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巨大的痛苦和强烈的眩晕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视野瞬间被扭曲旋转的金星和血红占据,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蜂鸣!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旋转、颠倒!涌入体内的能量洪流——冰冷的诅咒侵蚀混合着纯净但狂躁的精灵生命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和冰冷的毒蛇在我的血管、经络乃至灵魂深处疯狂撕咬、冲撞!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栽倒!
“大胆!”
“他在攻击卡兰!”
“杀了他!!”
精灵战士们暴怒的咆哮如同雷霆炸响!弯刀破空的锐啸、箭矢离弦的尖鸣瞬间交织成死亡的协奏曲!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刀锋,刺痛了肌肤!
完了!
这是我陷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
“住手!!!”
卢森那如同古潭深处炸响惊雷般的怒吼,猛地撕裂了所有喧嚣!其声浪之中蕴含的磅礴自然威压和一种近乎失态的震惊,瞬间压过了所有杀意!
预想中被刀剑加身或被利箭洞穿的剧痛并未降临。
我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粘稠的腐殖层上,激起一片腐败的碎屑。剧烈的咳嗽牵动着五脏六腑,喉咙里满是血腥味。视线模糊晃动,只能勉强看到几道墨绿色的身影僵在原地,举起的弯刀悬在半空,拉满的弓弦微微颤抖,箭头却诡异地偏离了目标。所有的攻击,都在卢森那一声石破天惊的“住手”下,硬生生被遏止!
发生了什么?!
我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生理性的)和汗水,看向那个名叫卡兰的重伤精灵哨兵。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卡兰依旧半跪在那里,但他腰侧那处原本深色粘稠、散发着浓郁诅咒恶臭的伤口,此刻正发生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
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如同凝固石油般的漆黑粘稠物质,正从他的伤口深处被强行“挤”了出来!那黑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腥味,正是之前异教徒使用的亵渎力量和这森林“腐化根噬”诅咒的共同特征!黑泥接触到空气,发出“滋滋”的、仿佛被强酸腐蚀的声响,迅速化作缕缕恶臭黑烟消散!
随着黑泥的排出,卡兰原本痛苦扭曲、惨白如纸的脸庞,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他急促混乱的呼吸明显变得平稳悠长了许多!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紧捂伤口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露出了下面的皮肤——那原本被漆黑脉络侵蚀、皮肤呈现紫黑色的可怕景象,此刻竟然……消退了大半!只剩下淡淡的青色印记!
他那双因为剧痛和高烧而浑浊失焦的眼睛,此刻也恢复了清明,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巨大茫然和难以置信,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伤口,又猛地抬起头,看向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
整个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精灵战士,包括刚才对我恨意最浓的艾利(刚从“情感剥离”的失神中恢复,脸上还残留着空洞的苍白),此刻都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卡兰那正在飞速好转的伤口,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以及一种……世界观被彻底颠覆的荒谬感!
这……这怎么可能?!“腐化根噬”诅咒!连族里最高明的自然祭司都束手无策,只能靠生命之泉勉强吊命的古老诅咒!怎么可能被一个肮脏的人类叛神者……用手碰了一下……就……就逼出来了?!
卢森·暮影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卡兰身边!他一把抓住卡兰的手腕,枯瘦而有力的手指搭在脉门之上。一股精纯磅礴、如同古木根须般沉稳厚重的自然能量瞬间探入卡兰体内!
卢森的身体猛地一震!他那张向来如同古树皮般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剧烈的情绪波动!震惊!难以置信!甚至……夹杂着一丝恐惧?!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能洞悉森林脉动、饱经沧桑的碧绿眼眸,此刻如同燃烧的幽绿色火焰,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洞穿伪装的了然,有被欺骗利用的愤怒,有对未知力量的深深忌惮,更有一丝……仿佛看到某种禁忌被强行撕开的惊悚!
“你……” 卢森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你做了什么?!”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我从皮到骨、从灵魂到本质彻底剖开看个通透,“这不是……治疗……这是……掠夺……与……重构?!”
掠夺?重构?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感知到了什么?!
【警告!载体‘光明的伪装(Ⅰ)’遭受顶级自然感知冲击!判定……】
【判定失败!载体核心能力本质部分暴露!】
【目标‘卢森·暮影’初步识别载体能力特性:极端生命能量操控(强制平衡/掠夺)!威胁度重新评估中……】
“长老!卡兰他……” 旁边一个年长的精灵战士焦急地开口,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后怕,“诅咒……诅咒的力量……被强行剥离了!虽然还很虚弱,但生命体征……稳定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短暂的死寂过后,是更加汹涌的喧嚣!
“怎么可能?!”
“他……他刚刚明明……”
“是邪术!一定是更深的邪术!他想控制卡兰!”
“长老!不要被他骗了!他这种玩弄生命的存在……”
精灵战士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议论声嘈杂而起。卡兰的好转是事实,但这事实带来的不是信任,而是更深沉的恐惧和疑虑!一个人类,一个被光明神教通缉的叛神者,怎么可能拥有驱除古老诅咒的力量?这力量本身,就充满了不祥!
“都闭嘴!”
卢森猛地低喝一声,如同冬日寒风扫过,瞬间压制了所有嘈杂。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幽暗的光线下如同沉默的古树。他的目光依旧锁定着我,但里面的火焰似乎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寒潭般的冰冷审视。
“你,跟我走。” 卢森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威压,“带上……她。” 他指了指依旧昏迷在腐殖层上的Despair。
“长老!” 艾利急切地喊道,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他……”
“我说了,带走!” 卢森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卡兰需要进一步观察和稳固。立刻离开这片区域!这里的动静太大了!” 他的目光扫向森林深处后方,那里,隐约还能听到千喉之母那令人心悸的、如同磨盘转动般的遥远嘶吼,以及更远处圣光爆发和亵渎能量碰撞的微弱余波。显然,他不愿意在此久留,成为森林更深处猎食者或其他追兵的目标。
几名精灵战士尽管满脸不甘和疑虑,但还是服从了命令。其中两人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依旧有些迷茫、但状态明显好转的卡兰。另外两人则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戒备,快步走向我和Despair。一人粗暴地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动作扯动了腿伤,疼得我倒抽冷气),另一人则犹豫了一下,似乎对触碰Despair有些畏惧,但最终还是用一种特殊的、散发着清新草木气息的藤蔓(大概是某种束缚道具),将昏迷的她小心地捆缚起来,然后背在背上。
“走!” 卢森一声令下,不再看我,转身率先没入黑暗的林木深处。精灵战士们立刻护卫着卡兰和背着Despair的同伴,如同融入森林的幽灵,无声而迅捷地跟了上去。我被那个精灵战士粗暴地推搡着,踉踉跄跄地跟在队伍中间,腿上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更令我心悸的是卢森那深沉的、如同深渊般的审视目光。
掠夺?重构?
他到底看穿了多少?
而前方,等待着我和Despair的,又将是怎样的命运?是精灵营地那个压抑的牢笼?还是……更可怕的未知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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