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地区的暴雨说来就来，豆大的雨点噼啦啪啦砸在"安宁时光"的玻璃橱窗上。
雨点也将陆远舟刚贴好的万圣节装饰冲刷得模糊不清。
姚萱萱握着抹布的手突然僵住，电视新闻里炸开的镁光灯穿透雨声——画面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女孩站在领奖台中央，胸前的金牌在聚光灯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可是小女孩看上去并不那么高兴，姚萱萱心里忽然有些异样的心疼一闪而过！
"年仅十岁的华裔少女姚乐乐，以满分成绩刷新国际奥数预选赛纪录......"主持人激昂的声音混着雨声，姚萱萱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屏幕里的女孩咬着下唇，这倔强的神态像把生锈的钥匙，突然插入她记忆深处某把锈迹斑斑的锁。
抹布啪嗒掉在地上，她踉跄着扶住吧台，指甲深深掐进木纹。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片段突然破土而出：靛蓝色的能量屏障在夜空中扭曲，小女孩沾满泪痕的脸贴在屏障上哭喊"妈妈"，还有男人沙哑的嘶吼声在耳边回荡。
"萱萱姐！萱萱姐，你怎么啦？"
阿月举着雨伞惊慌失措的冲进来，惊觉老板脸色惨白如纸，"您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
姚萱萱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皮肉："快，快，把电视声音调大！"
镜头切换到赛后采访，乐乐攥着奖杯的手指关节发白："这个公式......"
她突然对着镜头举起草稿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让姚萱萱呼吸骤停——那是她教乐乐写的数字，每个"3"的尾巴都带着独特的上挑弧度。
暴雨在屋顶肆虐，姚萱萱却感觉浑身发冷。
她冲进储物间翻出藏在饼干盒里的旧手机，颤抖着输入"林乐乐 国际奥数"。
当搜索引擎跳出成百上千条报道，当那张樱花树下的合影赫然出现在网页角落，她的膝盖重重磕在铁架上。
照片里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搂着姚萱萱的脖子，笑容灿烂得能融化积雪。
而照片下方的配文像把利刃："天才少女背后的神秘母亲，疑似十年前离奇失踪......"
"不可能......"姚萱萱捂住脸，指甲在脸颊上划出红痕。
她明明记得，在那场实验室爆炸后，自己孤身一人漂到这座荒岛。
但此刻，乐乐手腕上的旧伤疤、演讲时习惯性摸耳垂的动作，都与记忆里某个幼小孩童的形象完美重合。
雨不知何时停了，一丝慵懒的阳光照入了房间！
但姚萱萱丝毫未曾在意！
吱呀一声，陆远舟推门进来时，正看见姚萱萱蜷缩在地板上，周围散落着打印的新闻稿。
看上去那么无助，她像只受伤的兽，死死盯着手机里乐乐的视频，嘴里喃喃重复："这不可能......"
"萱萱你怎么样了？？"
陆远舟慌忙蹲下身询问，试图拿走她发烫的手机。
姚萱萱突然抓住他的袖口，眼睛里布满血丝："你看这个女孩，像不像......"话没说完，她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殷红血迹。
陆远舟的心猛地一揪，将人打横抱起冲向门外："阿月！叫救护车！"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姚萱萱清醒过来。
她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的白炽灯，机械地重复着乐乐的出生日期、右耳后有颗朱砂痣、害怕打雷时会缩成虾米状。
陆远舟握着她的手，听她把这些细节翻来覆去地说，终于在凌晨三点轻声开口："我帮你查。"
接下来的三天，姚萱萱像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她拒绝进食，只是死死攥着陆远舟带来的平板电脑，反复观看乐乐的每一场演讲。
当屏幕里的女孩说出"时空曲率公式"时，她突然剧烈呕吐——这个公式的推导过程，与她昏迷前在实验室写下的最后一组数据惊人相似。
陆远舟带着调查资料冲进病房时，正看见姚萱萱赤脚跪在瓷砖上，将所有关于乐乐的报道贴满墙壁。
她头发凌乱，眼神却亮得吓人，指着墙上的照片转头质问："DNA检测结果呢？"
"在这啊。"
陆远舟展开报告的手微微发抖。
当姚萱萱看清"亲子关系概率99.99%"的字样，整个人瘫倒在地。
她抓起手机想要拨打那个陌生的号码，又突然想起自己早己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她现在在国内好不好？。"
陆远舟蹲下来，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如果你想见......"
"不！"
姚萱萱突然尖叫，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我不能......我什么都没准备......"她蜷缩成一团，像只被踩中的蜗牛，"我连她十岁的生日蛋糕都没买过......"
深夜，姚萱萱悄悄离开医院。
她顶着暴雨跑到镇上的网吧，注册了第一个社交账号。
当搜索栏输入"乐乐宝贝"，跳出那个用樱花做头像的账号时，她的眼泪滴在键盘上。
最新的动态是条视频：乐乐举着满分试卷，对着镜头说："妈妈，我又离你近了一步。"
姚萱萱颤抖着点开私信框，光标闪烁了整整半小时，最终只打出西个字："照顾好自己。"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惊雷炸响，她想起乐乐最怕打雷的模样，终于崩溃大哭。
此时的沈墨宸正在撒哈拉沙漠边缘，卫星电话突然响起。
乐乐的声音带着哭腔："叔叔，我梦见妈妈了，她浑身是血......"
沈墨宸握紧地图，风沙吹进眼睛也浑然不觉。
他不知道，在地球另一端的小渔村里，那个被他找了十年的人，正隔着屏幕，将眼泪吻在女儿的照片上。
而陆远舟定定站在医院走廊，望着姚萱萱留下的字条："帮我订最早回中国的机票。"
他掏出手机，删除了己经写好的劝阻短信。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下起来，打湿了他西装口袋里露出一角的游乐园门票——那是他原本打算带姚萱萱去的地方。
“可是去不了，唉，该死的天气！”
又无奈摇了摇头的说：“或许，天意就该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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