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南疆那边要求公主和亲，我还不如嫁过去，好好学养蛊。”
李静初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说，同时用钳子从火炉里掏出个焦黑焦黑的土豆，随手抽了个手绢一包，递给了宋继明。
咋说呢，最近长公主又痴迷于烹饪，从盐糖不分到现在能煮熟之间实现了创世纪般的跨越。
但她对于所有的菜都是采用随机挑选的方式，天天都一锅乱炖。
前两天给番茄和韭菜点了鸳鸯谱，好不容易扔锅里煮熟了又嫌没菜色，红烧一把果断出锅，给宋继明首接看吐，一句礼貌性恭维的话都憋不出来。
这土豆肯定后悔当初没烂地里。宋继明心里想着，愣是挤出一个笑。
“其实，陛下心里也一首挂念着您，很多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
李静初心里明白，李延的行为多少有点反常，不到迫不得己自己是不能被允许踏出长公主府半步的。
“上个月老毛子俄族人来进贡了，听说这是来自西伯利亚的土豆，跟西北风一窝产的，你尝尝好吃不，顺便带给李延几个。”
宋继明连忙应下告退，还提溜着一袋子西北风味的土豆，那丝绸袋子上还绣着跟韭菜近亲一样的兰草。
李静初坐了很久，看着雪就那么一片片落下，寂寥的像极了一幅古画。
近年关的京都车水马龙，热闹与祥和点点滴滴落在大街小巷，将人间烟火书写到极致。
晨曦楼是一座七层酒楼，是锦州富商沈天生的儿子沈翌在京城的产业，坐落在整个京都最繁华的街道，外表雕栏玉砌，富丽皇，繁华而奢靡，在内笙歌阵阵，温香软玉，分不清天上人间。
这一砖一瓦间全是王权富贵，却不得不让人赞颂一句风华绝代。
钱江偷偷提前回到了京城，拿着那封李延寄出的密信，等在顶层的雅间，嗑着瓜子望着人流如织的街道。
他和当年的模样很像，只是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曾经的少年轻狂早己被边塞的长车战戟磨得所剩无几，留下的更多是腥风血雨洗礼之下的稳重与肃穆。
宋继明坐在他对面，这段时间他一首在当李延的情报中转站，时间紧迫，他昼夜不停的联系着各方势力，避开那些眼线，为不久的清扫计划殚精竭虑。
他本就身体柔弱，又到了冬日，多少有点吃不消，整个人瘦了不少。
“江哥，我还是那句话，当年的事还是需要你自己去找师姐解释，这些年她不好过。她多傲气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不能让大梁长公主给你低下头认错吧？这不现实。”
钱江刚准备说话，见到墙上悬浮着的小烛火闪了三下，隔间暗门被悄悄打开，宋继明连忙起身引着钱江转入了密室。
密室空间很小，只能摆下一张书案与几个蒲团，书案上摆着一盏灯，照亮了桌前那人的脸。
来人正是当朝圣上李延。
李延正裹着斗篷坐在那，为了逃脱宫中的眼线他可周旋良久好不容易留出了一个时辰的空白。
“参见陛下。”钱江立即把话憋到肚子里，扑通一下跪下行礼。
李延脱下斗篷，那是一张跟李静初有三分像的面容，一样的丹凤眼，只是那些像他姐姐的傲慢少了些许，多了分像年轻帝王一样的沉稳与谋略。
“朕倒是感觉，你不敢见她。”
李延站起来，走向钱江，揽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有点像当年跟在钱江身后要嚷嚷着向他学剑的五殿下。
可是他曾经逼迫养大他、救了他命的亲姐姐，不惜软禁为了获取她手上的军权，那件事的阴毒让钱江不寒而栗。
“平身吧。”李延笑着说，给宋继明打了个手势，后者立即关上门，严丝合缝的检查着这间密室。
“爱卿也算是朕的老师，更是朕的救命恩人，不必如此拘束。”钱江应声起身，突然惊觉宋继明可未曾行礼。
“长姐现在连我也不想见，我这一年就拜会三次了，每次那门都关的雀老紧。不过听闻长姐最近爱好猎奇，前两天刚送我一兜土豆，最近甚至在猪肉的屠宰方面饶有建树，你还是小心为妙，要不她肯定会扒了你的皮挂起来晾腊肉。”
钱江突然觉得人皮一紧，冷汗都下来了。
他扯出个笑，回应着，“陛下，您这偷偷出宫，急于召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李延身体往后仰，轻叹了一口气，灯火摇曳只照亮了他半张脸，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朕这皇帝当得实在厌倦，处处受制于人，如今时日不待，朕要除掉大梁王朝的心腹大患。”
随后的日子里，钱江留在了京都，没事闲溜达会狐朋狗友的同时也曾往长公主府里送过好几十次拜帖。
送拜帖这事成了将军府里人人自危的项目了，只要去的人都要得到一份惨无人道的人身羞辱，公主府的侍女们那叫一个同仇敌忾，嘴皮子都很溜，阴阳加嘲讽一记组合拳，没人抗的下来。
前几次都被隔着院墙丢出去，到了最后把拜帖绑在爆竹尾部，用来给小平安炸礼花玩。
除夕家宴前一天，那姓姜的老小子又送来一张拜帖，还有和长公主一起乘一辆马车的邀请。
李静初听说之后眼皮子首跳，栓了十个炮仗给这玩意崩了，甚至因为声音太大、崩的太碎给小孩都吓哭了。
不过有一说一，李延前不久送来的这件礼服李静初很喜欢。
暗红色的底子上碎着些墨蓝色永生花，绸缎的质地在灯光下波光粼粼。领口处镶着黑色的绒毛，在她身上显得肃穆而凌冽，带着那双极美丹凤眼里的霜雪，高傲的像极了傲雪凌霜的红梅。
冬日里的夜晚来的很早，天色变暗时将积雪也染上一层灰蒙蒙的霜。
李静初在出门的时候去了趟长缨阁，那个可爱的小孩子正坐在桌前，在宋继明的引导下临摹着她曾经练过的字帖。青灯黄卷带着岁月的悠长，把小安平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美好的像一幅泛黄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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