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散,御书房外的风依旧呼啸。忽必烈负手而立,眉宇间隐现倦意,却仍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毅。伊本·法赫德请求面圣的消息像一枚投石入水,在他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传。”忽必烈淡淡吐出一字。
侍卫躬身退下,不多时,那名来自西方的学者缓步走入,神情自若,眼中却藏着几分审慎。他走到殿中,微微欠身:“陛下。”
“你说有重要发现?”忽必烈没有寒暄,开门见山。
伊本·法赫德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羊皮纸,双手递上:“这是微臣在研究火器配方时,偶然所得的一份关于硝石矿脉分布的地图。”
忽必烈展开地图,目光一凝。图中标注着几处位于西域与中原交界之地的矿藏位置,线条虽简略,但方位清晰,显然是经过实地勘测所绘。
“你为何将此物献于朕?”忽必烈抬眼,首视对方。
伊本·法赫德微笑道:“陛下待我以诚,我亦当尽己所能。况且,这些矿藏若被敌对势力掌握,反成隐患。不如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忽必烈沉吟片刻,缓缓合上地图,收入案头抽屉之中。“你倒是思虑周全。”
“为臣者,理应如此。”伊本·法赫德语气平和。
“退下吧。”忽必烈挥了挥手。
伊本·法赫德躬身告退,脚步声渐远,屋内重归寂静。忽必烈望着窗外天际,心中思绪翻涌。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忽必烈召集文武百官,正式宣布即将推进的开疆拓土计划。此计划涵盖军事改革、文化融合、边疆治理等多个方面,意图全面整合帝国资源,为南征南宋做好充分准备。
“朕己命伯颜将军训练水师,刘秉忠筹建兵器工坊,赵良弼负责引荐西域工匠,诸位皆有其责。”忽必烈环视众人,声音沉稳有力,“此战非止于兵锋所指,更在于人心所向。唯有内外兼修,方可一统天下。”
话音刚落,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猛然站起,面色凝重:“陛下,老臣斗胆进言!此等举措太过激进,恐生变乱!”
此人乃蒙古旧部贵族哈剌赤,素以保守著称,深受部分王公贵族信赖。他这一开口,不少人纷纷附和,朝堂顿时陷入议论声中。
“陛下,江南地势复杂,水网纵横,贸然投入大军,粮草难继,后勤堪忧!”另一名官员紧跟着发声。
“更何况,西夏残部尚未剿清,北方边境尚需重兵把守,若再分兵南下,岂非两线作战?”又有大臣提出质疑。
“陛下此举,无异于孤注一掷!”哈剌赤语气愈发激烈,“老臣恳请三思而后行!”
忽必烈端坐龙椅,神色不动,目光如炬扫过众人。他深知,这些反对之声并非毫无道理,但也正是这股阻力,让他更加坚定必须推动变革的决心。
“诸位之言,朕悉数听闻。”忽必烈缓缓开口,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然今日之势,己非昔日可比。若不主动出击,待南宋联合西夏、高丽等地势力,届时局势将更为被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朕之意,并非要仓促开战,而是要未雨绸缪,整军备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朕己下令各地加强屯田,储备军资。至于水陆两栖部队,亦是为应对江南地形而设,非一时兴起。”
然而,反对之声并未因此停歇。一位年长将领起身道:“陛下,老臣曾在漠北征战多年,深知草原骑兵之利。若弃骑用舟,岂非舍长取短?”
“此言差矣。”忽必烈摇头,“战场瞬息万变,因地制宜方能取胜。若只固守旧制,何谈开疆拓土?”
争论持续至午时,仍未有定论。最终,忽必烈不得不宣布休会,命众臣各自归去,择日再议。
退朝后,忽必烈召见伯颜,于书房密谈。
“那些人,还是不肯松口。”伯颜皱眉道,“他们担心一旦改革,便会失去既有权力。”
“朕明白。”忽必烈缓缓道,“但他们也并非全无道理。只是,若一味因循守旧,帝国终将停滞不前。”
伯颜沉吟片刻,忽然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征讨大理之战?起初也有不少人反对,认为西南瘴气盛行,难以立足。但后来我们借道吐蕃,奇袭成功,一举拿下。”
忽必烈闻言,眼神微亮:“你是说……可以借历史案例来引导他们?”
“正是。”伯颜点头,“若能找到更多类似的成功战例,或许能让他们看到改革的好处。”
忽必烈沉思良久,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好,那就先从战例入手,再辅以实际成效,逐步说服他们。”
随后几日,忽必烈亲自挑选了几位态度较为温和的保守派官员,邀请他们私下会谈。他并未急于强推计划,而是先与他们聊家常、叙旧情,缓和气氛。
“老夫年轻时,也曾随先汗出征西方。”一位姓李的大臣感慨道,“如今回想起来,确实有不少战役,靠的是灵活应变,而非死守旧规。”
“大人所言极是。”忽必烈顺势接话,“如今形势不同以往,若不能因时制宜,恐怕难以应对南方局势。”
那位李大人点了点头,神色稍缓:“陛下所言确有道理。只是……老夫担忧,若是操之过急,反倒引发动荡。”
“朕亦知此事急不得。”忽必烈笑道,“所以才会一步步来,先练兵、储粮、造械,待时机成熟,再行大举。”
李大人沉吟半晌,终于轻叹一声:“陛下既有远见,老夫愿尽力辅佐。”
这场谈话虽未完全打消对方顾虑,但至少让温和派的态度有所松动。与此同时,忽必烈也开始安排人员整理历次对外扩张的成功案例,准备在下次朝会上再度提出。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逐渐步入正轨之际,一封密报悄然送入宫中——
“陛下,有人暗中联络西夏残部,意图策反边关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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