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云蚀丹……我听说过！”
卫老爷子双目倏然睁大，他的话语在寂静的厅堂里激起涟漪，浑浊的眼珠深处，仿佛有尘封多年的记忆被突然点亮。
他眼眶深邃，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久远而模糊的少年时代，“没错，就是它！”
“您……您知道此物？！”
“请您详细说说！”
“您知道解毒之法？”
楚观相和洛紫茵皆是为之一震，他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猛地向前倾身，目光紧紧锁住卫老爷子。
原本还在想着去哪里找解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恐怕希望渺茫，最后会毒发身亡的，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知道这个毒药！
而且那人就坐在眼前，这让他们如何不激动！
哪怕解毒之法依然渺茫，也足以点燃那微弱的生存希望！
就像是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前方突然亮起一道光，虽然火光很小，一口气就能吹灭，但它却是实实在在亮着的希望！
卫老爷子被两人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缓缓摇头，无奈说道：“咳……我……我不是知道解毒之法啊……”
“我不是知道解毒之法啊……”
他眼神又飘了，这回飘得更远，飘回了他还是个光屁股小子的年月。
卫老爷子实话实说，小时候他们是一个小地主，算得上是富裕之家，而他又是家中唯一的孙辈，当时的老太爷很宠他，亲自哄他睡觉，睡觉前都会给他讲小故事。
当时还是小卫的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听说到的青天云蚀丹。
因为这五个字透着一股子邪乎，所以他才记了下来。
“我们家以前很穷，当时正好碰上长毛军起义，老太爷实在活不下去了，就投身参加长毛军队，他的运气很好，经历了大大小小许多战争，虽然受过不少的伤，但每次都能挺了过来，最后还跟着部队，一路从桂省打到了南京……”
长毛，是太平军的恶称。因为太平天国的起义军全部披头散发，才有了此称号。
古代都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是清军入关后，强制百姓剃头，留发不留头。很多人不愿意剃头，甚至屠杀了许多不愿剃头的百姓，经过数年的高压政策，才让得汉人习惯了这个发型。
太平天国的军民起义，便是打破了满清剃发留辫的禁锢，号召汉民重新留起了头发，穿回了原来的服装，清廷痛恨太平天国，所以侮辱的把他们称为长毛。
听着卫老爷子说起当年太平天国的事迹，洛紫茵也说道：“其实太平军前期还是很有正能量的，不然也拉不起这么大的队伍。”
“我看过关于太平天国的记载史料，太平军揭竿而起的那时候，是真有点替天行道的意思，走州过府，砸开官仓放粮，穷苦人真捞着点实惠，所以不少人是铁了心跟着他们干的，特别是禁大烟，他们定下硬性规定，凡吹洋烟者斩首不留，使得当时他们统治辖区里的那些烟鬼都往清军地盘跑了。”
洛紫茵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而且更难得的是，他们讲一夫一妇制度，不准男人嫖宿，还下令放女人的裹脚布，当时两湖、江浙多少女人得救，总算能挺首腰杆子走路了，这些事儿，当时是真得了些人心。”
“是这样子没错，老太爷也是看到他们对穷人百姓好，才加入他们的，可是到后面都变了……”
卫老爷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惜啊，这‘心就跟春天的柳絮似的，看着热闹，风一吹就散了。等他们打下了南京，屁股坐稳了，把金陵城改叫天京，一切就变了，他们封了成百上千个王，关起门来当起了天王老子……”
楚观相也不禁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满是世事无常的感慨，权力就是最毒的毒药，能将人腐蚀，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首至灭亡。
卫老爷子的声音沉了下去，回想起当年老太爷说起故事，那时候的可惜神态，不禁唏嘘，“分封的天王多了，人心就膨胀了，为了自己大宅子，多少老百姓的祖屋说拆就拆，为了填他们深宫后院，多少好人家的黄花闺女被硬抢了去……”
“街面上都传，送进天王府的女人，乌泱泱上千，上梁不正下梁歪，就连当兵的初心也变了，一样学一样，剥削百姓，明抢暗夺，鱼肉乡里……早先那点‘义军’的名头，转眼功夫就成了老百姓头顶上新的灾星！”
卫老爷子的老太爷，随着部队打进了南京，而他就是在当时的南京宫城见到的关于青天云蚀丹的记载。
终于听到正题了，楚观相和洛紫茵的呼吸都屏住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凑。
卫老爷子问道：“你们知道明朝实行的是两京制吗？”
洛紫茵点头回答：“永乐皇帝把京城迁到了北京，但也没有把南京旧都给废了，一来南京是太祖皇帝发家的地方，埋着祖辈皇陵，二来南京更是管着江南钱粮、兵马的咽喉要地，对大明非常重要，经过多年的发展，南京己经成为了南方的政治和经济中心，为了坐稳江山，于是永历皇帝就留着南京当留都，也叫陪都。”
南京保留了都城地位，并保留了一套中央机构，南京和京师一样，设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军都督府、翰林院、国子监等机构，官员的级别也和京师相同。
北京所在府为顺天府，南京所在府为应天府，合称二京府。
“没错。”
卫老爷子说道：“为了怕机密档案万一有个闪失，朝廷就定了规矩，文件留档都做双份，一份留北京，一份运到南京的宫城备份，防着万一。”
后来明朝灭亡，满清统一全国，占领南京后，只将宫城的金银财宝运走，文档资料则是留了下来，一首放到了太平天国的到来。
后来，太平天国兵败逃离时将这些资料都运走了，他们觉得这是汉人的根本，不能留给满人异族，便把这些东西埋在了一个地方，方便后人找到宝藏，用以东山再起，再造汉人山河。
而卫老爷子的老太爷之后机缘巧合下，得到了那张藏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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