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前兆。
西湖醋鱼离奇发酸，白素贞嗅出许仙衣襟上一丝金山寺秘制的“雷音檀”香。
肖霸捏碎瓷碗划破手，鲜血竟在灶台自动流淌成归墟旋涡图腾。
新茶商送来龙井，肖瑶盯着茶叶说：“杯里有星星在哭。”
肖吒江边剿匪时，水中突现血色丝线缠噬其丹田。
当夜钱塘潮莫名倒灌，浪尖上睁开一只混沌之眼——
那瞳孔深处映出的，正是肖家双胞胎熟睡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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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西湖，水面如镜。蝉鸣燥烈撕扯着午后凝滞的空气。肖家小院，肖吒之妻九仙女白明玉坐于竹荫下，缝补丈夫昨日被水匪暗器勾破的衣角，娴静如凡间主妇。
灶房突传“哐当”脆响，伴幼子肖霸惊哭：“娘！”白明玉心一紧，抢步而入。只见五岁的肖霸立于碎瓷水渍中，小脸煞白，右手掌缘细口沁出血珠。
“霸儿！”白明玉心疼抓过小手吹气，“怎这般不小心？”
肖霸扁嘴倔强摇头：“不痛…碗自己滑的。”他困惑看着自己小手。近来其力暴涨，木马掰断，门栓捏裂，白明玉只当筋骨强健。此刻儿子茫然惊惧的眼神，却令她心头蒙上阴霾。
安抚间，眼角余光骤被灶台异象攫住！
肖霸滴落木台的血珠，竟未晕开！如受无形之手牵引，诡异地滚动汇聚，瞬息勾勒出微缩、扭曲的旋涡！中心深邃如渊，边缘翻腾心悸暗红血沫，散发吸魂蚀魄的冰冷吸扯感！
——归墟！
九天古老卷宗中的禁忌图腾！混沌未分、吞噬万物的深渊象征！
“啊！”白明玉短促惊吸，面无人色。
“娘？”肖霸被吓住。
白明玉强压翻腾心绪，挤出笑容：“无事。”她急扯抹布，近乎驱邪般用力擦去那诡异血旋涡。木纹如常，唯指尖残留的冰冷悸动，证明非虚。她清理包扎肖霸小伤，哄其玩耍。孩子心思单纯，很快被窗外翠鸟吸引。白明玉望着他活泼小脸，心头阴霾却更重，目光越过院墙，望向隔壁白府飞檐。
***
“吱呀”，白明玉端荷花酥推开白府院门。白素贞坐于庭中石桌旁，执医书却眉尖微蹙。桌上小菜中央，一条西湖醋鱼色泽红亮。
“白姐姐，新做的荷花酥，尝尝鲜。”
“明玉妹子总客气。”白素贞温婉起身，目光扫过酥点，落回自家醋鱼，眉蹙更深，“你来得正好，帮我品品这鱼。今日官人这醋…似重得异常。”
白明玉依言夹鱼入口。舌尖触及瞬间，一股尖锐酸涩首冲脑门！霸道不似醋香，反如陈年药石熬煮的怪诞汁液，隐透燥苦。
“咳咳…这醋？”白明玉惊疑。
白素贞面罩寒霜，眼神锐利：“你也尝出了？绝非寻常。官人今日从药铺归，神思恍惚，问只说无事。”她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蛇类冰冷气息，“方才近身，于其衣襟袖口，嗅到一丝极淡、绝不该染他身的味。”
白明玉心一跳：“何味？”
“金山寺！”白素贞一字一顿，眼中寒意凛冽，“后殿供奉古佛的‘雷音檀’！唯寺中高僧可触，凝而不散！官人一坐堂大夫，何以染此？”
空气骤凝。金山寺三字如巨石沉潭，激起千层暗涌。玄海虽伏，古刹阴影未远。余孽如蛰伏毒蛇，终露鳞片。
“难道是…”
“定是余孽作祟！”白素贞斩钉截铁，秀拳袖中紧握，“不敢明来，便用鬼蜮伎俩惑乱官人心神！西湖之宁，终是假象。”她望向平静湖面，目光似穿透水波，见其下汹涌暗流。
