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七年正月，西伯利亚的寒风如刀割过嘉峪关。林砚秋裹紧狐裘，望着驼队扬起的雪雾中若隐若现的极光。苏清瑶坐在他身侧，怀中的白雾己能勉强睁眼，她的白发在风中轻扬，与苏清瑶的冰蓝发丝相互缠绕，如同一幅静默的画。
"还有三日路程。"少年掀开毡帐帘，睫毛上凝着冰晶，"前面就是通古斯冰原，再往北......"他的目光落在苏清瑶腕间的太阴令残片，"银蝶女子的气息就在那里。"
苏清瑶点头，指尖无意识地着残片边缘。自从紫禁城一别，少年便很少说话，唯有在夜深人静时，林砚秋总能看见他独自坐在篝火旁，用短刀在木头上刻着什么。"你在刻什么？"有次林砚秋忍不住询问，少年却将木块藏入袖中，耳尖泛红："没什么。"
白雾在苏清瑶怀中动了动，冰蓝色的眼睛好奇地望向极光："姐姐，那是什么？"她的声音仍带着孩童般的稚嫩，却让苏清瑶眼眶发酸——这是妹妹千年来第一次以清醒的神智看世界。
"那是天上的星子在跳舞。"苏清瑶轻声说，狐尾轻轻扫过白雾肩头，"等我们到了极北之地，姐姐带你去看真正的星图。"她转头望向林砚秋，后者正与白浅雪低声交谈，星芒纹在雪光中若隐若现。
白浅雪的狐魂如今己能凝聚出实体，九条狐尾上还缠着紫禁城废墟的尘土："根据《狐族秘典》记载，极北圣坛是狐族诞生之地，也是初代阁主封印白雾元神的地方。"她的目光落在白雾身上，"阿雾的一魄被封在圣坛的冰棺中，而银蝶女子想用太阴令唤醒的......"
"是狐族始祖的邪魂。"少年突然开口，手中把玩着一枚血玉碎片，"当年初代阁主为了封印白雾，不得不将始祖邪魂一同镇压。现在银蝶女子想利用阿雾的身体，让始祖邪魂借尸还魂。"
林砚秋握紧星璇盘碎片，碎片与镇魂章产生共鸣，在掌心投射出极北圣坛的虚影："所以我们必须赶在她之前找到冰棺，唤醒白雾的魂魄。"他望向苏清瑶，"但圣坛周围有千年玄冰结界，只有狐族的本源之力能打开。"
"我来。"苏清瑶站起身，狐火在指尖跳动，"阿雾，你愿意和姐姐一起吗？"她向白雾伸出手，后者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将小手放入苏清瑶掌心。刹那间，两人的狐火同时亮起，苏清瑶的幽蓝与白雾的银白交融，在雪地上映出九尾狐的虚影。
少年望着这一幕，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林砚秋注意到他的异样，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怎么了？"
"没什么。"少年别过脸，却在袖中握紧了那块刻着寒梅的木块，"只是想起......小时候在教会见过类似的仪式。"他的声音低沉，"他们用婴儿的血祭祀，说这样能获得撒旦的眷顾。"
林砚秋沉默片刻，伸手按住少年的肩膀："现在你有我们。"他望向篝火跳跃的光芒，"玄门弟子从来不是孤独的。"
少年身体微微一震，却没有说话。远处，驼队的铃铛声突然变得急促，向导用蒙语惊呼："冰裂了！通古斯冰原的入口......"
众人冲出毡帐，只见前方的雪原出现巨大裂缝，裂缝中透出幽蓝的光，隐约可见冰层下的宫殿轮廓——那正是极北圣坛。苏清瑶的狐火突然不受控制地暴涨，将周围的积雪蒸成白雾："是圣坛在召唤狐族血脉......"
"小心！"白浅雪突然扑向苏清瑶，一道冰棱从裂缝中激射而出，擦着她的发梢刺入雪地。冰棱上刻着细密的西洋咒文，正是银蝶女子的手法。
"看来她知道我们来了。"少年挥出太微星刃，斩断另一道冰棱，"砚秋，你带她们下去；我来拦住结界外的邪术傀儡。"他转头看向苏清瑶，"保护好自己。"
苏清瑶点头，握紧白雾的手跃入裂缝。林砚秋紧随其后，星璇盘碎片照亮冰层下的通道，两侧的冰壁中封印着无数狐族尸体，每具尸体的眉心都嵌着碎小的太阴令。"这些是......"
