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玄门秘术护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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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灰的哭声在死寂的礁石林间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劫后余生的委屈和后怕。沈卿曼生硬地拍着他的背，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魍魉虽散，但这困龙滩的诡异并未减少分毫。
顾玉夜快步上前，先是仔细看了一眼沈卿曼，确认她除了气息略促并无明显外伤，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仍在抽噎的小灰身上，眉头微蹙。
“此地不宜久留。”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方才动静太大，恐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他蹲下身，与吓得脸色发白的小灰平视，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一种命令式的沉稳：“别哭了。指路，用最快、最安全的路径离开这里。”
小灰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下意识地止住了哭声，打了个嗝，怯生生地指向左侧一条狭窄的、被巨大礁石阴影笼罩的小径：“那、那边……阿姐说过，有一条近道，可以通到滩外……但、但那边有时会有‘石哭’……”
“石哭？”沈卿曼挑眉。
“就是……风声穿过某些特定石缝的声音……会、会让人很难受……”小灰小声解释，似乎心有余悸。
顾玉夜眸光微闪，似乎了然：“是怨念与特殊地形共鸣产生的迷魂之音，能扰人心智。无妨，跟紧我。”
他站起身，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条小径。沈卿曼拉起小灰，紧随其后。
这条小路愈发崎岖难行，光线也更加昏暗，两侧高耸的黑色礁石仿佛随时会合拢挤压过来，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果然，没走多远，一种极其怪异的声音便开始隐隐传来。
那并非单纯的风声，更像是无数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和呻吟，糅合在一起，从西面八方礁石的孔洞缝隙中渗出，无孔不入地钻入耳膜。那声音并不尖锐，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和感染力，听得人心烦意乱，气血翻涌，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各种负面情绪和混乱幻象。
小灰最先承受不住，小脸皱成一团，痛苦地捂住了耳朵，脚步也变得虚浮踉跄。
沈卿曼内力深厚，心智亦远比常人坚韧，但听着这持续不断的“石哭”，也感到一阵阵胸闷气短，眼前偶尔发花，需要不断凝神静气才能抵抗。
走在前方的顾玉夜忽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苍白，显然这“石哭”对他这种灵觉敏锐之人影响更大。但他眼神依旧清明，甚至比平时更加专注。
他看了一眼明显不适的两人，特别是呼吸己经有些急促的沈卿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
他没有多言，双手迅速结出一个复杂而优美的手印，指尖流淌出淡金色的微光。他薄唇轻启，一段低沉而古奥的音节缓缓吟出，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奇异地压过了周遭恼人的“石哭”，带着一种安抚心神、涤荡邪祟的宁静力量。
“清心净域，护佑吾身。邪音退散，灵台自明。”
随着他的吟诵，以他为中心，一层极其淡薄、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浅金色光晕缓缓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将三人笼罩其中的无形护罩。
这护罩并非坚不可摧的防御壁垒，其作用似乎更侧重于隔绝那诡异的音波和精神侵蚀。
效果立竿见影。
那无孔不入的“石哭”声仿佛瞬间被隔在了另一重世界，虽然还能隐约听到，却再也无法穿透进来扰乱心神。压在心头的那种烦躁感和晕眩感迅速消退，灵台一片清明。
小灰长长舒了口气，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惊魂未定地看向顾玉夜，大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沈卿曼也感到周身一轻，那种不适感荡然无存。她有些惊讶地看向施术的顾玉夜。他维持着这个法诀，眉眼低垂，神色专注而沉静，周身散发着一种与平时那种病娇阴郁截然不同的、近乎神圣庄严的气息。
金色的微光映照着他完美的侧脸轮廓，让他看起来竟有几分宝相庄严之感。
这就是玄门正统术法的力量？并非只有攻击与诡谲，更有守护与净化的玄妙。
她忽然想起，这一路行来，他似乎总是在用各种她不了解的方式，或明或暗地排除危险，护她周全。从最初的符箓退敌，到后来的冷香镇定，再到此刻的净心护罩……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顾玉夜微微抬眸，对上她的视线。他眼中那庄严沉静的神色迅速褪去，转而浮上一丝极淡的、近乎狡黠的疲惫，声音也带上了点虚弱的意味：“此法颇耗心神……卿曼可感觉好些了？”
沈卿曼：“……” 方才那点感慨瞬间烟消云散。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见缝插针地卖惨示弱，博取关注。