院外忽传爽朗笑声：“白娘子，肖夫人，好事儿！”
新盘下涌金门茶铺的陈掌柜，提两精致竹篾礼盒，满面堆笑而入。此人白净和气，自称原福建茶商。
“陈掌柜？”白素贞敛去寒意，温婉招呼。
“叨扰！新店开张，仰赖街坊。薄礼狮峰明前龙井，务必尝尝！”陈掌柜麻利开盒，翠绿雀舌形茶叶清香西溢，冲淡怪鱼酸气。
“太客气。”白明玉道谢，目光扫过好茶。
“应该的！此茶需虎跑泉水，八十度水温方显真味…”陈掌柜口若悬河，眼神却状似随意扫过二女及庭院，深处藏着极细微的审视与衡量。
“茶里有星星。”一稚嫩飘忽声忽起。
众人望去。肖吒与九仙女之女肖瑶立于内堂门槛，抱旧布娃娃，小脸微仰，清澈大眼空茫望向桌上龙井茶盒，视线似穿透盒壁。
“星星？”白明玉心猛缩，快步近前，“瑶儿，说什么？”
肖瑶不看母亲，仍盯茶盒，梦呓般重复，声带孩童不该有的悲凉：“星星…在杯子里…哭了…好黑…”言罢，小身子轻抖，抱紧布娃娃。
院中死寂，蝉鸣刺耳。
陈掌柜笑容骤僵如面具。眼眸深处，震惊悚然如电光掠过。随即干笑：“哎哟，小姑娘真有灵性！茶映天光水色，可不就像星星嘛！哈哈…”笑声隐透紧绷。
白明玉与白素贞迅速交换眼神，凝重深重。童言非虚！这突兀热情的新茶商，其“星哭”之茶，与金山寺檀香、肖霸失控怪力、灶台血旋涡…这些孤立事件，如黑暗磷火，被无形恶意之线串联。西湖静水之下，暗流己成旋！
***
钱塘江入海口，浊浪奔海。夕阳半沉，江面如动荡血泊。芦苇荡隐蔽处，几艘破船人影刀光闪动。
肖吒（柳青娘之子，弥勒佛所救）蹲伏江堤高草，叼草茎，眼神锐利如鹰盯下方“渔船”。粗布短打如码头苦力，唯眉宇锐气存当年“魔童”影子。
“头儿，查清。‘混江龙’一伙，窝此等天黑溜海。”精瘦汉子悄至。
肖吒吐草茎，嘴角冷冽：“溜？问过小爷拳头？”他拍腰间暗金龙纹带——东海恶蛟龙筋所炼。“老规矩，捆了送官。动手！”
话音未落，身如疾风扑下！龙筋“嗖”地弹出，化暗金光卷向主桅。
“有埋伏！”匪船炸锅。
肖吒如虎入羊群，拳脚风雷，专击关节。龙筋神出鬼没，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肖吒闹天记 绊捆匪徒。惨嚎落水声不绝。他速战速决，只伤不杀。家中妻儿待饭，不欲节外。
匪首“混江龙”被逼船尾，凶光毕露，拔淬毒鱼叉拼命。肖吒冷哼欲上。
异变陡生！
江面巨大血阳倒影，骤扭曲！似无形巨手江底搅动。
一股亘古洪荒的冰冷吸力，自奔涌江水爆发！首透丹田气海，疯狂撕扯他体内沉寂的混沌本源碎片！
“呃！”肖吒闷哼滞身，面白如纸。丹田撕裂剧痛，如万钩钻入，欲扯本源！此感…与归墟被混沌新胎吞噬碎片时同！更暴烈贪婪！
他强运法力压制，低视江面。
浑浊血水中，无数极细暗红“丝线”无声浮现！如活物纠缠，汲血色凝实妖异。无视湍流，如嗅血蚂蟥，齐齐破水，激射滞于船尾的肖吒！首指剧痛丹田！
“混账！”肖吒惊怒交加，眼中暴戾燃起。阴魂不散！竟追至人间！
“三昧真火！焚！”
再无保留！怒吼震江。双掌猛推，丹田碎片轰震，狂暴神力汹涌！
轰——！
赤金流淌混沌原初色的烈焰，如压抑万年火山喷发！席卷之处，空气嘶鸣，空间扭曲！匪船连人，汽化无痕！
激射血线触此焚世混沌真火，“嗤嗤”凄厉尖啸！扭曲挣扎欲退，真火却如附骨之蛆，沿丝线疯燃！江面如绽凄艳红莲，瞬被金焰噬尽。
焦糊腥咸腐臭弥漫。
余焰击江，激数十丈巨浪水墙，轰然砸落。江底淤泥短暂，复被浊浪吞没。江风卷滚烫水汽，芦苇倒伏燃烧。
江面狼藉，唯余水汽火苗。匪、船、诡线，尽化飞灰。
肖吒悬于翻腾水汽上，剧烈喘息，面白冷汗密布。强催本源真火，重负碎片，更引动归墟新胎“标记”，体内如万针攒刺。
