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榻榻米间的纸窗，悄无声息地落在神社的地板上，洒下一地明亮的斑驳光影。蝉鸣如织，风铃微响，连空气都带着一种慵懒的温度。
灵梦端来一壶茶，斜倚在廊下的柱子旁，望着坐在她对面的红白色。
“所以，你应该不是幻想乡的人，而且还失忆了。”
“嗯。”红白色将茶杯捧在掌心，轻轻吹了一口，“你说的博丽巫女、妖怪、结界，我都没什么印象……但这地方，虽然陌生，却也说不上讨厌。”
灵梦侧头看他，神情复杂，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幻想乡，是一个‘遗忘之地’。”红白色轻轻抬眸。
灵梦继续道：“你可以把这里想成一个从现实中流落出来的‘箱庭’。那些在外界被遗忘、被否定、被抛弃的事物、存在、理念……都会被‘吸进来’，在这里继续存在。”
她语调缓慢，眼神却没有从他脸上移开。
“包括……你。”
红白色没有立刻回应。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像在思索，又像在压下心头某种微妙的情绪。
“那……我，是‘被世界忘记的人’？”
灵梦点点头，神情平静，却也藏不住一丝怜惜：“但也正因如此，你现在才在这里。幻想乡……不是结束，是另一种开始。”
红白色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轻轻一笑。
“听起来有点……温柔呢。”
“只是听起来。”灵梦挑眉，“幻想乡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这里的妖怪，有的比外界还恶劣。”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啊。”红白色想着。
灵梦看着他，语气平静，“幻想乡，就是一个专门容纳奇怪的地方。”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许：“特别是……那些讨厌人类的家伙。”
红白色没立刻回应。他看着远方庭院的鸟居，一只乌鸦停在上头，歪着头盯了他几眼，又扑扇翅膀飞走。
“……听起来，你们也没法决定谁该来、谁不该来。”
灵梦笑了一下，“这片土地自有它的逻辑。不是我们决定的。”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某种神职者的笃定感。
“所以你就接受了我在这里？”
“我只是觉得，不赶你走比较省事。”
她说得很自然，像是在说“留下来吃饭吧”。
红白色低头笑了笑。
“说起来我好像有关于吃饭的规矩的记忆哦！”红白色笑道。
“吃饭就是，无论饭前有什么事情，多大仇多大怨，吃饭时候，就是要一起好好坐下来吃饭，这才是家人。”
就在这时，空气悄悄地变了。
一种轻微却尖锐的感觉，像风中突然混入了一根针。
灵梦停下扇风的动作，眼角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红白色正准备转头，天空却在那一瞬间“裂开”了一道细缝。
没有任何前兆，空间像被裁剪的纸张，缝隙之中透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紫。
从那缝隙中走出来的，是一位撑着紫伞的女子。
她的动作优雅如雾，步伐宛若轻舟划水，几乎不带起风。金色的长发随着她移动而摇曳，紫色和花纹交织的长裙，像是精心编织的梦境。
红白色看着她，有一瞬的茫然
这个女人一举一动都显得贵气，看着给人感觉有一种莫名的自傲，但是，她的眼底却有种，难过？
“紫老太婆”灵梦站起来“你突然来干什么？”
“只是偶尔路过。”紫淡淡一笑，“我听说，最近神社来了个……有趣的人类。”
她的视线，落在了红白色身上。
那目光不锐利，也没有敌意，却让人感觉像被轻轻揭开了皮肤。
红白色站起身，略带戒备地看着她，却依旧礼貌地低声问：“你是……？”
“一个路过的妖怪罢了。”紫收起纸伞，像是在避免过于引人注目，“偶尔看看风景，偶尔看看人。”
灵梦轻轻挡在他前一步，“他不记得外界的事，也不清楚幻想乡的规矩，你别吓他。”
紫歪头看着灵梦，嘴角微微上扬。
“你在护着他呢，真稀奇。”
灵梦皱眉没说话，紫却轻笑了一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她再次将视线落到红白色身上。
这一眼比前面都要长。她并未靠近，却仿佛在用什么遥远又私密的回忆审视他。
红白色微微皱眉，觉得空气像变得稠密了些。
紫却很快收回了目光，声音温柔如常：
“没事了。”
“你还真是……”灵梦开口，却被紫打断。
“我走了。”
她撑起纸伞，像是风拂过水面般消失在缝隙之中，来得悄然，去得更无痕。
空间重新归于平静，唯有空中残留一丝幽淡的紫光，像梦境未醒的残影。
红白色望着那紫光出神：“她是……什么人？”
灵梦重新坐下，语气平常：“妖怪贤者。别太靠近她，她的想法我们人类理解不了。”
“你不信任她？”
“不是不信任。”灵梦低头，似是在思考措辞，“她看重的事情，跟我们不一样。你要是太接近她，迟早被卷进去。”
红白色垂下视线，不置可否。
但他记住了那个名字——八云紫。
以及那句仿佛有意又仿佛无心的话：“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他不知道那话意味着什么，但他感觉到，从她凝视自己的眼神里，有一丝——极深的后悔。
那不是他现在的错觉，也不是现实中应该会存在的情绪。
那仿佛……是某种“未来”折回来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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