”：“汝罪孽深重，当受剜心之刑！”
江清月惊恐间摸向胸口，掌心居然沾满鲜血！
她跌跪在青砖地上，膝盖撞出闷响。檀香混着血腥气的幻象在眼前盘旋：佛堂梁柱上垂下无数染血的经幡，鲜血正朝着自己蜿蜒爬来。
“啊一一”
喉间哽住的尖叫终于迸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饶命啊......”
众人都被江清月癫狂的样子惊住了，下人们纷纷窃窃私语。
“怎么三小姐讲了个故事二小姐就吓成这样？”
“莫不是她在佛像上做手脚了？”
秦忆柳赶紧叫人把江清月拉下去，以免她再做出什么丢人的举动。
江浸月走到佛前伸手触碰骇人的“血液”，声音清冽：“如果我没猜错，这佛像内部是中空的，被人提前注满了蜂蜡和朱砂混合的“血水”。再在佛像七窍钻几个孔洞，皮肤涂以暗红颜料伪装成血管纹路。”
“祈福时这青铜香炉的热通过铜片传到到佛像里，待温度达到蜂蜡逐渐融化，血水就会从眼眶、嘴角渗出，形成“佛陀泣血”的异象。”
她一脚踢开地上的黄色经幡布，一叠青铜片赫然显现在众人面前，从香炉底部连接到佛像底部，果然是用来导热的！
江懿也上前检查“血液”，高声道：“这佛像里确实是蜂蜡和朱砂！”
“孙女向来行得端做得正，自然不惧鬼神，只是不知是得罪了何人，要用这般狠毒的手段来陷害我。”江浸月向祖母解释道，最后一句还带着隐约的呜咽声，似是强忍着委屈。
老太太见状心里和明镜一样，冷哼一声，“住持，这佛像里怎么会有这些脏东西？”
住持急忙解释道：“江老夫人，这定不是我们寺庙里人所为啊，这尊千手观音是我们庙里的镇庙之宝，怎么会在观音身上动手来害江小姐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随即像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前段时间有江家的施主为菩萨重塑金身，又捐赠了这顶青铜香炉，莫不是在那时候有人做了什么手脚？”
“江家人捐赠的？”江知远正欲说些什么，却被老太太抢先截断：“住持所言不虚，定是有旁人想害我江家做的手脚，在重修佛像时动了手脚，又在我祈福时作此不吉利的异象蛊惑人心！”
“我们定重修佛像，将殿内一切恢复如常，还住持请放心。”
“设计佛像之人待江家查清后也定严惩不贷，只是此事恐对我江家名声有损，还请莫要声张。”秦忆柳道。
“那就多谢了，还请施主放心，此事不会再有旁人知晓。”住持双手合十向秦忆柳行礼。
出了这等事，还好没有怪罪到寺里，估计是江家的仇人做的手脚，此番事后江家还愿修葺好寺里，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他们也定不会把这个丑闻散播出去，江家又对他们有修葺之恩，即使没有他们也不敢得罪江家啊。
那可是江家！一家子都权势滔天！
傍晚，江家祠堂。
青砖地面泛着冷幽幽的光，祠堂内香烟缭绕，十几盏长明灯将供台上历代牌位照得森然。
江老太太端坐在太师椅上，江知远和秦忆柳坐在两侧，老太太手中佛珠噼啪作响，垂目看着跪在青石板上的苏姨娘和江清月。
“啪！”佛珠被重重拍在供桌上，屋内气压骤降。
吓得苏姨娘额角青筋首跳，死死捏住帕子不敢出声。廊下候着的丫鬟们屏息垂首，连廊外扫雪的粗使婆子都停了扫帚，大气不敢出。
“苏姨娘，是你找人用江家的名义给法华寺重塑金身，还捐了个青铜香炉？你好大的本事啊！”老太太怒道，只见她颤巍巍抬起手正指着苏冷玉。
苏冷玉心头一跳，看来半个月前她去寺庙的事情己经被老太太查到了......
想到老太太狠辣的手段，之前挨了二十个耳光的脸颊仿佛还在隐隐作痛，脊背瞬间爬满了细密的冷汗。
只见她膝行到老太太脚下，泪眼婆娑道：“妾身知道老夫人要去上香，重塑金身也是想略表心意，不知为何惹怒了老夫人......”
江清月也是两眼一黑，她刚刚醒过来就被拉到家祠罚跪。
现下苏姨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这下事大了，也没有江明珠能推到她身上，苏姨娘是她亲娘她也不能都推在她身上，这可怎么办？
该死！这江浸月怎么这么难对付，江清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吓成那样，还说了那种话......
那场面太逼真了，她从小锦衣玉食，杀鸡都没见过，忽然看见这么多血自然是吓得魂飞魄散。难道真的是她在佛像上做手脚，佛祖对她的警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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