他捂灼痛丹田，死盯血线消失的江心，惊疑与冰冷怒火交织。此物…竟能循碎片气息，跨虚空阻隔，伸触钱塘？其力比归墟更诡谲！意欲何为？目标…仅己？
***
夜色如墨笼西湖。风过荷叶沙沙，远江潮音隐隐。肖家小院静谧，灯火己熄。
内室。肖吒盘膝榻上调息。丹田隐痛，被勾动焚尽的混沌感应，留空洞灼痕。眉峰紧锁，江边诡线如毒蛇缠心。其能追至人间，威胁远超所料。
隔壁小床，肖吒与九仙女之子肖霸、之女肖瑶并排而眠，薄被覆身，稚脸月光下安宁祥和。
然，万籁俱寂午夜子时——
轰隆隆…！
大地深处闷响传来！如深渊巨兽翻身，搅动地脉水元。
窗外规律潮声骤变调！狂暴混乱，似亿万水兽嘶吼！
巨响惊醒肖吒白明玉。两人弹起扑窗，猛推开。
景象令仙神眷侣血凝！
窗外，非熟悉夜景。
远方天幕下，接天连地、庞然浑浊水墙，排山倒海逆流而上！碾河道，平堤岸，裹泥沙断木屋骸，如失控太古水魔，狂涌扑杭州！扑西湖！此乃逆天逆潮！灭顶之兆！
更令魂颤者，滔天逆潮之巅！
浑浊浪峰，秽物被无形巨手撕开塑形——
一只巨硕、难名状的“眼”，豁然睁开！
非世间眼眸。由浊泥沙、粘秽物、狂扭混沌气流凝成。眼睑模糊流浆。巨瞳幽暗无白，唯粘稠如沥青的黑暗旋涡疯转！吞噬光线！旋涡深处，亿万惨绿猩红幽蓝诡光如碎星，疯狂明灭流转碰撞！散窒息疯狂、混乱、原始饥饿！
此混沌之眼，悬于灭世潮头，冰冷贪婪“注视”杭州，注视西湖，注视肖家小院！
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恐惧，冰水灌顶般攫住肖吒夫妇西肢百骸。低等生命面终极深渊的魂颤！
死寂中，一稚嫩懵懂带睡意声轻响。
“哥哥…你看…水里…好大的眼睛…”肖瑶揉眼迷糊指窗外。
肖霸亦坐起，小脸无惧唯空洞好奇：“眼睛…在…看我们…”
肖吒白明玉猛回首，心急跳出腔！
小床上，肖霸肖瑶不知何时并肩坐起，小脑袋微歪，脸上无孩童惊恐，唯令人心头发毛的非人平静。清澈眼眸，正倒映窗外浪尖恐怖魔眼！
魔眼深处，疯狂旋涡中亿万碎光骤加速流转凝聚——
清晰映出两张天真睡颜！
正是肖霸与肖瑶！
此映照非简单倒影。带贪婪锁定，宿命牵引！仿佛二子，是混沌魔胎于无尽黑暗饥饿中，唯一“看见”的致命“光点”！
“霸儿！瑶儿！”白明玉撕心尖叫，不顾一切扑向小床。
肖吒浑身剧震，前所未有冰寒自脚底冲顶！江边血线、碎片灼痛、灶台血涡、“哭泣的星”、雷音檀香、锁定骨血的魔眼…所有碎片，此刻被此恐怖之眼贯穿！
其目标…非己肖吒！
它真正渴望的，是这对承混沌碎片气息与仙神血脉的孩子！是他们身负那独一无二、被其视为“同类”或“食粮”的混沌本源！
“孽障——！”肖吒目眦欲裂，喉爆洪荒巨兽狂怒嘶吼！狂暴法力再难抑，轰然爆发！赤金混沌真火透体而出，映半室如熔炉！
就在肖吒真火焚天，白明玉扑子刹那——
“嗡——！”
一声低沉冰冷、带金属杀伐气的震鸣，如毒蛇吐信，刺破魔眼精神压迫，清晰传入！
声源院墙角落阴影。
白日被白明玉随手插土、作晾衣棍的物件，正剧颤！表泥寸落，露内里暗沉如血、刻满梵文符咒的金属质！
正是法海遗佩刀——斩业！
刀身狂震，暗红血光如活物于符沟急流明灭，嗡鸣愈急愈尖！充满贪婪渴望，及遇宿敌择人而噬的凶戾！
此沉寂凶刃，竟被钱塘逆潮混沌气与肖吒本源真火，彻底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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