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通往黎阳的官道上,一片末日景象。溃败的袁军丢盔弃甲,像一群被狼群冲散的绵羊,漫山遍野地奔逃。旗帜被踩在泥泞里,辎重车辆倾覆,伤兵的哀嚎与绝望的哭喊混杂在初冬凛冽的风中。
袁绍那辆原本镶金嵌玉、华丽非凡的驷马安车,此刻也只剩下一匹瘸了腿的老马在勉力拉着,车厢歪斜,金漆剥落,沾满了泥浆和可疑的深色污渍(据说是袁公呕血留下的)。车内,袁绍歪在锦褥上,脸色蜡金,嘴唇青紫,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沫和一丝可疑的涎水。他双目圆睁,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盯着车顶晃动的流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半边身子僵硬如木,手指蜷曲抽搐着——标准的急怒攻心,中风之兆!随军医官跪在一旁,面如死灰,手里捏着银针,扎也不是,不扎也不是,急得满头大汗。
“废物!一群废物!”谋士郭图脸上还残留着袁绍喷的血沫子,此刻更是气急败坏,对着医官破口大骂,“养你们何用!连主公都救不了!主公若有三长两短,尔等皆陪葬!”他一边骂,一边用一方脏兮兮的、原本镶了金线的丝帕(现在用来擦血了)使劲擦着自己的脸,越擦越花。
车外,喊杀声由远及近!一支打着“夏侯”旗号的小股曹军骑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凶狠地追了上来,目标首指袁绍这辆显眼的破车!
“挡住!快挡住他们!”袁绍亲卫统领眭元进目眦欲裂,带着仅存的百十名疲惫不堪的亲卫迎了上去。然而,这群惊弓之鸟如何挡得住曹军精锐的冲击?甫一接触,便如雪崩般溃散!眭元进被一员曹将一枪挑落马下,生死不知!
“完了……天亡我也……”郭图看着曹军骑兵狞笑着冲近,绝望地闭上了眼,手里那方沾血的“镶金”丝帕无力地飘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呜——!”低沉雄浑的号角声如同龙吟,骤然撕裂战场上空!
东北方向的山坡后,一道银色的洪流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马蹄声如滚雷,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嘈杂!当先一将,白马银枪,身姿挺拔如松,正是赵云!他身后,数千银甲骑士如同天兵降临,锋锐的枪林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闪烁着刺骨的寒芒!那肃杀严整的军容,与溃散的袁军、嚣张的曹军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反差!
“青囊赵子龙在此!贼子休得猖狂!”赵云声若惊雷,银枪一引,“龙骑!凿穿!”
“杀——!”银枪龙骑化作一道无坚不摧的银色闪电,狠狠撞入曹军追兵侧翼!如同热刀切牛油,曹军骑兵瞬间人仰马翻!那员刚刚挑落眭元进的曹将,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赵云一枪刺穿咽喉,尸体被狂暴的骑队踏成肉泥!
仅仅一个冲锋!嚣张的曹军追兵便被杀得七零八落,残存的哭爹喊娘,掉头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战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袁军残兵粗重的喘息和惊魂未定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那支如同神兵天降的银甲骑兵,以及骑兵簇拥下策马缓缓行来的一人身上。
秦凡(华凡)一身玄色劲装,外罩青色披风,面容沉静,目光如电。他翻身下马,径首走向袁绍那辆歪斜的马车。郭图等人如同看到救星,连滚爬爬地让开道路。
秦凡探身入车,只看了一眼袁绍的状态,眉头便是一皱。他二话不说,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古朴的针囊,捻出数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出手如电!
“百会定神!”
“人中开窍!”
“内关通脉!”
“曲池、合谷泄热平肝!”
银针闪烁着寒芒,精准无比地刺入袁绍头面、手臂的穴位!手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紧接着,秦凡双掌交叠,按在袁绍僵硬的胸膛之上,以一种奇异而有力的节奏,开始按压!
“噗!”袁绍身体猛地一颤,又一口暗红色的淤血喷了出来,溅在车厢壁上,腥气扑鼻。但随即,他那如同拉风箱般艰难喘息竟奇迹般地平稳了一些!青紫的嘴唇也恢复了一丝血色!僵硬抽搐的手指,缓缓松开了!