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护罩确实极为有用。她点了点头，语气客观：“好多了，多谢。”
顾玉夜似乎对她的道谢很是受用，唇角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连带着维持法诀的身影都似乎挺拔了些许。
有了清心护罩的庇护，三人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那“石哭”再也无法构成威胁。
又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了水声，不再是死寂的潭水，而是流动的活水声。周围的礁石也逐渐稀疏，光线变得明亮起来。
“快、快到了！”小灰兴奋地指着前方。
眼看出口在即，异变再生！
两侧的礁石壁上，那些深不见底的孔洞中，毫无征兆地猛地射出数十道灰黑色的水箭！这些水箭并非普通水流，而是凝聚了此地阴煞怨气的蚀骨毒水，带着刺鼻的腥臭，速度快得惊人，从西面八方覆盖式地射来，彻底封死了他们所有闪避的空间！
这偷袭来得太过突然和密集，远超之前！
顾玉夜的清心护罩能防音波精神攻击，却难以完全阻挡这种实质性的物理攻击！
小灰吓得惊叫一声。
沈卿曼瞳孔一缩，长刀瞬间提起，便要格挡。但水箭数量太多，覆盖面太广，她或许能护住自己，却难保小灰周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玉夜眼神骤然一厉！
他竟毫不犹豫地散去了维持一路的清心护罩，双手印诀猛然一变，速度快得只剩残影！一股更加强大却截然不同的灵力波动自他体内爆发！
“玄水衍化，坤元为盾！起！”
他低喝一声，脚下大地微微一颤，三人周围的黑色砂石仿佛被无形之力引动，骤然腾空而起，瞬间在他们头顶和西周凝聚成一道厚实坚固的、流转着土黄色光晕的岩石护盾！
砰砰砰砰！
密集的毒水箭尽数激射在突然升起的岩石护盾之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那蕴含着阴煞之力的毒水竟无法立刻侵蚀这蕴含着大地坤元之力的护盾，只是溅起一片片嗤嗤作响的黑烟，将护盾表面腐蚀得坑坑洼洼，却未能突破！
危机再次被化解于无形。
然而，强行中断清心咒并瞬间施展出更高阶的防御术法，对顾玉夜的负担显然极大。在岩石护盾成功挡下所有毒水箭的瞬间，他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一丝鲜红的血迹终于无法抑制地从他唇角溢了出来，顺着他白皙的下颌滑落，滴在黑色的衣襟上，洇开一点刺目的暗红。
“……走！”他强撑着维持着护盾，声音嘶哑，对沈卿曼和小低喝道，眼神却异常坚定。
出口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光亮处。
沈卿曼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一把拉起小灰，低伏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岩石护盾的保护范围，向着出口疾奔而去。
顾玉夜见她们安全冲出，这才猛地撤去术法。岩石护盾轰然散落成普通砂石。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脱力地向后倒去。
但预想中摔落在冰冷礁石上的疼痛并未传来。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他的后背，支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愕然转头，看见去而复返的沈卿曼。她不知何时折返回来，正稳稳地扶着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唇角的血迹和苍白至极的脸。
“……”顾玉夜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又咳出些许血沫。
“别废话，先出去。”沈卿曼语气干脆，不容分说地半扶半架着他，快步向那光亮处走去。
小灰正焦急地等在出口处，见他们出来，连忙招手。
终于，三人踏出了那片令人压抑的黑色礁石林，重新回到了相对正常的河滩边缘。虽然天色依旧阴沉，但比起困龙滩内的死寂诡异，这里己然让人感到一丝劫后余生的轻松。
沈卿曼将顾玉夜扶到一块相对干净的大石边坐下。他闭着眼，靠在石头上，呼吸微弱，唇角的血迹和他苍白的肤色形成惊心的对比，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沈卿曼看着他这副模样，想起他方才毫不犹豫散功结盾的模样，心中那根一首紧绷的弦，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沉默地从怀中取出干净的帕子，递到他面前。
顾玉夜缓缓睁开眼，看着她递来的帕子，又抬眸看向她。他那双总是蕴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睛此刻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朦胧，却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身影。
他没有接帕子，而是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声音低哑微弱，带着点无奈的自嘲：“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劳烦卿曼了……”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竟是真的昏厥了过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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