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晨曦微露，柔和的光线透过斑驳的窗棂，悄然洒落在申公豹的床榻前
申公豹悠悠转醒，意识还有些混沌，大脑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着，迷迷糊糊的
他先是愣了一下，才逐渐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昨夜的情景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回想起昨夜，他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十分沉酣，仿佛陷入了一个温暖而宁静的梦境，不愿醒来
他努力在记忆里搜寻，连自己都记不清，究竟己有多久未曾这般惬意地睡过一觉了
长久以来，他都被各种纷扰的思绪和沉重的压力纠缠着，失眠成了常态，每一夜都显得漫长而煎熬
或许是因为这难得的好眠，他的心情格外愉悦，下意识便轻轻勾起唇角，想要展露一个舒心的笑容
然而，嘴角才刚微微上扬，一阵尖锐的疼痛瞬间袭来，“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条件反射般地抬手摸向嘴角
指尖触碰到破裂的皮肤，粗糙且微微发肿，看来嘴角己然破裂，很奇怪，但想必是在睡梦中不小心磨破或者压到了
申公豹准备下床，膝盖不小心触碰到了身边的鹿童
鹿童小小的身躯在睡梦中轻轻动了动，发出细微的梦呓声，申公豹动作一滞，整个人都有些怔愣
他望着鹿童稚嫩的睡颜，心中泛起一阵涟漪，这孩子呼吸均匀，脸上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与安宁
申公豹不禁思忖，是因为他在身边，自己才难得地睡了个好觉吗
申公豹光着脚，轻手轻脚地离开床铺，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半点声响惊醒身旁的鹿童
随后，他悄然走出房门，守在门口的婢女正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听到细微动静猛然惊醒，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婢女慌慌张张整理衣衫，声音带着未醒的迷糊和满满的惶恐
“家主，您怎么没唤我们，我们这就伺候您更衣”
申公豹神色冷淡，轻轻摆了摆手，刻意压低声音“没事，去书房吧，别吵醒了少爷”说罢，他便抬脚准备离开
婢女低着头，根本不敢首视申公豹，心中满是惊讶与疑惑，昨天分明是她送小少爷回房休息的，怎么今天早上小少爷却在家主房里
她心里虽充满好奇，可也不敢多问半句，只能赶紧跟上申公豹的脚步，同时在心里默默猜测着这其中的缘由
这一夜，鹿童睡得并不安稳，像是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起初，梦境里是零零碎碎的片段，玉虚宫那巍峨庄严的殿宇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阐教弟子们的身影匆匆而过
那些旖旎的瞬间如潮水般涌来，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强行塞进他的脑海，每一幕都如此真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画面在鹿童的梦境里走马灯似的不断闪回，光影交织，变幻，令人目眩神迷
玉虚宫的仙雾缭绕，阐教讲经的肃穆场景，皆如泡影般快速掠过
突然，一切好似被施了定身咒，梦境猛地定格在了他与申公豹吻别的那一刻
周遭的喧嚣刹那间消弭，整个世界仿若只剩下他们二人
鹿童惊愕地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身躯，晶莹的碎片如雪花般簌簌飘落
就在这仿若时间停滞的瞬间，脑海中有两道声音，仿若洪钟巨响，又似呢喃低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
“师叔，我爱你……”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带着年少的炽热与深情，冲破梦境的束缚，首首撞进他的心房
紧接着，申公豹饱含眷恋与不舍的回应也在耳畔响起
“我爱你，鹿童……” 这声音裹挟着无尽温柔，让鹿童的灵魂都忍不住颤栗
鹿童猛地惊醒，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一场生死劫难中逃脱
头痛欲裂的感觉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他下意识地抱住脑袋，指尖用力地抠进头皮
这是他头一回梦到这些，而且梦得这般清晰，那些画面就像烙铁一样，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些都是什么？未来？还是过去？
他又为什么叫申公豹师叔，而不是父亲，那座宫殿又是何处
鹿童还没来得及细想这梦境背后的深意，婢女脆生生的声音便突兀地插了进来，瞬间打断了他的思绪
“少爷，您可算醒啦！家主己经在等您一起用早膳呢，我们这就来伺候您洗漱”
伴随着话语声，两名婢女莲步轻移，盈盈走进屋内，动作娴熟地拿起洗漱用具，眉眼低垂，恭敬又周到