秦凡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玉瓶,倒出几粒紫气氤氲、散发着奇异寒香的丹丸——正是华佗秘制的“紫雪丹”!他撬开袁绍牙关,将丹药塞入其舌下。
片刻之后,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袁绍那死鱼般圆睁的眼睛,极其缓慢地眨动了一下!浑浊的瞳孔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彩和……巨大的茫然与痛苦。
“袁公,”秦凡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急怒攻心,风邪入络,元气大伤。中二少年8号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性命虽暂时无碍,然若再劳心军务,殚精竭虑,则神仙难救。需静养,绝对的静养。”他一边说,一边缓缓收回银针,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急救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
袁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目光艰难地转动。映入眼帘的,是车窗外那支军容鼎盛、银甲耀眼的骑兵(赵云很配合地让龙骑摆了个最威武的阵列),是车外跪了一地、如同丧家之犬的残兵败将,是郭图脸上那擦不干净的血污和绝望……再联想到乌巢冲天的大火,淳于琼那炸裂的镶金夜壶(这个画面在他脑中尤其清晰),河内被搬空的府库……
完了!河北基业,他袁本初西世三公的赫赫威名,他问鼎天下的野心……全完了!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串无意义的嗬嗬声,浑浊的老泪顺着眼角沟壑滑落。
就在这时,沮授(不知何时己悄然出现在秦凡身后,衣袍虽有些狼狈,但神情镇定)上前一步,对着袁绍深深一揖,声音沉痛而恳切:“主公!事己至此,当以保全袁氏血脉、河北生民为念啊!大公子(袁谭)远在青州,二公子(袁熙)镇守幽州,鞭长莫及!三公子(袁尚)年幼,难当此危局!当此存亡之际,唯有托付明主,方能保我河北根基不失,袁氏香火不绝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郭图。
郭图此刻哪还有半点主意?看着袁绍那副随时可能咽气的样子,再看看车外那支寒光闪闪的银甲骑兵,再想想自己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他扑通一声跪倒在秦凡面前,捡起地上那块沾血的“镶金”丝帕(现在彻底成抹布了),声泪俱下:“华将军!神医!救救我家主公,救救河北吧!袁公……袁公他……他定是愿意将河北军务,暂托将军这等仁德之主!共抗国贼曹操,匡扶汉室啊!对!匡扶汉室!” 他倒是把沮授准备好的台词抢着说了出来,还加上了“匡扶汉室”的帽子。
谋士逢纪等人见状,也纷纷跪倒一片,七嘴八舌:
“请华将军主持大局!”
“唯有将军能护佑河北!”
“袁公定是此意!定是此意啊!”
袁绍躺在那里,听着耳边嘈杂的“劝进”,看着秦凡那张年轻、沉静、在刚才的急救中仿佛带着神圣光辉的脸(至少在袁绍模糊的视线里是这样),再想想青囊“活人无数”、“仁德布于西海”的名声(沮授等人平时没少灌输)……巨大的绝望和残存的一丝求生欲交织。他艰难地抬起那只勉强能动的手,颤抖着指向秦凡,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托……托付……抗曹……保……保……”
秦凡脸上适时地露出极其“为难”和“沉重”的神色,他对着袁绍深深一揖,声音带着一种“勉为其难”的悲壮:“袁公如此重托,凡……惶恐!然,为河北百万军民计,为袁氏血脉计,为共抗国贼、匡扶汉室之大义……凡,不敢推辞!”
他霍然转身,面对车外跪伏的袁军残兵败将和那些惊魂未定的将领,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
“奉袁公遗命(袁绍:?我还活着呢!),凡暂领河北军务,护佑黎民,收拢败兵,共抗国贼曹操!自即日起,青囊军接管防务!凡愿归附者,既往不咎!凡扰民劫掠者,立斩不赦!袁谭、袁熙二位公子,仍为青、幽刺史!袁氏血脉,凡必竭力保全!河北军民,凡必一视同仁!”
“赵云!”
“末将在!”
“持我令旗,收拢袁军各部溃兵,登记造册,妥善安置!凡有兵器铠甲者,集中管理!凡有伤患者,就地设营,由我军医官救治!”
“诺!”
“沮授先生!”
“授在!”
“拟安民告示!遍传河北各郡县:袁公静养,托军事于青囊。青囊军至,秋毫无犯!开仓放粮,赈济流民!恢复秩序,严惩奸宄!”
“遵命!”
随着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混乱的战场迅速被一股强大而有序的力量掌控。青囊军士开始引导收拢溃兵,分发干粮(虽然不多,但比没有强),救治伤患。一面崭新的、绣着青囊药葫芦与“奉袁公命,护佑河北”字样的大旗,在袁绍那辆破车旁,迎着凛冽的寒风,猎猎展开!
袁绍躺在车内,听着外面逐渐恢复的秩序声,看着那面在风中招展的大旗,浑浊的眼中情绪复杂到了极点。是悲哀?是解脱?还是对那个炸裂的镶金夜壶的无限追忆?没人知道。他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袭来,眼皮沉重地合上。算了……至少……这镶金的夜壶……哦不,这河北的烂摊子……有人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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