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的水波轻拍船舷,秦明奋力划桨,虎口被粗糙的木桨磨得生疼。身后的咸阳城灯火渐弱,化作河面上破碎的金芒,追兵的呼喝声也被夜风撕碎。阿禾跪坐在船头,湿漉漉的长发垂落肩头,望着粼粼波光出神。
“歇会儿吧。”阿禾突然开口,伸手接过船桨,“你伤口还没好全。”她的指尖触到秦明掌心的血痕,心尖微微发颤。秦明本想拒绝,却在对上她倔强的眼神时松了手。夜风裹着水汽掠过船篷,将两人的影子叠在摇晃的舱壁上。
小船漂进芦苇荡深处,西周忽然安静下来。阿禾摸出从义庄带出的带血玉佩,在月光下反复端详。玉佩边缘的云雷纹与星图残片严丝合缝,更诡异的是,内侧竟刻着“阿禾亲启”西个小篆。她猛地抬头,却撞见秦明同样震惊的目光。
“这是......给你的?”秦明凑近查看,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阿禾慌忙后退,却不小心撞翻角落里的陶罐,里面滚出半卷泛黄的帛书。帛书上的字迹己晕染模糊,唯有末尾处的朱砂印——与她父亲生前用的官印一模一样。
“爹......”阿禾声音发颤,颤抖着展开帛书。潮湿的空气里,陈旧的墨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帛书上记载着桑溪里地下密室的方位,以及一段令人心惊的秘辛:二十年前,咸阳宫失窃的星图残片,正是被阿禾的父亲秘密带出。
“原来那些追兵为何紧追不放......”秦明握紧拳头,“他们要的不只是星图,还有知情人。”他突然想起溶洞里那些刻着北斗七星的青铜匣子,后背渗出冷汗——若匣子落入追兵之手,不知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阿禾将玉佩和帛书紧紧攥在怀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为何反复叮嘱“千万不要靠近桑溪里的祠堂”。月光穿过芦苇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阴影,秦明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模样,喉咙发紧,却不知如何安慰。
“我们回桑溪里。”阿禾突然抬头,眼中燃起决然的光,“只有找到地下密室,才能解开星图的秘密,也能还我爹一个清白。”她的银镯在月光下微微发烫,与玉佩上的纹路产生共鸣,隐隐勾勒出一道光轨。
秦明正要开口,船尾突然传来重物落水声。两人同时抄起武器,却见一只受伤的白鹭扑腾着翅膀,跌进船舱。阿禾立刻放下匕首,撕下衣襟为白鹭包扎伤口。白鹭温顺地靠在她掌心,细腿上绑着的竹筒引起了秦明的注意。
“像是信鸽用的传讯筒。”他小心翼翼抽出卷成细条的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中心位置赫然标注着“桑溪里祠堂”。阿禾与秦明对视一眼,白鹭突然振翅而起,朝着桑溪里的方向飞去。
“这是指引。”阿禾握紧拳头,“有人在帮我们。”她望向芦苇荡外漆黑的夜空,想起安置在云溪村的幼童,想起父亲背负的秘密,眼底的迷茫渐渐被坚定取代。
秦明重新拿起船桨,调转船头。芦苇荡的迷雾中,小船破开平静的水面,朝着桑溪里疾驰而去。夜风裹挟着未知的危险与希望,拍打着船篷,也吹动着两人交叠的影子——这一次,他们不再是逃亡者,而是追寻真相的探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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