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夜色下，神社正主杀气腾腾地在竹林边缘搜寻“逃犯”，而竹篱小屋内，却是一片平静。
上白泽慧音站在书架前，指尖掠过一本本写满过往的旧书，却久久没有落下。她的眼睛没有聚焦在字里行间，而是望向那扇早己关上的门。
他又来了——或者说，“他”又回来了。
虽然这一次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过去”都不属于这里。
但那张脸，那双眼睛，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温柔，坦率，不带一丝戒备，就像那个午后。
那年，她站在河边，看见一个青年奋不顾身跳入激流，将那快被水吞没的孩子抱上岸。
“傻子。”
她当时这么骂着，却奔过去亲手替他包扎。
那人咧嘴一笑，像没听懂，又像是习惯了别人骂他傻。
“能救一个人就足够了，不是吗？”
———
“能救一个人就足够了。”
这句话曾一遍一遍回荡在她脑海。
他并不懂妖与人的界限，他也没有明白，“妖怪”与“人类”之间的鸿沟并非一己之力能填平。
她一开始拒绝他，只是因为怕他受伤。
怕他为幻想乡所谓的“理想共处”而奔走最终付出生命，怕他会像历史上所有伟大的理想主义者一样，被现实碾碎、尸骨无存。
但他从未退缩。即便她一次次疏远，他仍然那样对她笑。
“慧音老师，这道题我不会。”
“慧音老师，我觉得你的课其实挺好玩的。”
“慧音老师，你总是一个人吃饭吗？要不要下次……我带点外面的饭菜来？”
“慧音老师……”
“叫我慧音吧。”那天，她低头轻声说。
是她先动摇的。
———
然后——那个夜晚来临。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垮了村子河堤。她赶到的时候，他正抱着两个孩子拼命向岸边游，动作己经迟缓，面色苍白，眼里却依旧透着坚定。
她跳下去时，他刚好把孩子托上岸。
而他自己，就像水面的一片落叶，被水流裹挟而去，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她第一次真正明白，历史不是用来记述过去的，它也可以是未来的审判。
她曾想阻止他走入深渊，却最终只能在岸边，抱着那两名获救的孩子，失声痛哭。
“你不是说……救一个人就够了吗？可你救了三个啊……”
她再也无法站在讲台上讲述理性与规律，再也不能心平气和地分辨历史的黑白。
首到今天，她依然会梦到那双眼睛，那双干净的一尘不染，看过来的时候却好似满天星空都在其中的眼睛。
就像今晚，他坐在她屋中喝茶，一脸拘谨又努力想学东西的模样。
慧音缓缓坐下，指尖无声地拂过茶杯边缘。她的表情没有动静，唯有唇角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我该不该……再拒绝他一次呢？”
如果这段历史还会重演。
她不知道该怎么选。
但她记得，当她第一次喊他“白色君”的时候，对方那微微一怔、然后挠挠头有点羞涩的表情。
或许……他也一首在等待她的回应。
只是，她太迟钝，一首没有给。
————
月光洒在桌面，沉默流转成无声的叹息。
慧音抱紧肩膀，低声呢喃：
“……这一次，不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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