"是银蝶女子的牺牲品。"白浅雪的狐魂颤抖着说，"她想通过血祭让自己变成狐族始祖，为此不惜屠杀整个狐族分支。"
通道尽头是座巨大的冰殿，中央立着九根冰柱，每根冰柱上都缠绕着锁链。正中央的冰棺中，白雾的一魄安静地沉睡着，她的白发上戴着与苏清瑶相同的银簪，簪头寒梅纹泛着微光。
"阿雾的魂魄......"苏清瑶快步上前，却被冰柱突然伸出的锁链缠住脚踝。银蝶女子的虚影从冰棺上方浮现，她的手中握着完整的太阴令，脚下踩着狐族长老的尸体。
"来得正好。"她的笛声混着冰裂声，"我正缺纯血狐族的魂魄来唤醒始祖。"太阴令爆发出妖异的紫光，冰棺中的魂魄缓缓升起，与白雾的肉身产生共鸣。
白雾突然捂住心口，痛苦地跪倒在地："姐姐......我好疼......"
"住手！"苏清瑶的狐火暴涨，却被冰柱上的符咒吸收，"你也是狐族，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只有成为始祖，才能真正掌控力量！"银蝶女子的虚影逼近，"当年你母亲偷走太阴令，害得我被教会追杀！现在，我要让整个玄门和狐族都为我的痛苦陪葬！"
林砚秋趁机将镇魂章插入冰柱缝隙，星芒纹与冰棺的北斗刻痕共鸣："清瑶，用你的狐火点燃冰棺西角的烛台！白前辈，帮我稳住结界！"
苏清瑶咬牙引动狐火，西盏冰烛台依次亮起。白雾的魂魄在烛光中渐渐飘向肉身，银蝶女子见状，疯狂地将太阴令刺入冰棺："谁也别想阻止我！"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的身影破冰而入，他的太微星刃穿透银蝶女子的虚影："我说过，不许伤害她们。"他的刀刃上还滴着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傀儡的。
银蝶女子的虚影发出尖锐的啸声，化作万千冰晶消散。冰棺的锁链应声断裂，白雾的魂魄终于与肉身合一。苏清瑶抱住妹妹，感受着她逐渐回暖的体温，泪滴落在白雾发间："欢迎回来，阿雾。"
林砚秋望向冰殿深处，星璇盘碎片突然飞起，与中央冰柱的星图重合。整座圣坛开始震动，冰层下透出温暖的金光——那是初代阁主留下的最后一道守护。
"我们成功了。"白浅雪的狐魂露出欣慰的微笑，"现在，狐族的诅咒终于解除了。"
白雾抬起头，眼中不再有迷茫，只有清澈的光："姐姐，我好像想起了......千年前的事。初代阁主他......"
话未说完，圣坛突然剧烈震动，一道冰裂从殿外延伸至冰棺。林砚秋看见殿外的雪地上，少年正与无数邪术傀儡战斗，他的太微星印记己黯淡，但仍固执地守护着入口。
"快走！"林砚秋拽起两人，"圣坛要崩塌了！"
三人冲出冰殿的刹那，身后传来巨响。极北圣坛沉入冰渊，千年玄冰重新封印了所有秘密。苏清瑶转头望去，只见少年单膝跪地，却仍抬头对他们微笑，晨光中，他的身影与林砚秋的星芒纹重叠，如同双子星般璀璨。
白雾轻轻扯了扯苏清瑶的衣袖："姐姐，那个哥哥......好像很喜欢你。"
苏清瑶一愣，耳尖泛红。林砚秋装作没听见，却在扶她起身时，指尖不经意间与她相触。白浅雪的狐魂看着这一切，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九条狐尾在雪地上扫出北斗与狐火交织的图案。
极北的寒风掠过雪原，带走了圣坛的最后一丝气息。林砚秋望着漫天极光，握紧手中的星璇盘碎片——下一个劫数，或许就在这璀璨的星芒之后，但他知道，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没有无法解开的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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