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收场，厉景澄看着那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扩大了几分。
回到病房，幼幼小声问：“景澄哥哥，你的手……还疼不疼呀？”
厉景澄活动了一下缠着绷带的手臂，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不疼！你看，哥哥我还在上面画了画呢。”
说着，他抬起手臂给幼幼看他的艺术大作。
幼幼将手里那束带着露珠的野花递给他，眼睛亮晶晶地说：
“这是闪电叼给幼幼的！很香！送给景澄哥哥！”
厉景澄接过那一小束带着泥土和草叶芬芳的野花。
并不名贵、甚至有些朴素。
但看着幼幼那张异常认真的小脸，心底某个地方像是被击中了。
忍不住大笑：
“没想到啊，我厉景澄活了这么大，平生第一次收到女孩子送的花，居然是一个西岁的小不点儿给的。”
将幼幼抱了起来，想跟她玩举高高。
可刚把她举起来，肩膀上的伤口就猛地被扯到，一股剧痛瞬间袭来。
他脸色瞬间变了一下，但怕吓到幼幼，硬生生地把那声闷哼咽了回去。
嘴角依然咧着笑，额角却悄悄渗出了冷汗。
幼幼坐在他肩膀上，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和额头的湿意。
她立刻懂事地搂住他的脖子，小声说：“景澄哥哥，你是不是疼呀？幼幼要下来。”
厉景澄动作有些僵硬地把幼幼放了下来，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没事，哥哥皮糙肉厚。”
幼幼却不信。
她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摸出一方干净的小手帕，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替厉景澄擦拭额头的冷汗。
“那你一定要养好伤呀！”
幼幼一边擦汗一边说，很严肃：
“端午还要陪幼幼一起划龙舟、吃粽子、挂艾草噢！我们约好咯！”
厉景澄弯下腰，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握住幼幼的小手，在她的掌心轻轻点了点：
“好，约好了。端午节一定陪我们家小锦鲤好好玩儿！”
幼幼这才满意，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送走了楚云霓母女，厉景澄躺回病床，开始思考人生大事。
端午节怎么过才最好玩儿呢……
*
一晃眼，端午到了。
督军府忙得热火朝天，大清就在各处门上挂上了菖蒲和艾草。
幼幼头一次在大家庭里见到这样热闹的场景，兴奋得像只小麻雀。
一会儿跑到厨房看婆子们怎么把糯米、红枣、豆沙变成的粽子。
一会儿又缠着丫鬟姐姐们看她们怎么编五彩绳。
厉老夫人坐在藤椅上，见幼幼和厉矜宸凑过来，笑着招呼：
“来，我的两个宝贝疙瘩。祖母给你们编的五彩绳，戴上能保平安，百病不侵。”
她将编好的五彩绳分别戴在两个孩子的脖颈和手腕上。
厉矜宸有些别扭地别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递给幼幼。
“送……送你的。”
幼幼好奇地接过来。
这个香囊很特别，不知道是什么布料。
上面没有绣花，只有用黑色的线勾勒出一些扭曲的、凌乱的图案。
“哇！这个香囊好特别呀！”
幼幼举着香囊，大眼睛扑闪扑闪：“哥哥，上面画的是什么呀？鬼画符吗？”
厉矜宸的嘴角猛地一抽。
这哪里是鬼画符？
这明明是他绞尽脑汁、画了半天，觉得最能代表他和幼幼的两个小人儿！
这么有感觉的画，结果在她眼里就成了鬼画符？！
“哼，什么鬼画符！”
他硬邦邦地反驳，索性胡扯：
“上面画了最、最厉害的鬼！它是鬼王！”
“你戴着它，那些想害你的小鬼都得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幼幼一听，眼睛立刻亮了。
这个设定好酷！
虽然图案跟她今天穿的小洋装不搭，她还是高兴地将香囊系在了腰间。
“谢谢矜宸哥哥！幼幼好喜欢！”
她笑出两个小酒窝。
厉矜宸看着她把那个歪扭的香囊系在腰上，心里的郁闷散去了不少，别扭地“嗯”了一声。
吃完早饭，一家人原本打算去江边看赛龙舟比赛的。
江衢城的端午龙舟赛是出了名的精彩，每年都能吸引不少人。
可就在大家出门的时候，厉景澄神秘地拉住了幼幼的小手。
“走，今儿哥哥带你去玩点更好玩的！”
他冲着幼幼眨了眨眼。
今天他穿着一身剪裁独特的英式休闲装，头戴一顶爵士帽，像个从电影里走出来的浪荡公子哥。
幼幼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什么更好玩的呀？”
厉景澄把幼幼带到了一处极其豪华的会馆。
会馆布置得金碧辉煌，显然是江衢城顶级的销金窟。
包间里，一群穿着体面、非富即贵的年轻公子哥正围着一张大桌子。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熟鸭蛋。
这些鸭蛋都被精心彩绘过，有的画着山水，有的画着花鸟，还有的画着美人。
艺术品一样精致。
“怎么摆了这么多鸭蛋呀？”幼幼凑过去看。
“这是我们每年端午的传统项目，”厉景澄咧嘴一笑，“斗蛋！看谁的蛋最硬，能把别人的都敲碎！”
他拿起一个桌上最普通的白煮鸭蛋，递给幼幼：
“来，小甜心，这个就交给你了！”
“给哥哥画个最厉害的图案，让哥哥今天拿第一，赢光他们这些蠢蛋的钱！”
幼幼一听要画画，立刻认真起来。
接过鸭蛋和彩色笔，眉毛皱得紧紧的，十分专注地开始在鸭蛋上涂涂画画。
画风嘛……
倒是跟她那只“鬼画符”香囊有异曲同工之妙。
线条歪歪扭扭，色彩搭配随心所欲。
橙色的太阳旁边是紫色的云，绿色的地上长着蓝色的花。
还有一个脑袋大大的、身体小小的不明生物。
放在那些精致典雅的彩绘鸭蛋中间，简首格格不入。
那些富家子弟们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厉景澄“惨不忍睹”的鸭蛋。
哄堂大笑声响彻包间。
“哈哈哈哈！景澄，你这也能叫彩绘蛋？”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公子哥捧腹大笑，指着厉景澄的蛋：“你居然让一个西岁小孩子乱画！”
“就是就是！景澄少爷打算拿这玩意儿来逗我们开心吗？”
厉景澄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嘲笑。
他将头上的爵士帽微微一歪，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弧度：
“你们这些俗物懂什么？”
他将手里的鸭蛋轻轻掂了掂：
“这可是我妹妹亲手画的！自带福气！”
“今天我就用它，把你们这些花里胡哨的艺术品，一个个全都敲！碎！”
“然！后！赢！光！你！们！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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