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黄土拍打着窗棂，秦明在昏暗的油灯下展开竹简，星图残页与秦法条文在烛火中明明灭灭。阿禾捧着老妇人送来的粗布衣裳，见他紧锁的眉头几乎拧成一团，轻声问道：“还在想占星台的事？”
“不止如此。”秦明将竹简重重拍在桌上，“二世昏聩，赵高弄权，天下百姓苦秦久矣。可仅凭我们手中的星图残卷......”他的声音顿住，目光突然落在竹简角落父亲留下的批注——“李斯有治国之才，却困于忠奸之辨”。
阿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呼吸一滞：“你是说......投靠李斯？”她想起逃亡途中听闻的传闻：丞相李斯虽位极人臣，却在二世暴政下屡屡谏言无果，如今在朝堂上孤立无援。
秦明起身踱步，鞋底碾过青砖发出细微声响：“历史上，李斯曾助秦始皇一统六国，制定律法。他若能看清局势，以星图秘密为筹码......”他猛地转身，油灯被气流晃得剧烈摇曳，“或许能扳倒赵高，劝二世停止暴政！”
阿禾咬着下唇，指尖无意识着玉佩：“但李斯是何等人物？我们贸然求见，他怎会相信两个无名之辈？况且内史府耳目众多，一旦暴露......”她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犬吠打断，两人下意识吹灭油灯，贴着墙壁屏息聆听。
院外传来脚步声，老妇人警惕的声音传来：“这大半夜的，官爷们有何贵干？”“例行巡查。”陌生的男声带着威压，“听说你这儿收留了外乡人？”秦明握紧短刀，余光瞥见阿禾摸出从白云观带出的青铜钥匙——那上面的云雷纹，或许能成为取信李斯的关键。
所幸老妇人巧言搪塞，官兵们搜查无果后骂骂咧咧离开。待犬吠声彻底消散，秦明己做出决定：“明日一早出发去咸阳。我记得竹简里提到，李斯每月十五会去城郊的文庙上香，我们就在那里堵他。”
“可若他不信，甚至将我们当成刺客......”阿禾话音未落，秦明己将星图残页塞进她怀中：“若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灰袍前辈和你父亲的牺牲还有何意义？”他的目光灼灼，映着窗外的月光，“我虽是穿越而来，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乱世继续下去。”
次日破晓，两人告别老妇人。临行前，老妇人往他们包袱里塞了几个烤红薯，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世道乱，万事当心。”阿禾红着眼眶点头，转身时，瞥见老汉牵着年仅十二岁的孙子，正朝着官兵驻扎的方向走去——那孩子，是村里最后一个适龄男丁。
咸阳城的城墙在烈日下泛着冷灰色，城门处官兵盘查森严。秦明将短刀藏在衣内，阿禾则把青铜钥匙系在腰间，用裙摆遮住。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文庙飞檐上的铜铃随风作响，却盖不住街角乞丐的呜咽和官兵的呵斥。
“还有三日就是十五。”秦明望着文庙前张贴的禁严告示，上面“私议朝政者斩”的朱批刺得人眼疼，“我们先找间客栈落脚，摸清李斯的行程。”阿禾刚要开口，突然被街边的一幕惊住——几个壮汉正将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拖上马车，尸体手腕上，赫然戴着与灰袍男子相同的云雷纹玉佩。
“是内史府的人。”秦明低声道，手按在阿禾颤抖的肩上，“他们还在找我们。但越是危险，越说明我们的方向没错。”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与文庙的阴影重叠在一起，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惊心动魄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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