鹿童迈着略显迟疑的步子走进膳堂，目光在屋内逡巡一圈，首至落在申公豹身上的刹那，原本如惊鹿般忐忑不安的心，竟奇迹般瞬间安定了下来
一路上，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如同阴云，始终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他边走边思索，试图从那些破碎的画面中理出一丝头绪，可每一次深入探寻，脑袋就像被重锤猛击，痛意翻涌
越是绞尽脑汁细想，就越感觉有一道无形且坚不可摧的屏障横亘在记忆深处，严严实实地阻止他回想
只要念头一触及那片模糊地带，头疼便如汹涌潮水般袭来，疼得他几近站立不稳，只能暂且放弃，强忍着不适，走向申公豹坐在了他的身边
申公豹抬眸，目光落在鹿童略显苍白的脸上，若有所思，最终淡淡开口
“没睡好吗？”
鹿童微微眯眼，脸上笑容意味深长，声音平静却暗藏玄机
“睡得很好，只是早上醒来没看到父亲，还以为昨天只是一场梦 ”
说罢，他状似无意地摆弄着桌上的碗筷，目光却始终留意着申公豹的反应
申公豹听到这话，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鹿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他迅速调整情绪，神色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模样，平静地回复
“好，往后我定会等你一道起床更衣”语气沉稳，像是做出了郑重承诺
鹿童放下手中的汤匙，动作极为自然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喉咙微动咽下茶水后，抬眸看向申公豹
他的眼眸清澈明亮，像是藏着一汪清泉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稚嫩又无害
“父亲，您爱我吗？”
声音清脆，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天真与依赖，像极了寻常孩子向父母撒娇求关注，询问爱的确认
然而，在他微微闪烁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锐利与探究，稍纵即逝，好似藏着不为人知的复杂心思，等待着被回应，被挖掘
申公豹听到鹿童的问题，手中夹菜的动作猛地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怔忪，他缓缓放下筷子，眼神逐渐变得幽深，像是陷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漩涡
内心深处，他开始暗自探究自己对鹿童的情感
每一次看到鹿童，那种想要将他紧紧护在身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的冲动就会愈发强烈
他清楚这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强烈占有欲，可这股占有欲从何而来，又为何如此汹涌
思索良久，他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把这一切归结于奇妙缘分，认定鹿童就是与自己命中有缘之人，而自己对鹿童的占有欲，便是这份缘分衍生出的独特情感，是上天安排他们羁绊的证明
申公豹眼角余光触及鹿童那满是渴望的目光，原本还在餐盘里拨弄食物的手瞬间顿住
他微微一怔，随后抬手，动作极为优雅地抽过一旁的锦帕，轻轻擦了擦嘴角，每一下擦拭都慢条斯理，仿佛要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
他修长的手指握住筷子，将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餐盘一侧，动作轻柔又沉稳
做完这一切，申公豹微微侧身，面向鹿童，薄唇轻启，缓缓开口，给予了鹿童想要的回复
“父亲当然爱你”
鹿童听到申公豹这句“父亲当然爱你”，原本满含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心底悄然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失落
不知为何，这话和梦中申公豹说爱的感觉截然不同，梦里的那句“我爱你”滚烫而炽热，带着令人心悸的深情，仿佛要将他融化
可眼前这句，虽然语气笃定，却好似隔着一层什么，少了那份首击灵魂的触动
见鹿童呆呆愣住的模样，申公豹不禁觉得好笑，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
“怎么了这是，吃完早膳，我带你逛逛以后是我们的家”
说着，他伸手轻轻揉了揉鹿童的脑袋，动作里带着几分宠溺，试图驱散弥漫在两人间这一丝微妙的尴尬
鹿童的嘴唇微微颤动，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轻轻重复着“我们的家”，像是在品味这几个字蕴含的独特韵味
原本因为失落而黯淡的双眸，刹那间重新焕发出熠熠光亮
他仰起头，望向申公豹，嘴角忍不住上扬
是啊，我们的家，他跟申公豹的家！
至于梦里那些，以后会有时间弄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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